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救伶人打店除惡虎

第十一章：救伶人打店除惡虎

劉惠恕

且說黃義明帶領眾弟子下烏岩山後，便走上返回好古城的歸途。而在青龍山與烏岩山之間，有一條直道近了三十里，可直赴好古城，但其間要經過一處叫勞康的鎮子，而此鎮子現被惡狗村及李青的鯨山司法衙門所控制。由於黃義明所帶的八位女弟子經白雲洞練功及飲用青龍潭水，功力已漸臻一流高手境界，不畏強敵襲擊，黃義明決心帶眾弟子走此近道抵達好古城。

約近響午，黃義明一眾已抵達勞康鎮，過一酒樓時，感覺肚中飢餓，想上酒樓用些茶飯再行，便步入二樓，找了一張空座坐下。不意酒樓中一年輕貌美女子正在賣唱，旁有一老人手拉二胡伴奏。青年女子先唱了一曲《石州慢己酉秋吳興舟中作》，這是宋人張元干所作的詞。詞曰：

雨急雲飛，驚散暮鴉，微弄涼月。誰家疏柳低迷，幾點流螢明滅。夜帆風駛，滿湖煙水蒼茫，菰蒲零亂秋聲咽。夢斷酒醒時，倚危檣清絕。心折。長庚光怒，群盜縱橫，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兩宮何處，塞垣祗隔長江，唾壺空擊悲歌缺。萬里想龍沙，泣孤臣吳越。

此詞作者張元干（1091年—約1161年）為兩宋之交人，曾任太學上捨生、陳留縣丞等職，金人南侵，在李綱帳下堅決抗金。後秦檜當政時，殺害岳飛，與金議和、向金營納貢，張元干不願與秦檜同流合污，憤而辭官回閩。后紹興十二年（1142年），樞密院編修官胡銓上疏反對議和，為岳飛申冤，並請斬奸臣秦檜，被貶謫新州（今廣東新興縣），張元干不顧個人安危，前往福州為胡銓送行。此事激怒了秦檜，張元干被抄家，逮捕入獄，削除名籍。張元干出獄之後，浪跡江湖，始終不改初衷。此詞即張元干在出獄之後所寫，頗顯宋代文人氣節。而該女子嗓音清亮，唱完詞曲后，餘音繞梁不絕，眾人齊聲叫好。黃義明聯想到師傅李定國復明大業未成，歿身於雲南勐臘，自己又無助的往事，頗覺傷感。

女子唱的第二首曲子是宋人崔與之所作的詞《水調歌頭題劍閣》，詞曰：

萬里雲間戍，立馬劍門關。亂山極目無際，直北是長安。人苦百年塗炭，鬼哭三邊鋒鏑，天道久應還。手寫留屯奏，炯炯寸心丹。對青燈，搔白首，漏聲殘。老來勛業未就，妨卻一身閑。梅嶺綠陰青子，蒲澗清泉白石，怪我舊盟寒。烽火平安夜，歸夢繞家山。

此詞作者崔與之（1158－1240年）為南宋名臣，曾任任廣西提點刑獄、主管淮東安撫司公事、四川制置使等職，為官廉潔奉公，在淮東、四川練兵抗金，政聲卓著。這首詞是他在四川任職時所寫，詞風悲壯，頗見廉頗雖老，報國之心不已的壯志。女子慷慨獻曲，黃義明聽罷，亦受鼓舞，聯想到自己年逾六秩出邊討賊，亦思為國立功。該女子一曲唱畢，眾人又是齊聲叫好，黃文明也與眾弟子一齊鼓掌。

