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縱橫交錯（三）
第十九章：縱橫交錯三
打掉東庫倫一帶的蘇、蒙軍后，人民軍並未跨過克魯倫河向東追擊，而是在沿肯特山及克魯倫河至穆克圖一帶南北向走向的西岸佈設防線，並使其與通向察、綏邊界的張庫公路聯結成一體，成為人民軍在外蒙的東部防線。iG，彩虹這條防線的走向大體同外蒙車臣汗部和土謝圖汗部之間的邊界線相一致，只是向東移動了一段距離。
同時，人民軍又自庫倫向北推進，越過哈拉河，沿庫恰公路進至蘇、蒙邊界的買賣城、恰克圖一帶。隨後，楊天明又發佈了一連串命令：命第六集團軍沿東庫倫至綏遠北部的沙羅一帶駐防，以防範蘇、蒙軍或日軍的西進，為自綏遠至庫倫的運輸提供防衛；命第一集團軍駐防在肯特山以西、恰克圖至戈羅多克以南區域，防範北部蘇軍的可能攻擊；命第八集團軍沿色楞格河行至雅民東龍所后再兵分兩路，一路打通向西至烏蘭固木的山間通道，一路則向北推進至蘇，蒙邊界進而與進佔唐努烏梁海地區的第四集團軍一起建立人民軍的北部防線。
關內戰區這麼早就停止地面部隊行動，並開始進行防線建設，卻是趙振中出於越冬的考慮。
雖說眼下仍是夏季，可外蒙北部邊界卻地處北緯五十度線附近，而唐努烏梁海北部邊界更是在北緯五十四度線附近，因維度高，這些地區的冬季也就格外來得早，往往在每年10月初的時候，就已開始飄雪、結冰。人民軍必須及早做好物資儲存、營地建設等越冬準備，否則，一次突發寒潮過來，這數十萬大軍哪怕不變成冰雕，也會出現難以承受的大量非戰鬥減員！
既然要建設防線並準備過冬物資，那自然少不了運輸的事情。
東庫倫戰鬥一結束，關內戰區所屬以及人民軍總後勤部、空軍根據趙振中命令另外投入的地面、空中運輸力量，便一齊開動起來，抓緊時間向外蒙庫倫以及唐努烏梁海的達內鄂那、肯木畢其爾、加達等地運輸物資。
為樂適應物資運輸需要，在外蒙方向，人民軍除了擴建庫倫機場以提高空運能力外，還擴建了一縱一橫兩條公路，形成一個丁字型交通幹線體系。
其中，橫的的由烏里雅蘇台至庫倫長達近千公里公路。這條公路的西段曾因人民軍在杭愛山中炸塌山體而中斷過幾年時間，此前為了出兵外蒙中東部已重新打通。在人民軍佔據外蒙西部這幾年裏，關內區已建成了連接烏蘭固木、科布多、烏里雅蘇台至新疆哈密的鐵路，而恢復並擴建烏庫公路不但能把外蒙西部和中東部通過鐵路、公路有機聯繫成一個整體，增強運輸能力，還可大大加強人民軍對沿線區域的控制能力，儘快穩定有關區域。
縱的線路則分為南北兩段，其中北段是庫倫至蘇蒙邊界的恰克圖的公路，南段則是張庫公路庫倫至綏遠哲斯段，以及人民軍進佔綏遠后修建的包頭至哲斯公路。從包頭火車站經由哲斯北庫倫，全程約有八百公里，就是到庫倫以北的恰克圖也不過一千公里左右。
而哲斯的位置，大致相當於後世中蒙邊界附近滿都拉口岸一帶。或許是因後來中蒙劃界問題，民國時期尚屬綏遠轄內且位於哲斯西北的沙羅、圖古里克等地，在後世卻已成為外蒙領地，實在可惜……
