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求劍藝鳳英得雙寶

第十章：求劍藝鳳英得雙寶

劉惠恕

且說離開白雲洞后，不數日黃義明帶領眾女子來到烏岩山前。舉目所見，山不甚高，除長滿松柏外，便是便布黑岩，烏岩山顯然是因為多黑岩而得名。

黃義明帶眾徒兒緩步上山，但見山腰有兩巨石似門攔路，石上有前人題刻“天下第一石門”字樣。石門之後，又見一峰，有澗水自峰項躍出，形成三疊瀑布，其下有潭，名為“龍潭”，潭周白沫飛濺。果然是一個好去處。黃義明心中暗道：老頭老太好享受。

黃義明帶眾弟子沿山路再上，穿過一片掩映的竹林，便見古寺一座，寺匾有字“烏明寺”，寺前見古井一口。寺門正開着，正中座北為廟堂，供奉着釋迦牟尼像，兩側為東西廂房。此廟宇不大，但院落整潔。

黃義明帶領眾弟子步入寺內，拱手作禮高叫道：歐陽兄長、韓貴蓮大姐在嗎？兄弟周義明來給你們請安了！頓見東廂房門打開，一位頭戴儒家方巾、鬚髮皆白、紅光滿面的老人從屋內走出，向黃義明拱手還禮道：哪陣風把義明老弟吹來了？眾女子一見老人出屋，紛紛斂衽（襟）躬身作禮道：給老前輩請安。

黃文明近前一步說道：實不相瞞，義明為討伐逆倫邦，近日收了一批女弟子，有大徒兒趙鳳英資質奇佳，但只宜學劍，兄弟劍術低微，特煩兄長代為傳授。

歐陽山問了一句：哪一位是趙鳳英？趙鳳英急前斂衽道：小女便是趙鳳英。歐陽山看了一眼道：此女秀外慧中，必能傳承我的陽劍之法，這徒弟我收了。黃義明在旁邊叫道：趕快給歐陽師傅磕頭。趙鳳英連忙跪地給歐陽山磕了三個頭道：謝歐陽師傅肯收小女子為徒。

此時西側廂房亦打開，走出一位白髮蒼蒼但步伐驕健的老太太。黃義明連忙拱手作禮道：給韓大姐請安！眾女子亦一併斂衽作禮道：給老前輩請安。韓貴蓮卻毫不客氣地對黃義明說道：你這個老傢伙怎麼跑到烏岩山來了？黃義明回答道：想念大姐了，特來看望！韓貴蓮冷哼一聲道：你會想我？有話快講，有屁快放！黃義明回答道：實不相瞞，義明為討伐逆倫邦，近日收了一批徒弟，有大徒兒趙鳳英資質奇佳，但只宜學劍，兄弟劍術低微，特煩大姐代授。

韓貴蓮叫道：哪一位是趙鳳英？趙鳳英急前斂衽道：小女便是！韓貴蓮看了一眼道：此女秀外慧中，必能傳承我陰劍之法，這徒弟我收了。黃義明在旁邊叫道：趕快給師娘磕頭。趙鳳英連忙跪地給韓貴蓮磕了三個頭道：謝師娘肯收小女子為徒。

韓貴蓮又道：不要跟對面哪個老頭學劍，他不懂劍法。歐陽山聞此回了一句：不要跟哪個老太婆學劍，她才不懂劍法，我的陽劍之法比她的陰劍之法高明得多！黃義明在旁說道：二老都爭我這個徒兒，不如人授三天，再比誰的劍法高明如何？二老皆稱好，但又為誰先教授起了爭執。黃義明道：這個好解決，我拋一塊黑白兩面的石頭，黑面在上則請歐陽兄長先授，白面在上則請貴蓮大姐先授，不知二老認為此法可公平？二人一致同意。拋石的結果是歐陽山先授，韓貴蓮只能冷哼一聲作罷。

且說歐陽山與韓貴蓮原是一對恩愛夫婦，均出自崇禎年間武狀元王來聘門下，王來聘后在崇禎六年討伐叛賊孔有德登州之役中為國捐軀，二人逐漸反目。原來王來聘所授二人的是武當陰陽兩儀劍法，此劍法講求陰陽相剋，剛柔並濟，又可細分為陽劍、陰劍與雙劍合壁三法。因歐陽山與韓貴蓮是夫婦，又武學天分甚高。因此王來聘先授以歐陽山陽劍之法，又授以韓貴蓮陰劍之法，尚未及授二人雙劍合壁之法時，王來聘已為國捐軀。按王來聘的原設、想，一旦教授兩人雙劍合壁之法后，歐陽山、韓貴蓮夫婦便可成為一對行走江湖、無人能敵的少年英俠。但因尚未及授二人雙劍合璧之法，王來聘已為國捐軀，二人卻不知就裏，各以所學的劍法為高，誰也不服誰。及明亡，歐陽山、韓貴蓮夫婦便投南明永曆政權抗清，這一時期與黃義明相熟。待永曆帝逃緬、李定國磨盤山之戰敗后，二人感覺復明無望，便與李定國辭去軍職，尋至烏岩山烏明寺隱居，一心練武。由於二人各持陽劍與陰劍一端，卻始終想不到合練雙劍合璧的路子，終於反目，分居於古寺東西廂房兩側，相互貶損對方的劍法，視同路人。而此次得收趙鳳英為徒，兩人也互不相讓。