該女子所唱的第三首曲子是無名氏所作《梧桐雨西施》，詞曰：

西風吹白紵，歌罷人何處？莫道功成，肯逐鴟夷去。算回頭，只有煙波路，吳苑千秋，花也愁無主。越客千絲，網也兜難住。剩相思石上苔無數。

該女子一唱此曲，曲風頓改此前的悲壯之風，變得婉轉凄涼，一吟三頓，頗似當時流行於姑蘇一帶的崑曲曲調。眾女子不解，問師傅此曲何意。黃義明解釋道：

此曲以春秋美女西施的事迹為主題，講得是浙東諸暨苧蘿村女子西施在若耶溪浣紗，因貌美，被越王勾踐獻與吳王夫差，吳王因寵愛西施，從此不理朝政，使越王勾踐十年卧薪嘗膽、最終滅吳的計劃得已實現。按民間傳說，因西施亡吳有功，最後與越大夫范蠡同隱江湖，也就是說西施的結局是幸福的。此詞中所說的“鴟夷”，即“鴟夷子皮”，為范蠡離越后的更名，事見《史記越王句（勾）踐世家》。謂勾踐滅吳后，范蠡認為勾踐為人，可以與之同患難，卻不能與之共享福，因此勸另一位滅吳有功的大臣文種同隱江湖，文種不聽，后被勾踐所殺。而范蠡則裝其財寶珠玉，與其私徒屬乘舟浮海以行，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耕於海畔，經商曾三致千金。但歷史上真實的西施，卻並沒有與范蠡泛舟同隱五湖（太湖），而是被越王滅吳后所殺，多種古籍記載，都證明了西施的悲劇結局。如《墨子親士》篇謂：“是故比干之殪，其抗也；孟賁之殺，其勇也；西施之沈（沉），其美也；吳起之裂，其事也。”東漢史家趙曄（？—約83年）在其所撰《吳越春秋佚文》中謂：“吳亡后，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皮革）以終。”北齊編《修文殿御覽》亦轉引《吳越春秋》說，稱：“越浮西施於江，令隨鴟夷以終。”而姑蘇馮夢龍（1574—1646年）先生在其所著小說《東周列國志》中，亦本前人說，稱：“勾踐班師回越，攜西施以歸。越夫人潛使人引出，負以大石，沉於江中，曰：‘此亡國之物，留之何為？’”這些所述，是西施最可能的結局，也是眼下女子所唱《梧桐雨西施》詞曲時，悲悲凄凄的原因所在。

眾女子聽罷師傅所述西施故事後，均為西施有功於國卻被殺的命運鳴不平。黃文明卻道：此類事情，史書尚可舉出多多，而吾派武學師祖岳武穆王被寃殺於風波亭事，則盡人皆知。但賢者無悔，赤膽忠誠，當永載丹青。而爾等女子，務當練武自強，以國事為勉，切不可以色媚人，終遭不幸。眾女齊道：謝師傅教誨。

正當眾女子為西施鳴不平時，唱曲女子卻拿戒尺在台上一拍道：小女子今日獻藝酒樓，亦望在座客官賜賞一二則可。言畢，拉二胡的老人便取出身邊藤簍向聽客討賞錢。當走到黃義明身邊時，黃義明因所帶一眾人較多，投了五兩銀子，老頭說道：謝客官厚賜。

正在此時，從酒樓下衝上一批人，領頭者對老人高吼：別給臉不要，叫你把女兒送到莊上，為何現在還沒送到？老人答道：我們來時即與你家主人講明：來此賣藝不賣身，凡賣藝所得，皆二五分成，一分未少給你們主人，你們為何還要強迫我女兒入庄。領頭漢子卻叫道：別聽這老頭胡說，把老頭腿打斷，把他女兒綁到莊裏。說罷，這批衝上樓的人便似惡狼般地向父女二人朴來。老頭見狀，提起二胡，頓時打翻了三、四個朴上來的漢子，女子也手揮戒尺，打倒了兩個來擒她的惡人。

黃義明心中暗道：這父女倆尚會一點功夫，是以能行走江湖。而領頭的漢子此時叫道：老不死的，竟敢反抗，你等着！說罷便匆匆下樓。不一會從樓上衝上來一個中年壯漢，對老人舉拳便打。老人以二胡遮擋不住，換了一拳連連後退，壯漢飛起一腳將老人踢翻。哪唱曲的女子頓時向壯漢撲來，持手中戒尺便打，但壯漢僅左手一揮，便打飛了女子手中的戒尺，又飛起一腳，將女子踢翻在地。又對隨他上樓的眾人喝道：將此女子綁入庄內，將老頭雙腿打斷，摔到大街上去，看誰敢管！

而壯漢剛言畢，黃義明卻突然站了起來喝道：光天化日，強搶民女，尚有無王法可依？

壯漢見黃義明阻攔，喝道：在勞康鎮，我的話就是王法，誰敢不依！又見黃義明身後站着一眾美貌女子，便對從眾喝道：把這個白髮老賊的雙腿給我打斷，摔到大街上去！把他身後的一眾女子也給我綁到莊裏去！而壯漢所帶的一幫虎狼般的從人見眾女子貌美好欺，一齊撲了上來。

