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宴會
“表哥，你要是不認識去皇宮的路你可以跟我說，不要亂走。不識路不是你的錯，胡亂蹭飯就是你的不對了。”
坐在徐國公府宴席中的蘇珏以袖掩面羞愧道：“本王這輩子還沒有過這麼丟人的時候。”
朱懷景當然不會是不請自來的人，深覺這個表弟實在丟人現眼，默默地往一旁挪了挪，表示不認識這個人。
朱懷景退一步蘇珏便跟着進一步，絲毫沒有自己被嫌棄了的自覺，“表哥你也對未來表嫂好奇是不是？這麼著急一睹沒人芳容？剛才在品茗樓時距離太遠了沒有看清？”
“……徐國公三天前便派人送了請柬到府上，並且明言希望我能來。雖然不知道徐國公這麼做到底有何用意，但也不好駁了國公府的面子。”
“這有什麼不好推辭的，如果一個小小的宴會你都推辭不了，先皇的指婚你怕是只能受着了。”
朱懷景一怔，隨即說道：“這兩件事沒有可比性。”
“要我說，反正你早晚都要娶妻，我看着那個徐小姐也不錯，倒不如娶了算了，至少在家世方面也算和你相當，門當戶對。”
蘇珏還欲繼續說什麼，然後就看到有兩位老者向自己坐的這一桌走來，只好閉嘴。
“朱大人，南平王。”兩位老者都是徐家老族人，都曾在朝中任職，是德高望重的舊臣。
朱懷景提前起身相迎，不卑不亢的回禮道：“徐大人，明大人。”
徐老曾和朱懷景父親一起在文淵閣任職，在朱懷景失去雙親后也明裡暗裏幫襯了朱府不少，朱懷景對徐老很是敬重。
“懷景啊，老夫這年紀大了腿腳不利索久不出府，你這孩子也不說來府中看看我老頭子，每次就只是派人送來名貴藥材……唉，老了，吃再多好葯也就這樣了，就是想着多見見你們這些小輩們，看你們過得好才能放心。”
徐老明老算起來都是徐國公叔伯輩的老者，仔細算來也有七十高齡，看朱懷景等人就像看孫兒一樣。
老人家到了一定歲數，似乎都格外關注小輩們的婚事，徐老還記着先帝指婚這件事，正巧徐家小姐回來了，便問道：“懷景啊，跟芸兒何時成婚啊？”
“你這老頭子就是不招人待見，朱大人又不是娶不到媳婦，你替人家着什麼急？”明老不以為然的說道：“好男兒志在四方，才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成什麼親。”
“難不成像你一樣四十歲才娶媳婦兒？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誰敢笑我？”
“明進，你這糟老頭子壞的很，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讓懷景娶你家那邊的寶貝孫女兒，我跟你講，不可能，你最好斷了這個念頭，你忘了懷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明老茫然道：“什麼婚約？”
“先帝在世的時候……”徐老一五一十給老友想當年，留朱懷景和蘇珏兩人在一旁望天望地。
二老聊天的間隙徐府下人已經開始上菜，朱懷景環顧四周，發現來的人並不多，似乎除了自己和蘇珏以外都是和徐家沾親帶故的家族。
還是那個問題，徐國公給自己發請柬究竟是什麼意思？朱懷景心裏隱約有一個猜測，只是還不十分確定。
朱懷景並沒想過京城中還有這麼多人記着這一樁十七年前的婚約，這幾日這婚約被接二連三的提起，他竟覺得自己已經有些習慣了聽人提起。
“表哥，喏，來了。”蘇珏一直觀察着內廳的動靜，那邊人影剛透過屏風晃動，這邊蘇珏已經看準了來人是誰立即提醒朱懷景。
朱懷景順勢抬頭看去，剛好看見從內廳出來的女子也正看着自己，下意識的友好一笑。
徐卿芸見那男子笑得好看，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出了聲。
“喲，小姐這是看到了誰笑得這般高興？”劉姥姥順着徐卿芸的視線看過也，見到朱懷景時也不由得笑了，然後說道：“有緣分的人果然不一樣，天生就註定是要在一起的。”
“姥姥？”
“老奴隨口一說，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劉姥姥到底還記着徐氏的囑咐，暫時先不要讓徐卿芸知道曾經和朱懷景聯姻的事，以後讓她隨自己心意選擇合適的如意郎君。
