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春日宴(上)
在國公府的日子過得很快,徐氏給女兒請了京城最好的先生來教導女兒讀書認字和學習古人書中的道理,又讓劉姥姥培養女兒琴棋書畫和女紅茶藝,恨不能把過往女兒錯過的一切都補上。
雖然需要學習的東西還很多,但徐氏並不逼迫女兒樣樣精通,也不要求女兒必須出類拔萃,只讓她隨心去學習自己想學的東西。
閑暇之餘徐卿芸會陪着則兒和蘭兒在家中打鬧,時而到廚房跟着廚娘學做好看的點心,時而捲起褲腳到芳菲院的小池裏捉魚……偶爾看着則兒和蘭兒的時候也會想起徐小妹,也會想着不知道小妹現在是不是也在跟着村頭王丫她們下河捉魚。
到國公府的第三天徐氏帶着徐卿芸到奴隸市場去看過,並沒有找到合適的丫鬟人選,徐氏後來說會讓人留意着人選,又讓初梨和雙梨兩姐妹先跟着徐卿芸。
徐卿芸對此沒有任何想法,徐氏怎麼說她便怎麼應着。
一個月很快過去,徐卿芸偶然聽到初梨說起春日宴才驚覺現在已然是四月了。
各國春日宴習俗不一樣,像趙國和靳國吉國就會組織大家一起採桑養蠶,而祁國則是由一家或者兩三家做東準備春日游,但城外舉辦一場簡單的宴會或者遊戲,此習俗祁國全國都比較重視。
春日宴將近,徐氏找到徐卿芸同她商量今年國公府是否舉辦春日宴,徐氏言明,徐國公府子女共七個,但四位小姐中二小姐早夭,三小姐出嫁,四小姐尚且年幼,能主持春日宴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徐卿芸了。
“母親有何想法?”
徐氏不喜熱鬧,故而國公府從未舉辦過春日宴,徐氏的意思是如果徐卿芸想辦的話自己可以協助她辦一次。
“女兒也不喜這勞累人的事情,那今年就如往年一樣去赴別家的熱鬧吧,如此也省心很多。”
春日宴之前各家都會互相打聽有哪幾家做東,又有哪幾家不辦,然後提前分發請帖。
“周丞相家、李將軍家還有永安侯府、平樂公主府……這幾家都派人送來了請帖,姐,你剛回京城不久沒什麼相交好友,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去平樂公主府的宴會認識幾個朋友?”
徐陵風一張一張細看每家設春日宴的地點,一一分析並給徐卿芸提出自己的看法,“周丞相家定在城外鳳凰山,丞相家一無女兒二沒兒媳主事,故而由丞相夫人主持春日宴,那地方遠不說還無聊,爬山有什麼好玩的……李將軍家由三女主持,那小姐愛騎馬射箭,每年都約在馬場,姐你應該不會喜歡……我也覺得不適合你……永安侯府和平樂公主府……”
說到這兩家,分析的滔滔不絕的徐陵風突然面露難色,突然停了聲音。
徐卿芸停下練字向徐陵風看去,問道:“這兩家怎麼了?”
“永安侯府和平樂公主府……向來不和,每年都遠在鏡湖上租舟比試琴棋書畫,去年就差點鬧出人命。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姐,要不……咱們家自己舉辦一場?”
思來想去,徐陵風覺得去哪家都不合適,要麼是玩的不盡興,要麼是不合適徐卿芸,要麼就是玩的太鬧心,還不如自己家舉辦一場,怎麼高興怎麼來。
徐卿芸想了想還是搖頭說道:“我到京城時日短,對京城的春日宴流程不熟悉,再說也沒有特別想要邀請同游的好友,若是請了客人又怕招待不周……母親最近日日為了父親病情很是擔憂,為人子女,自然不能讓母親再為我勞心費神。”
“那……我幫你?”
徐卿芸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一男子,年歲又不大,哪能處理好這種繁瑣的宴會?”
徐陵風想了想,好像自己確實不太懂這方面的事情,又提議道:“那……讓三姐回府幫你?”
