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若耶……我……我娘……薛府……求求你救救他們……”滾燙的淚水模糊了她的臉頰。
若耶如雪容顏結了層薄霜。
薛府，煞氣重得如同實質，積雪紅透，死屍遍野，祠堂里的眾人顫抖着往外張望。
“我來的時候，你娘他們已經安全了。”若耶語氣輕柔。
“你，你受傷了，”薛杏嬋鬆了手，“快走，咳咳。”
薛杏嬋瞧見若耶白衣上有些許血跡，便知他進入薛府可能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降妖除魔，絕不退縮。”
說罷念了句“阿彌陀佛”，一道白光極盛佛印朝那小孩打去。
小孩面色這才凝重起來，血水或着煞氣朝佛印席捲而去……
佛印和血水四裂，四周狂風不止。
“為了這區區凡人，你要與我們魔族為敵？”
若耶搖頭：“收手吧。”
“呵，少廢話，看我把你轟成肉醬哈哈哈。”
兩人打成了一團，一時難分上下。
薛杏嬋靠近道同，淚水盈滿眼眶。
薛懿安頓好父母，就往薛府跑去，積雪滿地，白色的身影卻格外矯健。
跑到東巷口時。一聲“薛懿”叫住了他。
天色朦朧，雪夜長明燈微亮。
“淇淇，你怎麼在這兒？”
淇淇身材玲瓏姣好，眼波流轉，顧盼生輝，乃怡春樓當家花魁，此時身着青色襦裙，髮髻高挽，包袱在身，似出遠門的模樣。
她拉着薛懿，道：“你好久沒去怡春樓了。”
薛懿一下子紅了眼眶：“我必須要回去了，對不起。”
淇淇聲音顫抖起來：“薛懿，與我歸家如何？”
若是以前，母親定會因門第之見而微微嘆氣，父親則不理不睬，而他該是欣喜若狂。
可現在，一切都灰飛煙滅了，破碎的幻影一閃即過。
他現在心裏只有薛杏嬋：“對不起。”
淇淇看着薛懿跑掉的模樣，雙手緊握。
下一瞬間就出現在了薛懿面前，黑霧成霜，侵入薛懿五臟六腑，他的臉色慘白，直直倒在了地上。
淇淇咬唇，竟流下一滴淚：“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小孩一口血水噴出，偌大的薛府皆化成了一片血海，小孩狠厲地道：“和尚，去死吧！”
若耶一道白光護體，不沾染分毫。
“鬼魅術！”鬼胎雙手結印，血色的水陡然化霧，破開若耶的防禦。
紅色的光芒直入他識海，婀娜的女人痴痴地朝他笑：“官人，來啊。”鬼胎瘋狂的顛笑，他以為自己勾起了若耶心底的一絲邪欲：“和尚，何必不沾春水，這種滋味不好么哈哈哈。”
若耶受困，措手不及，鬼胎又對薛杏嬋出手了，薛杏嬋被煞氣刺破胸膛，眼前一片白茫茫，一口心上的血噴的到處都是。
她心灰意冷：“難道，我真的要死了。”
她靠着牆緩緩下墜，彷彿失去了生機。
被心尖血染紅的混沌珠發著陣陣綠光。
“我這是在哪？”薛杏嬋在一處破碎的虛空處醒來，她迷茫地看着四周，冷寂，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了她，“我是死了嗎？”
“吾乃混沌獸靈，你的精血喚醒了吾。”一絲古老而荒涼的聲音傳來，但彷彿是故意壓低聲線如此，聽得幾分怪異。
“混沌靈？”
“沒錯，我是混沌獸靈，此處是我的靈識，你若認我為主，我便救治與你。”
薛杏嬋聽着獸靈幼嫩的聲音，心下一絲疑惑：“好，只要你能救我。”
混沌獸靈開心地道：“你等一下。”
說罷，虛空又破碎了幾分，露出了一雙巨大的藍色雙眼，薛杏嬋被嚇得整個人跌倒在地：“這是什麼？”
那雙眼漂亮的雙眼眨了眨，嘆了口氣：“這就是我啊，但怕嚇到你，我還是變小一點吧。”
眼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通體透明的動物，頭生鹿角，威風凜凜的飄了下來。
“小狗？”薛杏嬋脫口而出。
混沌靈獸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你說什麼！”
“我是不會認一隻狗當主人的！”
“我那雙眼睛你看到了啊，我多麼厲害。”
“可你身體透明，馬上就要消散了吧。”
“如果我不救你，你也要死了！”
“寧死不屈。”
混沌靈獸後退了幾步，它難以置信，事情會變成這樣。它好不容易從蒼老的世界活過來，復活的希望令它倍感興奮，如今被冷水澆得透心涼。
它被鮮血侵染，早已和薛杏嬋建立主僕羈絆，不過他是仆，薛杏嬋是主，為了讓薛杏嬋幫它，主動解除契約，還兩人自由身，只能哄騙她，一般人早就應下了，為什麼一切都被這個女子看穿了，為什麼。
“你救我，我日後必湧泉相報。何必在意主僕名分。”薛杏嬋心道，好蠢的靈獸，蠢萌蠢萌的。
可你還是我的主人啊，你死了我活不了，我死了你還能活。
薛杏嬋生命正在迅速流失，混沌靈獸哭喪着臉應下了。
綠色的微光將她身體治癒了，薛杏嬋醒來時，自己被白色的光芒籠罩着，溫暖而明媚。
“若耶！”
若耶眉頭微皺，他生氣了，目光如寒潭般冰冷，他不僅破開了魅術，還將鬼胎打成重傷，凌厲的身姿高高在上，而鬼胎“嘭”的一聲跌落下來。
“嗚嗚嗚，你這麼欺負小孩，我要回去了。”左冥王不知用了什麼邪術，皮一大塊一大塊的掉，連骨頭都快沒了，鮮血撒得到處都是。
若耶神情凝重，可是絲毫沒有減弱攻勢：“法相天地。”
其聲之威嚴，其勢之磅礴，只見若耶身體高至天際，金光極盛，薛杏嬋用手擋住了耀眼的光芒。
“怎麼回事？”
整個長安城明亮得像艷陽高照，百姓們紛紛鑽了出來，烈日與大雪，竟能同時出現，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不過白晝只來了一瞬，墨潑的天空又回來了。
只剩個頭顱的小孩大吼道：“你瘋了！”
他是真的害怕了，恐懼像魔爪，把他拖入深淵：“你別過來嗚嗚嗚！”
一顆腦袋在空中四處躲避金身的襲擊。
可是在金光之下，一切陰邪之物都化為了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