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瘋了!在凡間用天道法則,會引來天劫的!”
兩個黑影隱藏在薛府一角,均只露出了眼睛,一人秀美,一人陰邪。
右冥王道:“嘁,天劫之下,也不知他是死是活,真是無趣,佛族竟為了一個女子重傷,遲早淪為六界笑柄。”
波夜雨輕笑道;“噢,右冥王有何見解,他之前與你一戰已然傷重,如今不惜代價也要殺死左冥王,我們魔族何時和佛族結怨了?”
右冥王思索道:“他下山後直接來了長安,想來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尋找什麼?”
右冥王:“殿下啊,我們在找什麼?”
“混沌珠?”
波夜雨又皺眉道:“我化名淇淇,潛伏在這附近幾年,薛府上下打探得乾乾淨淨,你難道懷疑我漏了?”
右冥王搖頭:“二殿下,屬下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波夜雨冷哼地一聲:“冥王可要記得冥界是怎麼消失得才好。”
波夜雨特意將“消失”兩字咬得極重。
右冥王嗜血的表情一閃而過,卻又扯出抹笑來:“自然。”
“這禿驢,如果能拉攏過來倒是不錯。”
一聲龍吟從薛府祠堂傳來,嚇得兩人退後半步。
右冥王道:“被龍族發現了?”
波夜雨表情凝重了起來:“左冥王和宮裏的人謀劃得這麼周密,迷惑再也無法生育的楊氏,以魔族陰邪之術入體,眼下竟是我們失策了。可拿薛府也是殺雞儆猴之用,震懾那小皇帝,所以必要斬草除根才是。右冥王,該你上了。”
右冥王勸道:“二殿下,我們剛折損了左冥王,還是暫避一下風頭,等主上來了再做打算吧。薛府有佛龍二族相護,這薛杏嬋是如何都動不了了,可不要再生事端才是。”
“右冥王怕了?”波夜雨得逞地笑道:“既如此,在我爹面前小心說話,否則小心你的腦袋。”
“是。”
右冥王看着波夜雨離去的背影,琢磨道:“二殿下也是鐵了心要護着這家二公子了。嘖,這薛府兩兄妹,運氣也頗好……左冥王倒是全心全意投靠了,怎料得這個下場,我也要早作打算啊。”
金光消失殆盡,若耶直直地落到了地上,不受控制的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洞。
“若耶!”薛杏嬋抱住若耶,吃力地將他扛起來,“你撐住,我帶你去找代付。”
她很慌張,若耶冰冷的肌膚令她手指微微顫抖。
若耶擦了臉上的鮮血。
薛杏嬋:“你們和尚啊,肯定整天整日的降妖除魔,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我就沒你們那麼高風亮節,我一定要殺了今晚的幕後黑手和魔族,不報此仇非君子!”
若耶雙手合十,蒼白的臉,還是面無表情:“阿彌陀佛,世間無常,國土危脆,四大苦空,五陰無我,生滅變異,虛偽無主,心是惡源,形為罪藪,如是觀察,漸離生死,阿彌陀佛。”
薛杏嬋沒聽進去,絞盡腦汁想到一句佛經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若耶聽言桃花眼微斂,臉色不再如之前紅潤,白衣破碎,血色瀰漫。
他拖着血跡,飛出了牆外。
“若耶!”
“放心,他死不了。”混沌獸靈細弱的從薛杏嬋識海里傳來,“佛族之人怎麼可能死,小小天劫而已。”
“天劫?”薛杏嬋稍稍鬆了口氣,“那是什麼?”
“嘿,如果你修仙的話,就知道了。”
“可以殺了那些邪祟?”薛杏嬋雙手緊握成拳,紅腫的眼睛分外嗜血。
獸靈激動地道:“可以。你若奉我為主。。。”
“舅舅,侄女也想修佛了。”
獸靈:“。。。”
道同似乎沒聽到,他失魂落魄,一襲僧衣如血。
“他就是若耶?”
“嗯。”
道同苦笑,面龐蒼老了十多歲:“可嘆我一生桀驁,苦修佛道,竟不如一個少年郎,哎。”
道同踩着積雪,一步一頓,緩緩離去,佝僂的身影在寒夜長明燈下,凄涼無比。
“舅舅!”薛杏嬋嘆了口冷氣,舅舅修佛,庇佑了薛府幾十年,是人人心中的得道高人。
只是,若耶到底何方神聖,偌大的修仙界。。。
“斗,殺戮,無盡的戰爭。”獸靈幽幽開口,“會殘酷一百倍。”
她心被揉碎成了一團。
她矗立在那,像塊墓碑,任由大雪落在她的臉龐,穿透濕透的衫衣,她要把這一夜牢牢記下,刻骨銘心,刺入魂魄。
“當今世上,有零零散散的修仙領域……統稱六界。”
薛杏嬋:“你莫非要我修妖道?”
獸靈搖頭:“非也非也。混沌珠原歸墟五大仙山的寶物,幾千年前保管在岱輿山上。千年前爆發了一場慘烈異常的仙魔之戰,岱輿沉沒于歸墟,混沌珠也不知所終。柳羅衣找到之時乃此寶物千年來第一次現世……”
“你的意思是我要我把混沌珠物歸原主?”薛杏嬋忽然想起一件事,眼神一暗,“可是——”
獸靈繼續道:“如今五大仙山還剩三座,分別叫作方壺、瀛淵、蓬萊,其中以蓬萊仙山為首,你到時前往蓬萊仙山找凌柏仙人拜師,然後把混沌珠放於岱輿——”
獸靈越說越高興:“然後我就能活了,啊,我終於能見天日了!”
“那個,我沒有靈根——”
“你說什麼?”
“我沒有靈根。”
“嘁,沒有靈根又怎麼樣,我,”獸靈反應過來,他雙目放大,暴跳如雷,“你沒有靈根,你怎麼會沒有靈根,不可能!!!”
“我舅舅說仙人在我小時候來看過了。”薛杏嬋悲涼一笑。
獸靈探到薛杏嬋丹田,真的沒有靈根,這一刻,彷彿遭受了天劫的是他,他虛弱的倒在了地上:“你沒有靈根是怎麼喚醒我的...”
此時一人一獸都嗚嗚的哭了起來,哭聲響徹整個薛府。
大半夜聽人敲門,薛杏嬋以為是薛懿回來了,沒想到竟是看熱鬧的百姓。
白花花的大風,不停在門外剮蹭,簌簌作響。大雪爾至,把所有人都凍得直哆嗦,可看熱鬧的人只增不減。
“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薛杏嬋哭喊着,渾身是血,把看到的人嚇得連滾帶爬的跑掉了。
風吹倒了薛府門前、門后、祠堂的所有燈籠蠟燭,刮掉了薛府的牌匾,一夜之間薛府天翻地覆,一切榮光埋葬在了厚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