徐卿芸沒追問，另一邊已經見到徐卿芸到來的徐氏和徐陵風正對着徐卿芸比手勢讓她過去，徐卿芸在劉姥姥的帶領下找到自己的位置。
“表哥，就算近看我還是覺得南家的姑娘要更好看些，徐小姐五官雖然端正秀巧，但沒南仙兒驚艷，那位才真真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物啊！”
“……不要隨意議論別人容貌。”
朱懷景聲音有些低沉，聽着似乎動了氣。
蘇珏為這個發現感到不可思議，驚奇道：“難不成表哥你真的對那個徐小姐一見鍾情了？”
以前朱懷景雖然也說過這樣的話，但以朱懷景的性情，他只做好自己做人的本分，從來不會強硬要求別人以他的行為為典範，向來都只是平靜的提醒一句，不曾真的為此動怒，所以蘇珏直覺自己表哥對那個徐小姐是不一樣的。
“我從來不信一見鍾情。”
“……”
就算沒有一見鍾情，蘇珏也可以肯定這兩個人對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錯。
徐氏起身幾句迎着徐卿芸入席，自徐卿芸出現便一直注意着她的人們這才確認了自己沒有認錯，這位一眼看去給人以恭默守靜的感覺的女子就是徐家失散多年的大小姐了。
“芸兒，來，坐母親旁邊。”徐氏拉着徐卿芸入座，稍歇片刻又帶她起身去一一給她介紹周圍幾桌的來客，“徐老，你該稱生二爺爺，明老，是你爺爺和二爺爺相交好友，你也稱聲爺爺。”
徐卿芸乖巧的一一喊過，“二爺爺好，明爺爺好。”
“好，好，丫頭嘴甜，爺爺也沒什麼好的玩意兒送你，這個紅瑪瑙的鐲子你拿着，二爺爺送你的見面禮。”徐老明顯有備而來，從懷中掏出一隻精美的紅色錦盒，打開后裏面一隻做工精細美輪美奐的鐲子正靜靜躺在裏面。
徐卿芸沒有推辭，收起鐲子妥善放好，說道：“謝謝二爺爺。”
“二爺爺家就只有兩個不成器的孫子，用不上這些珠寶首飾，別人送禮又只撿着貴重東西送，也不想想我家用不用得上，你以後多到二爺爺家走動，我家庫房裏的首飾隨你拿。”
“好。”
“哈哈哈哈，不錯，也不和二爺爺生分，好，好啊！”
徐老是高興了，沒有絲毫準備的明老卻高興不起來，“徐家福，你這就不夠仗義了，自己偷偷準備了禮物給小姑娘，也不說告訴我一聲。”
“……額，忘了，哈哈，忘了，沒事沒事，以後有機會，我看你家那隻小狗就挺不錯，小姑娘應該會喜歡這些小東西，以後你就把那隻小狗送我家孫女兒怎麼樣？”
徐卿芸眉頭一皺，不知是自己太過敏感還是真的會有那麼巧的事嗎？會不會明老家也有一隻雪絨犬？
還沒來得及詢問徐卿芸便聽明老粗聲說道：“唉！別提了，那隻小狗我看着也很喜歡，養了還沒幾天呢就被別人偷走了，我也沒功夫去找它，早就不見了。”
“什麼時候被偷的？”
“都被偷三年了，我也沒跟其他人提過。”
徐老和明老聊起三年前被偷走的小狗，徐氏簡單招呼了幾句又帶着徐卿芸轉向另一邊。
徐氏繼續介紹道：“這位是刑部侍郎朱大人，這位是南平王。”
對於這兩個人，徐氏一言帶過，並不想女兒和這兩人有過多的交集，哪怕其中一個人和徐府淵源頗深，現在身上還背着和自己寶貝女兒的婚約。
徐卿芸沒察覺母親異樣的情緒，只注意到那位朱大人，這才知道剛才自己所見之人原來也是朝廷要員，“朱大人好，南平王好。”
這位朱大人看着應該不過二十一二的年紀卻能擔任刑部侍郎一職，可見此人絕非池中物。
朱懷景起身還禮，身姿端正，禮數絲毫不差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徐小姐好。”
朱懷景聲音偏低沉，卻又不會給人以壓迫感，除了審犯人的時候，這個人的聲音大多時候都可以說是很溫和有禮的，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徐卿芸向來對聲音好聽的人格外有好感，只聽見朱懷景開口便眼神一亮，張了張嘴又很快閉上，慶幸自己沒有嘴快，一句“朱大人的聲音很好聽”差點脫口而出。
呼！還好沒說出口，不然那個人肯定會以為自己在輕薄他！徐卿芸小小的鬆了口氣。
徐家人丁稀少，真正的族人並沒有幾個，只拜見了徐老這一桌后徐氏便帶着徐卿芸回桌了。
那晚徐卿芸到底還是沒有久待，只簡單吃了幾口飯菜便和徐氏說要回房休息，徐氏心疼女兒舟車勞頓自然答應，連忙怕你劉姥姥陪徐卿芸回芳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