第一百三十一章:失落的日子
九一年五月五日
一覺睡到十點鐘,吃了午飯趕着去上班。
十二點到四點半,我都在寫小說,腰骨也坐痛了,不是為了寫作,也不想坐這麼長時間,他們誰不是去逛街,我在店周圍走走,看到一個看相的人問算不算命?
四點半下了班去新大橋湯上班那裏,賣農藥肥料的,問他五月進不進五山拿獎金?他說會去的。
然後去了廖韓燕家,她沒有回來,她哥嫂在幫女兒洗澡,那孩子一見我就笑,她媽媽說她喜歡新鮮人,不怕生疏。她哥問我在哪兒上班?我說就在人民醫院斜坡對面那邊,上班也無聊,他說帶本小說去看,我說言情的也不想看,別的也沒什麼書好看。
他說:“書店多的是書。”
我說那孩子又胖又白,眼睛像媽媽,皮膚像爸爸,他說像爸媽皮膚都白。
從她家走出來,我心裏仍有說不出的淡淡的失落,看着一個個小家庭的幸福,想自己還是太空虛,怎麼說,別人都是有事業家庭,自己事業無望,愛情婚姻也無望,這種感覺有些空落落的寂寞。
休假的日子,我該做些什麼呢?走去三姐那裏,我的心情變得有些抑鬱,那份淡淡的失落說不出來,只有抑制在心裏,悶悶不樂。
看着姐姐整個身心沉浸在做母親的幸福里,幫孩子洗澡穿衣,搽油,換尿布,我根本說不出我心裏想的是什麼?又想要做什麼?只悶在心裏,欲說不能,屈在心裏更是難受。
每次,我都喜歡去三姐那聊上班的話題,但去到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的壓抑,只有等小旎旎洗完了澡后,我才有機會嘮叨和同事相處的煩惱。
走回去的路上,遇見麗梅,她去她叔叔那裏守房子,叫我晚上去玩,說在中行的對面住。
晚飯後看完《母親》的電視劇,洗了澡己是八點十五分,去時己八點二十分,去到她己在陽台等我。
她是那樣無神氣,說什麼都不來勁,可還記得我在電話上說要說什麼開心事給她聽,我說你都沒來神氣,我也不想說了,最後還是說相親的事,她說會有人來看你的了,看看也無所謂。又說林雲香找的老公比她還矮。
只說到婚姻,她才提得起興緻吧?問她要找怎樣的男士?叫你叔叔,姑姑介紹也不難。靠自己,社交場所又少去,總是上班下班,三點一線,自然很難認識人了。
我說:“要找到自己的意中人,也實在不易。”
知道她也想找個有權有勢可以幫她調個好單位的男人。確實她上班比我辛苦多了,平日更少興趣。
回到店裏值班,我疑惑的問自己:她愛過嗎?她現在的人生里,從沒戀愛過,現在又要現現實實的講婚姻了,連愛情是什麼滋味也沒真正體驗過?連現在的我,也有點可惜,那時正戀愛的我,還不夠大膽熱烈,這時卻不能擁有那浪漫和詩意的愛情,就要走進現實生活中的婚姻了。
來值班的路上又遇見丘輝東和她男友,看樣子也有結果了,說:“現在一天不得一天過,還說到老,你看我好,我看你好。”
我笑着說:“現在年輕不多走走地方,老了更是不想走動,你整天在家裏悶着不出來,人都會悶壞的。”
下班騎車時也想過:我的工作簡直就是搞寫作當作家了,整天幾乎就是寫和看。騎車出去遛遛看看別人忙些什麼,而自己也忙着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不也是很好嗎?以前曾追求過的,現在得到了,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呢?
我也想過:等我戀愛了,是不是也這樣了無生趣?真怕呵,舞廳也不想常去,逛馬路散步也沒什麼可講,那時,我害怕連寫作的自由也被剝奪了,真是連戀愛也害怕不想了,這戀愛也只不過是精神上的寄託而己。
我說丘:“起碼你有個伴侶,而我們沒有的不是更難等老了?你以為你也會孤單嗎?”
睡覺前看《女人格言》說:“做人難,做女人更難,做名女人難上加難。”
我在上班這樣說時鄧雪梅問我:“你是不是想做名人?”