而此時趙鳳英首先立身，對着壯漢一個巴掌煽去，壯漢猝不及防，未能躲過，頓時被煽腫了半張臉。壯漢當著眾人之面被一女子煽了巴掌，失了顏面，頓時大怒，便右手從腰間把出利刃，左手上來要揪趙鳳英，卻被趙鳳英就勢按住左手，右腿起腳往壯漢小腹上只是一踢，壯漢頓時跌倒在地。趙鳳英又猛撲上去，右手提起壯漢的腰帶，左手提起壯漢一腿，將壯漢舉過頭頂，朝樓梯下扔了下去，壯漢連摔帶滾，跌倒在街心。而樓上眾看客觀此情景，一齊叫好。

而此時趙鳳英身邊的其她師妹，亦紛紛立身，對撲上前來的壯漢從眾拳打腳踢，又將他們一個舉過頭頂，自酒樓的窗口朝街心扔，而這批從眾原無一點武功，只會跟着壯漢欺侮百姓，在此場合又如何是眾女傑的對手。此時但聽得酒樓下街心一遍鬼哭狼嚎聲，摔死的、摔傷的比比皆是。而跟隨壯漢上樓、尚未及撲上來的從眾，自知碰到了硬點子，拚命朝街上跑，酒樓上已空無一人。

但此時壯漢站在酒樓下卻並不逃跑，而是破口大罵：白髮老賊，有種下樓，我與你決一死戰。黃義明聽罷自酒樓窗口跳至街心，眾女子亦紛紛搶下樓來，當樓梯口而立。

而此時壯漢叫道：虎兒快上！只見兩隻白額青睛老虎一左一右地向黃義明撲來。黃義明並不慌張，即時取下腰間軟劍朝兩虎頭抽打起來。這一軟劍長約丈許，是黃義明在岷江李順堡學藝時，師姐顧桂英所贈，並告訴他此劍原自大蜀王李順腰間的寶物，是一把百練而成的寶刀，卻具有繞指柔腸的特點，在危急時使用，可增加一甲子功。而黃義明在與敵交手時，從未曾使用過。此時見兩虎同時撲上，自知不是鬧着玩的，因此第一次解下用於護身。而此兩虎似亦知此軟劍厲害，不敢近前，只是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向黃義明撲着，始終不給黃義明以出手的機會。黃義明並不着急，只是把軟劍舞的滴水不漏，使兩虎近不得身子。而二虎猛撲黃義明二、三十次后均未得手，終於震怒，將身子一掀，欲用虎尾橫掃黃義明，這是老虎最厲害的一着，因為老虎震怒時，虎尾橫掃，即成“虎鞭”，有千鈞之力。但如此一來，二虎恰恰暴露出了自身的破綻。黃義明利用此時機，左腿急退，躲過左側老虎的虎鞭橫掃，同時右手揮出丈余軟劍，捲住了右側老虎的虎尾，向右猛甩，而此虎頓時被提至空中，仰面朝天地跌落在地。

不待此虎翻身振起，趙鳳英突然手揮雙劍向老虎衝去，對虎頸猛砍。趙鳳英手中的這一對烏金劍果然是寶物，只兩劍，虎頭已被斬落在地。而另一隻老虎見同伴已死，頓時震怒，狂嘯一聲，舍了黃義明便朝趙鳳英撲去。黃義明則利用此時機，手揮軟劍捲住了老虎的身軀，又是朝天一甩，將老虎仰面朝天地甩倒在地。趙鳳英利用老虎跌地未起的機會，再次手揮雙劍，將虎頭斬落在地。

而此時站在街邊觀戰的壯漢，見兩虎已死，躍身上馬便跑，追隨其左右的從眾也是跟着四散逃跑。由於黃義明是初經勞康鎮，無意殺人，任壯漢及其從眾逃走。而先前拉二胡的老人，此時向黃文明躬身為禮，口稱：謝大俠救命之恩。賣唱的女子則向黃義明磕頭拜謝。黃義明叫道：姑娘快請平身。賣唱女子又轉向趙鳳英與其眾師妹磕頭拜謝，口稱：謝眾女俠出手搭救小女！卻被趙鳳英一把拖起道：你行這拜師的大禮，我們可擔當不起。