三小姐徐梓桃,楚姨娘所生的第二個女兒,一年前已經出嫁,嫁的是朝中一位七品小官,婚後隨夫家到鄞州任職很少回來。
徐卿芸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算了,免得惹得三妹婆家不滿讓人家在背後說她閑話。”
“咦~姐,你是沒見過三姐,就她那個脾氣,誰敢在背後議論她?”徐陵風解釋道:“當初姐你失蹤后不久楚姨娘就生下二姐三姐,唉,因為你失蹤的關係,父親母親把對你的愛都放在了二姐三姐身上,把這兩人寵得上天入地摘星星摘月亮。後來……二姐不幸失足落水,這樣的極寵便給了三姐一人,她在家裏的時候說話都比我硬氣許多。”
聽徐陵風說話這語氣,好像對這個三姐有着很大的不滿。
“……我想去周丞相家的宴會。”
“啊?為什麼啊?”徐陵風不解,說道:“周丞相家邀請的大多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夫人,你去了也和那些已婚夫人沒什麼話題。”
這倒不是問題,本來徐卿芸也不是奔着交朋友去的,就是覺得到京城這兩個多月都沒有好好出去走走,想到外面散散心而已。
“沒關係,我覺得就算只是去看看山水也是好的。”
既然徐卿芸自己都這麼說了,徐陵風自然不會反對,把手裏的一大堆帖子一扔,“那好吧,你弟弟我就勉為其難陪你去看看鳳凰山的山山水水。”
徐卿芸莞爾一笑,再低頭去看剛才寫的字帖,“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這首詞徐卿芸以前沒聽過,只是讓初梨到外面買來的一些字帖,原本很喜歡詞中描繪的春景,但看到後面天涯何處無芳草和多情卻被無情惱又覺得這首詞實在無趣,沒再繼續描這張字帖,隨手收置在一旁重新取了另外幾副新字帖放到桌案上。
“小姐,楚姨娘房中的韻兒姑娘送桂花糕來給您,您要見見嗎?”初梨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稍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奴婢剛才去小廚房準備小姐的點心沒有守在門外,奴婢看韻兒姑娘來了應該有一會兒了。”
徐卿芸和徐陵風對視一眼又同時抬頭向書房外看去,徐陵風不悅地皺着眉頭,說道:“讓她走,我姐不愛吃什麼桂花糕!”
這話徐卿芸沒有反駁,“初梨,你讓韻兒姑娘回去吧,桂花糕收下,再讓她替我謝謝楚姨娘好意。”
門外一個柔柔弱弱的女音小聲的回道:“是,小姐,奴婢先回去了。”
待初梨進來告訴徐卿芸韻兒已經離開了芳菲院,徐卿芸又問徐陵風,“風弟,你覺得楚姨娘是個怎樣的人?”
“哼,今日之前我倒覺得是個安分守己的人,竟從不覺她的人居然會在暗處偷聽主子說話!”
徐卿芸也清楚像國公府這樣的高門大院自然同尋常百姓家不一樣,也知道下人偷聽主子講話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仔細想了想剛才自己和徐陵風的談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說道:“算了,左右我們剛才也沒說什麼見不得人的秘事,傳出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徐陵風想了想,說道:“楚姨娘一向愛女如命,方才你又說三姐回來幫你主持春日宴不妥……姐,你覺得楚姨娘會不會記恨你?”
“……我不知道。”
“以後你離她遠些,我藉著今天韻兒偷聽主子講話這個由頭讓父親禁她的足不讓她出她的院子,你還是少跟她接觸。”
實際上到國公府一個多月,徐卿芸至今還沒有見過楚姨娘和白姨娘,就連徐效容也極少見到。
似是心有靈犀,徐陵風又不放心的說道:“還有那個徐效容,你也離他遠點,我總覺得那個人陰沉沉的,看着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說好的國公府的人都很好相處呢?怎麼一個月就這個也危險那個也不能接觸了呢?
徐卿芸知道徐陵風這是在擔心自己為自己好,只一一應下來,“好,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