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姐妹
國公府一直都留着當初準備給徐卿芸的院子,穿過花園庭院和一處水榭便是徐卿芸的芳菲院了。
早在遠處時徐卿芸便注意到了前方一院開的正盛的桃花和兒童的嬉鬧聲,徐氏笑道:“定是蘭兒和則兒醒了,正在你院裏等着你呢!”
四小姐徐悠蘭,三少爺徐暮則,路上徐陵風給徐卿芸講過,是母親五年前生的雙胞兄妹,在家裏很是受寵。
“芸兒,這裏便是你的住處了。我剛懷你的時候你父親便命人修建此院並起名芳菲院,說是將來生個女兒一定比世間所有鮮花都要美麗,我當時還跟你父親說,若是生個男孩,這個名字就不合適了,院子的名字可以等孩子出生了再決定,可你父親非覺得一定是個女孩兒……”徐氏欣慰的看着女兒,繼續說道:“後來你出生,果真是個女孩兒,我們都高興壞了。”
可就是這樣在自己和夫君滿心期待中降生的女兒,本該一世富貴平安,喜樂無憂的長大的長女,卻在未滿月時便遭賊人擄走同父母生離十七載。
十七年來每每想到愛女,徐氏便心如刀絞,夜不能寐。
“母親,女兒隨您進去吧,小弟小妹也在等我們。”看徐氏眼神漸漸悲傷苦悶,,徐卿芸主動上前去挽着徐氏,說道:“女兒最愛桃花,父親母親便為我種了這一院的桃花,如此想來應是和父親母親心有靈犀。”
徐氏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牽着女兒繼續走,“好,好,我們進去,看看芸兒的院子。”
推開院門後事一條青石道,道兩旁種滿了桃花,此時正是花季,滿園芳菲春色,春風拂過時枝頭花葉隨風飄落於青色草地,置身其中彷彿踏入一幅絕美畫卷之中。
兩個還沒桃花樹樁高的漂亮孩子在草地上追逐嬉戲,孩童的笑聲更是給這美景增添了許多生機。
“母親!”兩個孩子看到徐氏到來奶聲奶氣地齊聲叫道:“母親安好!”
兩個小孩子正是學規矩的時候,前幾日先生教導子女孝順父母,隨時問候安好,兩個小傢伙來了興緻,每次和父親母親說話都要問好。
徐悠蘭最先跑到徐氏面前,黑溜圓亮的雙眼好奇的看着徐卿芸眨眨眼,問道:“是大姐嗎?”
徐卿芸還不叫徐卿芸的時候也有這麼一對弟妹,也是一樣的活潑可愛,徐卿芸本身也喜愛小孩子,蹲下身把小妹拉到身前溫柔的說道:“嗯,我是你的大姐哦!”
“大姐。”徐暮則直接說道:“歡迎大姐回家!”
“謝謝。”
“大姐,請不要揉我的頭,父親說這樣會長不高的。”
徐卿芸一愣,隨即哈哈笑出了聲,小弟一本正經的說不要揉他頭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收回手說道:“好,姐姐不揉了,你會長得很高的。”
“謝謝大姐,我會的。”
“大姐,這是什麼?”徐悠蘭突然發現徐卿芸懷裏冒出一半毛茸茸腦袋的小東西,好奇的問道:“是小狗嗎?我可以摸嗎?”
“不可以哦,它很兇,要等到以後和……”徐卿芸這才發現自己居然沒有記住雙胞胎的名字,認真回憶了許久才不確定的說道:“和……蘭兒熟悉了才可以摸它。”
沒記錯的話,母親剛才說,蘭兒和則兒?
徐悠蘭雖然很想摸一摸那隻可愛的小狗,但還是忍住了,乖巧的答應姐姐道:“好的,蘭兒知道了。”
徐氏笑看著兒女相親的這一幕,眼中幸福的神色滿的彷彿要溢出來一樣。
芳菲院平日裏有兩名丫鬟負責打掃和護理院中桃花,徐氏跟徐卿芸介紹着兩人:“高一點的叫綠水,另外嬌小一點的是綉珠,負責打掃和置辦日常需要的用品,你若有需要的東西可以告訴她們二人,讓她們去買。”
“是,女兒知道了。”
“另外貼身服侍你起居生活的除了我給你的劉姥姥外還應該有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我明日親自帶你去買,你暫且先讓劉姥姥陪着你。”
徐氏所說的劉姥姥正是徐氏的陪嫁之一,也是徐氏奶娘,是跟了徐氏大半輩子信得過的人。
“母親,府上沒有合適照顧女兒起居的人嗎?”徐卿芸不懂,偌大一個公爺府為何還需要特意出去買丫鬟,平常沒有多餘的?
不是說京城富貴人家都有養家奴的習慣嗎?家奴也不可信?
“府上這些個奴婢都是府里招雜役進的府,沒什麼大見識,日後怕是幫不上你反而會連累你,用不了。”
徐氏繼續解釋道:“奴隸場多的是官宦之家被貶的小姐,找個合適的帶回來日後若遇到什麼事情也可以幫你出個主意。”
只是這樣一個人,一定不能選得馬虎了,不能有異心,找到合適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芸兒,母親畢竟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京城人心複雜,母親不得不為你顧慮周全。”
徐卿芸心裏動容,最後出口卻又說不出什麼親近的話,只還是那句,“謝謝母親。”
芳菲院極大,穿過桃林是一處水榭台,再穿過水榭向後面走去才是徐卿芸的住處。
走過水榭的時候徐卿芸注意到水面上隱隱冒着一層白霧,而且感覺水榭四周要比其他地方溫暖一些,十分不解。
徐卿芸沒問,後來才得知此院冬暖夏涼的原因便是池水,入秋後引來溫泉水驅散寒冷,春寒過後又引冰泉去除燥熱。此時為春初寒氣尚重,故而池中的水是溫泉暖水。
因為外面還有專門為一睹國公府嫡長女姿容而來的貴客,所以徐卿芸並沒有過多的休息,只在劉姥姥的服侍下簡單梳洗了一番便帶着小弟小妹到前廳和母親匯合去了。
“小姐天姿國色,在老婦看來不比京城任何一個女子差,不怕給人看,小姐不必緊張。”
劉姥姥自給徐卿芸梳髮髻的時候就注意到徐卿芸似乎一直在緊張,身體緊繃的彷彿一根被拉到極致的弓弦,故而安慰開解道:“小姐只需記着,這次您是回家,這也只是和族裏長輩的一次普通宴會,和您往常在家時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姥姥,我就是……有些怕。”
“小姐是好人,不用怕。”
為什麼……是好人就不用怕?徐卿芸看着前方不遠處嬉鬧的弟弟妹妹天生純凈美好的模樣,似乎理解了這句話,又好像還是不懂。
“小姐日後就知道了,走吧,夫人該等急了。”
因為這次宴會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家宴,請的人也不多,故而只在前廳擺了幾桌,來的大多都是老者,喧鬧聲並不是很大。
其中一個男子在平均年齡超過五十歲的宴會裏格外顯眼,徐卿芸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多年後蘇珏曾開玩笑地問過徐卿芸一個問題:“我蘇珏好歹也算京城十大公子榜前三,雖比起表哥略有不足,但也沒差到在那群老頭裏也沒有存在感的地步吧?”
可是恰好第一眼看到朱懷景,此後便再難移開目光,這是連徐卿芸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