黃義明轉向老人與年輕女子發問事情的起因，老頭回答道：老兒宋好樂，杭州人氏，為大明音樂名家朱載堉（1536—1611年）之徒、明室宮廷雅樂“太樂署”樂師。明亡，攜小女倩雯輾轉流落南邊，靠賣唱謀生。漂泊至勞康鎮之初，原與酒樓主人也即適才被女俠摔下酒樓的壯漢約定：容老兒與小女在此酒樓賣唱三個月，所得二五分成。老兒一錢銀子都未嘗少給，這酒樓主靠小女賣唱賺了不少錢。不意兩天前該樓主也來聽小女賣唱，因小女貌美歌好，就提出要納小女為妾。而此酒樓主名聲甚差，老兒當然不願意，告之吾等父女只賣藝不賣身，酒樓主卻道：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限你三日內必須把女兒盛裝送至李家莊園。今日僅是第二天，老兒父女倆原想今日唱畢，晚間逃離此地，不意酒樓主白天即來搶人。

黃義明又問老頭何為“宮廷雅樂”，老頭回答道：大俠有所不知，所謂“雅樂”，原指華夏正統宮廷音樂，多用於帝王祭祀天地、祖先以及朝會、宴享之典禮。其始自上古黃帝，成體系於周公姬旦制禮作樂，後傳之於高麗、日本、安南。西周雅樂有“六樂”，含黃帝之《雲門大卷》、堯之《大咸》、舜之《大韶》、禹之《大夏》、商之《大濩》、周之《大武》。樂配之以舞，以祭天，以祭地，以祀四望，以祭山川，以享先妣，以享先祖。六樂延之春秋，用以郊社，以祭天地神明。用以禘嘗，以祭先祖。用以食饗，以行宴樂。用於鄉射，以行鄉里比射。用於王師大獻，以慶凱旋。六樂主莊嚴、肅穆。而時至春秋末，“禮崩樂壞”，“鄭風”大行。史載：魏文侯“端冕而聽古樂，則唯恐卧，聽鄭、衛之音，則不知倦。”是以孔子曰：“惡紫之奪朱也，惡鄭聲之亂雅樂也，惡利口之覆邦家者。”主張：“放鄭聲，遠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孔夫子出，整理周代雅樂而入《詩經》，分“風”、“雅”、“頌”三部分，史載《詩經》三百零五首，孔子皆可弦而歌之。因此周代雅樂，因孔子而傳后。時至唐代，雅樂之用，施於郊社、宗廟、鄉射。郊社，謂天子祭祀天地之國家大典。宗廟，謂供奉歷朝天子牌位、行祭祀之禮。鄉射，謂天子以射禮簡選諸侯。而雅樂之用，又可歸為吉禮(祭祀祖先)、嘉禮(皇帝納后)與賓禮(迎接使臣)三類。而唐代之所以重雅樂，是因為唐初朝臣以為陳之亡國，因“玉樹后宅花”而起，齊之亡國，因“伴侶曲”而起。而高祖李淵則據此認為：《伴侶曲》與《玉樹后宅花》實為亡國之音，其根子在於：雅樂不振，鄭風得盛，因此壞帝王心術，並感嘆：“禮樂之作，蓋聖人緣物設教，以為撙節，治之隆替，豈此之由。”特派人斟酌南北，考以古音，作大唐雅樂。高祖又於蓬萊宮內專設教坊，教授雅樂。而時至明代，雅樂之設仍沿襲前朝舊制,宮廷樂，分祭祀樂、超會樂、宴饗樂三類，宮廷樂舞，則分文、武舞兩類。祭祀樂，多用於祭祀樂舞及樂曲。超會樂，多用於郊丘廟社祭祀、朝賀等場合。宴饗樂，則用於宮廷類宴會。

聽罷老人這一番有關雅樂的議論，黃義明大為嘆服，說道：雅樂之振，實關國家興盛，而鄭風大行，則為亡國之音。現今逆倫邦逼年輕女子脫衣竟美，亦即鄭風也。隨後黃義明又問老人對前程有何打算？老人回答：聽說明室已亡，清一天下，想帶小女輾轉返鄉謀生。