九一年五月六日
七點鐘起床,快七點半才回去,聽歌。
母親也不知我回來,以為是父親忘記了關機。父親一早就去了大姐家,母親也買了肉后八點鐘去了,我躺在床上也不理她去時說什麼己經不能再睡得着了就去翻以前在五山的日記。在那裏,充滿着過多的是孤獨和幽怨。現在我也孤獨,但那時更孤獨。見那日記寫着的感情,我會恨韓燕和沈,這種純粹的愛又變成了怨恨。
吃完早歺后,我在抄寫,抄完后唱歌,盡情的在卸掉那些孤寂的心境。是陰天,我不想約三姐逛街了。
唱歌有時是在發泄鬱悶的心情,唱歌可以唱出心中的那份落寞,歌詞完全可以表達心中的愛恨情愁:“茫茫人海中未能找到知音,有誰給我方向。”
“凄雨冷風中多少往事如夢,隨風吹送……”唱出心中的寂寞和冷清,內心上就會得到某些的安慰和快樂。
不是嗎?有時感覺自己曾經年輕做過的事,都不再屬於自己,似乎自己也好過,就如唱歌,當眾人的掌聲響起來時,心裏也會感慨萬千。現在的我是不會再能聽到掌聲,感覺是有些老了。
聽歌到十一點鐘,煮飯時不知電飯煲不會發熱,十一點半也沒煮好,到十二點急着吃了去上班遲到十多分鐘,以為氣到黃了,不知卻是謝在等,她也生氣了。
上班整個下午都一直在寫小說,我想等寫完這篇小說,就好好忘記這段情,因為它是不滅的印記,就算是老了失去這些記憶,文學也己經把它幾千年記載了下來,我己經忘記,但卻永遠的銘刻在心。
我會把這以後的情當作友情,不再幻想不再做夢。想想是由於自己空虛孤獨無聊才加濃了我對他們的思念吧?而時間久了,就會淡忘,也就不會相思。但無論何時,現在的我,都要靠讀在五山的日記來感覺那一段一段平凡淡然的日子。然後才從心裏得到一些慰藉。
在心裏,我還是想抽一個睛朗的好天氣去尋夢,尋那遺落了的夢,那種在內心精神上得到安慰的友情夢。
三點鐘他們來上班時,也不能再寫什麼,便與鄧聊,她們去送貨,我又抬紙箱弄髒了衣服,鄧笑說沒人敢叫她做事的。她在搔首弄姿的消閑,我笑,她說:“笑什麼?不是怎麼消磨時間?”
不一會兒她朋友來了,與他輕言細語,又讓我想起和沈也有過這種閑聊傾訴,要是沈也能來這裏聊天該有多好,但可能嗎?同事的眼神是多麼的可惡,凝神凝鬼的望着你聊,我沒有鄧這樣大膽開放,即是沈來了我也會與他站在門外聊,也不敢叫他進來坐的。
不一會三姐來了,她去拔牙齒,想叫我去但見不多一個人上班。
四點半下了班,我去了阿君家,路上遇見小白,她抱着女兒張蘋,出來五六天了,也不知幹什麼,問她調出來沒有她說沒有,她說我瘦了。再走又看見張國棟,他也有些驚喜的叫我花名。看見他,我又想起我們曾一起去燒烤還拉了手上岸,和沈也沒有過。
我對他笑笑,沒想到一下就看到日思夜想的五山人在街上也能這麼容易碰見了,嚴和張都見過,還有沈,我想我們總有一天會相遇,他們會出來,樂昌有多大?
在這有些陌生的小城市裏,是多麼高興見到五山裏的人,在那裏生活了五年,見到他們,我多麼想問:“五山怎樣了?還好嗎?”象在異國他鄉見到自己的中國人一樣感到他們的親切,熟悉,雖然在山區時對他們並沒有什麼感情。
從竹林公園去阿君家,那裏的環境幽靜,綠樹成蔭,竹子,河水岸邊都十分吸引我,小城裏很少有這些清幽幽的地方了。
去到她家與她聊掛在廳里的畫,和借書看什麼書的話題,走時心情也格外的舒暢,也不是說找不到朋友,而是想找一個有共同話題聊得開心的朋友難些。
回去又去大姐家玩,晚上值班。
九一年五月七日
一睡醒來己快七點半,急忙起來洗臉梳頭,剛弄好廖就來上班了,搞完衛生又開始寫我的小說,但時不時又與他聊聊。
他說:“年輕時到處逛逛,朋友家,同學家,舞廳,認識些朋友,隨便都可以認識男子了,用什麼人介紹。”
我說在這裏上班算年輕,在五山和別人比年紀也不小了。
一個早上我都在寫日記,天又下着雨,一陣一陣的下,到下班時又風又雨,冷得手也紫色的,戴了鄧的雨衣去大姐家,父母根本沒來,我當然也沒有在家自由。
在吃了飯睡午覺三點鐘才去上班,鄧告訴我母親中午送雨衣來過。我聽了心裏也內疚,下這麼大雨,我自己都是大人了,還讓她老人家擔心淋雨,還送雨衣來,我於心何忍?
夜裏,我只有靠幻想,心裏才覺充實的快樂!享受到了在山夜裏的那些身心寧靜的快樂日子。
九一年五月八日
仍是上早班,早上困得不想起床,起來了也很疲倦,上班時也沒來神氣,看一會兒書,寫不出什麼故事,走一走,看看別人是怎麼過的?其實也是這樣的無聊,關在屋子裏的天地太窄小了。廖在閱報喝茶,悠閑得比經理還舒服,時不時看看路人評頭論足的過日子,他說過我比他還坐得住。
我不過是在和時間賽跑,它給我太多空間,我不能錯過,我要堅持要忍耐,忍耐住那些所有孤獨寂寞的日子,到現在又有些留戀了,這樣,我就不會等到時間過去了,才知道去珍惜,我要好好抓住今天,才不那麼失落,這才會得到慰藉。
我不喜歡上班時間講是是非非,人與人之間相處的複雜,只喜歡簡單。他們說我喜歡做夢,我說我又不會織毛衣,沒有興趣學它。
寫呢,最起碼它會讓年老后的自己來閱年輕時的心,與及年輕時曾經擁有着的愛和經歷,以食那顆孤獨寂寞的心,是不是,是不是也是一種寄託和安慰?
不知道,年輕的我,就有了說不清的落寞說不出的孤獨,老了的自己會不會更孤獨更冷清?工作沒有了,事業更做不成了,還能面對的,只有孩子,自己的孩子和兒女的孩子,這又是多少年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