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回 生亦痛死亦痛
衣衫下都能看到腹部被頂起了一塊，這一腳疼的我不禁一皺眉，忍不住喊了聲疼……“這小傢伙力氣真大！”清靈連忙幫我揉着肚子，“紫嵐乖，動作輕一點，你娘從小就怕疼。”
“……”我恨……
肚子裏的寶寶可不聽她爹的，更不管我這個娘能不能承受住她的無影腳，在肚子裏折騰的歡實。
唔……被她在裏面這麼一鬧騰，肚子猛抽着疼了起來，讓我不得不緊抓着清靈的手，咬着牙挨過去。
“怎麼會這麼疼？不是還有一月才生？會不會提前了？”一陣疼痛過後，我全身無力，被清靈抱上了床。
說話的功夫肚子裏的小傢伙又狠踹了我一腳，我不得不撫着肚子，一隻手緊揪着袍子，腹部傳來一陣絞痛，來勢洶洶，額頭上滿是冷汗。
清靈手搭在我的腕上把了下脈，蹙眉伸指掐算了一番，面色嚴峻，“不知是何人攪亂了紫微星宿，看樣子咱們的孩子馬上就要降世了。”
不是吧……穩婆還沒來，眼下孩子要出生，這真算是人間慘劇了。
清靈臉色發青，掏出絹子給我擦着汗，手也抖的厲害，嘴唇泛白，神情緊張，看樣子也不比我好受多少。從袖子掏出紙折的傳音雪鷺，念了法訣，囑咐雪鷺給天奴報信去了。
清靈俊臉緊繃，手忙腳亂，磕磕碰碰中準備了熱水，布帛……
蹲在床前，握着我的手，一邊給我傳着真氣，一邊心疼地給我擦着汗，等了片刻站起身又連發了幾隻雪鷺傳信。
陣痛一陣陣襲來，腰疼的好像要被生生撕開一般，不知道還要疼多久才能生出孩子，我被這種無望的疼痛折磨的死去活來。
雙手緊抓着褥子，身子蜷起忍受着一波一波的劇痛，不多時全身汗涔涔的衣裳都被汗打濕了。疼了將近一個時辰，也未見穩婆來，身下突然一熱，完鳥，羊水都破了……
我心中這個悲，這個愁，這個憤，一時忍不住眼眶一熱淚水湧出來，我的人生不會是在這裏完結吧。
都說生孩子這活不好乾了，又累又疼不說，眼下還有生命危險了……
從我穿過來以後，好事沒遇見多少，壞事全讓我趕上了，我的人生真是失敗……
清靈在屋子裏急的走來走去，時不時出去看看，看着我疼的眼淚汪汪，臉上的表情簡直比我還要痛苦。
終於耐不住性子，執起我的手囑咐道：“馨兒，我去看看穩婆怎麼還不來，你乖乖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說完坐在床邊給我更換了衣衫被褥，俯身給我蓋上被子，從衣袖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仙丹喂進我嘴裏，“這是九轉玉露丸，吃了它你和孩子不會有事的，相公很快就回來，你莫怕，堅持住。”
含淚點頭，看着清靈化作一道白光簌地沒了蹤影，我雙手合十，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爹爹娘親保佑相公快點帶穩婆來接生，保佑我們母女平安……
好在佛祖保佑，沒出一炷香的功夫，屋子門被推開，進來幾個嬤嬤打扮的婆子。
一個白色的身影欲進來，被最後進來的嬤嬤伸手推了出去，“我的爺，女人家生孩子的產房進不得，不吉利，您還是再外面等着。”反手就關上了房門。
……婆婆，您這是封建思想……
一個嬤嬤上床扶起我頭，旁邊的手腳利索地給我身後墊了靠枕；一個揭開腳下的被子，另一個褪了我的褲子……
兩位年紀看起來大一點的估計是穩婆，還帶着兩個打雜的婢女，房間裏有了人，我心裏不那麼害怕了。
其中一位穩婆，抽出一條白綾，朝樑上一拋，將白綾掛在房樑上，執起白綾的兩端分別放在我雙手中，囑咐道：“主子，抓緊了，我叫你用力，你就用力啊。”
身下的穩婆給我檢查了一番說道：“王算得時辰真准，都開了有七指了，馬上就要生了。”
身邊的穩婆在我耳邊囑咐：“恭喜主子，寶寶馬上要生了，您堅持堅持，疼的時候長吸一口氣試着使使勁。”
宮縮帶來的陣痛間隔越來越短，下腹墜着疼，伴隨着來勢洶洶的疼痛還要讓我使勁……
唇都咬破了，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從眼眶中湧出，介個疼……
“主子再用點力，快了快了……”身邊的穩婆過來過去就是這一句。
什麼快了快了快了，就知道騙人，全身的力氣用光也沒有生下來……
“我受不了，我不要生了！”我忍無可忍喊了起來。
身下的穩婆突然大喊了一聲，“主子，快用力……”
我被她這一嗓子有點嚇着，身子本能地用力配合她，身邊的穩婆也急了，用手猛推我的肚子，我蹙眉憋住一口氣……
“哇……”伴隨着一聲嬌啼響起，手一松身子癱倒在床上，終於解脫了。
“恭喜主子是位千金。”穩婆用紅布包着血糊糊的小人，喜滋滋的給我道喜。
身邊的人一半伺候着給我更衣凈身，一半忙伺候小寶寶。小丫頭，出生時哭了一聲意思了一下，被人撥弄過來撥弄過去再沒聽講她叫一聲。
“瞧瞧這小模樣，長的可真好看，長大了一定跟主子一樣是個美人。”穩婆包裹好了寶寶，獻媚地抱到我身邊讓我瞧。
紅彤彤的皮膚，一頭柔軟的毛髮，一雙大眼睛圓溜溜地望着我，也不知道初生的孩子能不能看清楚人，她就那麼安靜地看着我，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小手掌心紋路很多皺巴巴的，跟小老頭一般，還將拇指放在嘴裏吮的帶勁……
“呵，她像個小豬。”我撇撇嘴，禁不住滿心的喜悅，伸手輕撫着寶寶的小手。
門被推開了，一襲白衫風一般的進來，從穩婆手中接過了寶寶。
自那一日，紫陽花從手中滑落，一朵朵小花凋落，隨風碎落在空中，只覺得煜城的心變的好冷，好痛，繁花落盡，心碎了一地。浮生若夢，自夢中一別，我原以為今生再也不會見到他。
而此刻他就站在我面前，望着襁褓里的孩子，櫻紅色的眼眸浸透了哀愁，那一刻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煜城抬起頭沖我勾起嘴角，強牽起的笑容滿是苦澀，“馨兒，她跟你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