黃義明道：老丈故鄉杭州，去此數千里，三藩之亂，方興未艾，清廷正全力用兵，老丈攜女能否平安返鄉，當為未知。實不相瞞，我乃好古城主，今日到此，亦是奉皇命剪除逆倫邦，以斷三藩後路。良邦不可一日無樂，我意下老丈不如去好古城安生，好古城百廢待立，我當委任老丈為樂苑館館長，參雅樂大旨，制軍樂以壯軍威，制民樂以化民風。至於令女，筋骨頗佳，不妨與我徒兒結為姐妹，由我大徒兒代授武功，共參剿滅逆倫邦大業，不知老丈意下如何？

老人聞聽，跪地便拜，道：真能如此，大俠便是我的再生父母。其女倩雯亦隨之跪地拜謝。黃義明連道：二位快快請起。且說宋好樂自當樂苑館館長后，參中國古代雅樂創新民樂，卓有建樹。而其女宋倩雯，則與其她八女結拜，成為九姐妹。又在趙鳳英的傳授下，武功日臻，在討伐逆倫邦的戰役中屢立奇功，此是后話。

而八女子在聽聞宋好樂一番有關雅樂的議論后，不理解何以說《伴侶曲》與《玉樹后宅花》是亡國之音，紛紛向師傅發問，黃義明解釋道：

《玉樹后宅花》，又名《后宅花》，陳後主陳叔寶填詞，以花為曲名。詞曰：“麗宇芳林對高閣，新妝艷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后宅。”此曲原自陳後主寵妾張貴妃、孔貴人貌美，陳後主為二妃而作，整日與之飲酒嬉戲，作詩唱和。終至亡國。《伴侶曲》為南齊第六位皇帝東昏候蕭寶卷（483―501年）為其愛妃潘玉兒所作舞曲。蕭寶卷原喜騎馬、射箭、狩獵，作為君王來說，此嗜好不算太過。但自從得到潘玉兒后，神魂顛倒，不理朝政，為了寵愛潘玉兒，做了許多荒唐事，最終搞得國破身亡。潘玉兒足小且美，瑩白如玉，形同荷角，蕭寶卷得空便握其足踝，搓之，揉之，捏之，吻之，嚙之。潘玉兒的足趾被咬痛，便用杖怒擊蕭寶卷背，蕭寶卷則聽其所為。而中國後世以“三寸金蓮”為美，始於此，因為潘玉奴腳小腳得寵，便有狠心父母將自家女兒的腳折成三四寸大小以取悅於人。因此後人有評，纖足風開自六朝。蕭寶卷為了討好潘玉兒，在宮中常以奴僕自居，為之端茶送水，捏腳捶背。外出則使潘玉兒坐卧轎中，自己騎馬相隨，朝臣以為不成體統，蕭寶卷卻習以為常。一說蕭寶卷每次出遊，讓潘玉兒乘小車，宮人均露褲，穿綠絲鞋，蕭寶卷自穿軍服騎馬跟后。為了討好潘玉兒，肖寶卷又大興土木，為之建“仙華”、“神仙”、“玉壽”三座宮殿，“玉壽殿刻畫雕彩，居香塗壁，錦饅珠簾，窮極絝麗。”各處牆壁盡畫上男女私褻之像。又在玉壽殿壁嵌金珠，地鋪白玉，鑿地為蓮花，用粉紅色美玉裝飾，讓潘妃赤裸腳踝在上面婀娜行走，蕭寶卷稱讚為：“仙子下凡，步步生蓮。”一說蕭寶卷命人把金子鑿製成蓮花貼在地上，讓潘玉兒在上面行走，雲“步步生蓮花。”潘玉兒原是商販之女，其心時常嚮往市衢買賣之事，為使潘玉兒重溫舊夢，蕭寶卷特命人在御花園中，仿照民間市集修建街道，由宮人分設日用雜貨及酒肉等店鋪，讓太監殺豬宰羊，讓宮女沽酒賣肉，六宮日常用品均於此處購買。由潘玉兒任“市令”，由蕭寶卷自任“市魁”，如市場有人違規或發生爭執，便由“市魁”派人拘禁，聽候“市令”發落，再由“阿市魁”執行。蕭寶卷又開渠立壩，親自拉船，壩上開店，親自坐店賣肉，讓潘玉兒賣酒。以致當時百姓有歌謠譏之：“閱武堂，種楊柳，皇上賣肉，潘妃賣酒。”蕭寶卷對潘玉兒處處討好，而對其父皇葬禮卻極度厭惡。他被帶去主持父皇葬禮，眼見大殿上所置黑棺，極不歡喜，要人速埋，被輔政大臣、尚書令徐孝嗣等人據理諫止。而蕭寶卷在葬禮上左顧右盼，毫無傷悲之感，並譏笑哭喪大臣的姿態。由於后陳亡國，實因陳後主寵愛張貴妃、孔貴人，為之制曲《玉樹后宅花》而起；后齊亡國，實因蕭寶卷寵愛潘玉兒，為之制曲《伴侶曲》而起，因此唐初朝以此二曲為“亡國之音”。