而按照黃義明、歐陽山與韓貴蓮的三方約定，應由歐陽山先授趙鳳英劍法。次日一早，歐陽山便提着一把黑色寶劍交給趙鳳英說道：你好逮也給我磕過三個頭拜我為師，我這個當師傅的不能沒有見面禮，你手中的這把劍是用本山烏岩中提取的烏金請名匠打造，是一把寶劍，具有切金斷玉之功能，現在送給你了，你就用這把劍與我學劍。你須右手持劍，陽劍心法，講求通過調整呼息方式來發揮劍法威力，每當使劍之時，你當學會運用一股純陽真氣以助力。由此一連三天，歐陽山演練了使用陽劍之法的各種招式，並講述了要求。由於趙鳳英天姿聰穎，一學即會，歐陽山十分滿意，說道：我陽劍之法，當傳承有人了。

到了第四天以後，應輪到韓貴蓮來授劍了，韓貴蓮也是一早提着一把黑色寶劍交到趙鳳英手中說道：你好逮也給我磕過三個頭拜我為師，我這個當師傅的不能沒有見面禮，你手中的這把劍是用本山烏岩中提取的烏金請名匠打造，是一把寶劍，具有削鐵如泥的功能，現送給你了，你就用這把劍與我學劍。你須左手持劍，陰劍心法，講求通過調整呼息方式來發揮劍法威力，每當使劍之時，你當學會運用一股陰柔真氣以助力。由此一連三天，韓貴蓮也講述演練了使用陰劍之法的各種招式與要求。由於趙鳳英天姿聰穎，也是一學即會，韓貴蓮十分滿意，說道：我陰劍之法，當傳承有人了。

一轉眼到了第七天，按原先約定，該是陰、陽二劍比武定勝負的日子了。趙鳳英手提雙院站在院中不知所措，因為其僅一身，又無分身之術，不知如何比出兩種劍法高低？但還不待趙鳳英開口，老頭、老太先鬥起嘴來，互問對方如輸了怎麼辦？最後達成的協議是：輸方清晨早起，無嘗打掃院落三年。黃義明卻說道：你們拿我徒兒作為鬥氣工具，我倒有一問，如果是比和了怎麼辦？這一句話竟然問倒了老頭、老太，因為他們誰也想不到會有第三種結局。黃義明道：我倒有一個好主意，即雙方如比和，你們二老須言歸於好，同居一室，同時晚上要舉行盛宴，讓我徒兒們歡飲一頓，以見二老言之無欺。

對於黃文明這一建議，眾女弟子一齊拍手稱好，二老無話可答，只得點頭同意。現輪到趙鳳英發問了。

趙鳳英問道：請問師傅、師娘，徒兒僅一身，如何比試陽劍與陰劍兩種劍法？歐陽山與韓貴蓮笑答：無妨，你只要同時手舉雙劍即可。趙鳳英便半解不解地舉起了雙劍，突然間發現兩劍像瘋了一般的對打起來，完全不受趙鳳英的控制。兩劍出招之時，時而遲緩，時而迅速，時而大開大合，時而急進急退，時而古樸渾厚，時而花俏輕佻。但兩劍一經使出，招式便連綿不絕，演練出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等種種幻景，而斗到最後，只見四面八方全是劍影，不見趙鳳英人影。卻突然間聽到咣璫一聲，兩劍似十字架般粘合於一起，趙鳳英立於庭院，無論如何用力，也扯不開雙劍。黃義明叫了一聲：“和了！”隨即問二老是否同意？歐陽山與韓貴蓮無可奈何地點了一下頭。黃文明便於院隅拾起一根樹枝對着雙劍拍了一下，緊粘的雙劍頓時分開，趙鳳英面色蒼白，頹然倒地，手中雙劍跌落至丈外。

眾師妹急步上前將師姐扶起，又幫助拾起師姐跌落在地的雙劍，但見雙劍沉重，烏黑錚高。看着師姐所得到的這一對寶劍，眾師妹心中羨慕不已。原來這場比試，完全是二老利用趙鳳英的身軀做工具，各以自身的真力架御趙鳳英的雙臂斗劍，趙鳳英本人卻像瘋了一樣，根本無力掌控自己的雙臂。因此當二老合力將雙劍粘在一起時，無法分出輸贏時，趙鳳英以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分開雙劍？所以當師傅拾起樹枝，以自身內力將雙劍分離時，趙鳳英會全身脫力，跌倒在地。

且說歐陽山與韓貴蓮二老利用趙鳳英的雙臂斗劍，打成了平局，只得承諾在當晚搞了一次盛大的宴會後言歸於好，重、新合居一室，並約定自明日起共練雙劍合璧之法。而黃義明與眾女子則高高興興地白吃了一頓美食，這與這些天他們天天在山洞喝冷潭水、吃乾糧相比，猶如去了一次天堂。次日，黃義明便攜眾女弟子向二老辭別，走上歸途。

2021年6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