在聽罷黃義明所述，眾女子又齊聲道：謝師傅教導。

在處理完宋好樂父女事後，黃義明又問起酒樓主身份？旁有當地人答道：此酒樓壯漢名李霸，鯨山衙門司李青之弟，仗其姐之勢，攫取鎮長之職，欺男霸女，做盡壞事。此李霸武功也只是一般，但自幼在山中收得二虎飼養，二虎兇惡無比，常食人肉，只聽李霸一人之語。凡李欲奪人財物，有抗拒者，便從籠中放出二虎撕咬，受欺者不敢不服，是以其庄有“惡虎庄”之名。其庄中現有佃戶，原皆有自主之地，實被李霸強奪土地淪身為佃。又有鎮上楊員外，會武功，有百畝水田甚佳，李霸欲強佔未成，派賊潛入楊員外家將其地契偷走，又訟之鯨山衙門司其姐李青處，雲水田原為其有。李員外拿不出地契敗訴，只得忍氣吞聲，任李覇奪田。又有趙員外好古玩，有元樞府六方賞瓶一件，白色，對光看，則內壁現紅色“樞府”二字及龍、鳳各一，屬天下奇物，在鎮上李霸開古董店內售得白銀十五萬兩，李霸得銀后叫夥計逃走，雲未曾見銀。趙員外訟至鯨山衙門司，審判官李青先是要趙員外承擔訟銀二千兩，后又判趙員外訟證不足，責任當由逃走之夥計承擔，趙員外銀失物，只得忍氣吞聲。

黃義明道：此李霸如此可惡，必剷除其惡虎庄在鎮內勢力方可。遂約楊員外、趙員外等一眾人赴惡虎村。方行至村口，見有兩碩大鐵籠，這是李霸平素飼養兩隻惡虎之籠。黃義明先叫人燃起柴火，接二鐵籠燒化。又叫人打鑼叫村內之人到村口集中，雲大清好古城主有要事宣佈，凡不來者，一律以李霸同黨處置。但見不少斷腿斷胳膊之眾，裹着紗布、柱着拐杖行至村口。這些人原皆李霸莊客，此前皆有地自耕農，后被李霸奪地淪身為佃戶，土田所出，三七分成，大頭歸莊主，自己得小頭。因受制於人，不得不聽李霸指令，前隨李霸赴酒樓搶劫民女，而被趙鳳英八姐妹打傷。

黃義明見人已聚齊，登高宣佈道：本人乃大清好古城主黃義明，奉皇旨前來討滅逆倫邦。而李霸養虎欺民，依附逆倫幫主及其姐鯨山衙門司李青、惡狗寨寨主張伏生與齊得發勢力，壞事做盡，理當誅滅，今日初試天威，誅其惡虎，救民水火。而惡狗寨、鯨山衙門司不日亦將被討滅。凡今日隨李霸逃走者，土地家財一律沒收充公，此其一。而今日未走者，一律以良民視之，所耕之地歸其所有，耕種所得，七分歸己，僅三分交公糧即可。可有傷養傷，有病養病，唯有一條，今後不得與李霸暗通款曲，若有違背，嚴懲不貸。此是其二。其三，今日當剝奪李覇勞康鎮長舊職，另選新人，大家可提出新鎮長之名。鎮衙門，即設於李家莊李霸原宅中。

而李家莊中原莊客一聽所耕土由，歸其自有，無不歡呼雀躍，一時皆消失了對被趙鳳英等八女打傷的怨恨。推選鎮長的結果是：由武功高強的孫員外充任鎮長，負責鎮內城防。由財力豐厚的趙員外，任副鎮長，負責徵集公糧。

在處理好康鎮長選舉事務后，黃義明再三叮嚀兩位新鎮長要善待民眾、慎修城防、養兵經武，以待好古城大軍來臨后，方帶八位女弟及新收的宋好樂父女二人，走上了歸程。

2021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