這一橫一縱兩條各千公里左右的公路，便構成了人民軍控制外蒙已佔區域丁字型交通幹線。而這兩條公路又分別在南邊的包頭、西邊的烏里雅蘇台兩處同民眾黨已建成的鐵路交通體系相連接，更增強了民眾黨向外蒙輸送人員和物資的能力。
至於唐努烏梁海方向，因那裏群山遍佈，人民軍只能在恢復原有通道后，抓緊時間在肯木畢其爾——也就是後世的克孜勒建一個臨時機場，同時在原有基礎先擴建兩條簡易汽車公路：一條是經由烏蘭固木至唐努烏梁海西部加達的，另一條則是由察罕托羅海至肯木畢其爾的。這兩條公路也與人民軍在關內建成的交通線路連為一體，並分別在烏蘭固木、烏里雅蘇台兩地與鐵路相連。
不過，一旦進入冬季，外蒙和唐努烏梁海一帶大雪封地、狂風怒號時，空運和公路運輸這兩種方式都很可能會因天氣影響而中斷，可要想趕在冬季之前修通直達庫倫的鐵路卻是根本無法實現的。趙振中也只能先讓沈俊明等人組織力量趕在冬季之前完成白雲鄂博至庫倫段六百五十多公里的鐵路線勘測，以待來年施工。此外，還有蘭新鐵路西端伊寧至土西鐵路薩雷奧澤克間那三百多公里長銜接路段的勘測問題。等今年冬季之前完成勘測之後，明年兩條線路將同時開工。
雖說忙於防線建設和物資調運，但人民軍也沒忘記做出繼續挺進的姿態。除了陳兵於恰克圖一帶並進行一系列作戰演練以牽制蘇軍兵力外，人民軍還出動轟炸機對阿巴根、戈爾諾阿爾泰斯克、伊爾庫茨克、烏丁斯克、希洛克等西伯利亞和外貝加爾要地進行不定期的晝夜轟炸，以進一步削弱蘇軍的實力基礎。
就在趙振中關注着中亞、外蒙的形勢，以及德軍在西線所取得的進展，還有日本關東軍最新動態的時候，7月7日，艾爾索普專程前來拜見，並告知了霍普金斯要到山南和西北進行秘密訪問的消息。
“霍普金斯？羅斯福總統的特別助理？以現在歐洲的局勢，他不是應該出現在那裏么？”趙振中奇怪道。
“特別助理？”艾爾索普卻是一愣，隨即卻又笑道，“事實，霍普金斯現在並不擔任任何正式職務，但因總統對他的信任，他總是會代表總統出現在一些關鍵地方。美國國內有不少人都稱呼他為‘影子總統’。不過，趙，我覺得你給的這個稱呼更準確一些。”
頓了一下，艾爾索普又聳聳肩膀，猜測道：“至於‘助理’先生為什麼要秘密來訪，我想，或許是因為剛剛結束的蘇蒙戰事。畢竟，人民軍雖然是為了收復失地，但在事實卻幫了德國人的大忙，也讓歐洲乃至世界的局勢變得更加不可捉摸。”
“自我黨成立以來，從未與德國建立任何官方關係，僅有的一點民間往來也因希特拉支持日本利用偽滿洲國分裂我國，而被我黨在3年2月份全部斷絕。至於德國人繼我軍出兵蘇蒙后，對蘇聯發動的大規模攻勢，就更與我黨毫無關係！”趙振中看了看艾爾索普，正色道，“約瑟夫，你這幾年都在西北，對期間發生的這些事情也都了解。德國現在是日本的盟，而我們與日本人是死敵，我黨、我軍與德國之間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合作的可能！”
“趙，我了解，在出兵蘇聯的問題，確實是個巧合！”艾爾索普點頭表示認同后，又笑着問道，“那你準備怎樣接待遠道而來的‘助理’先生？他可是很擔心被正在海演習的山南人民軍給打下來呢！”
“識別敵的能力我們還是有的！只要霍普金斯先生進入山南，我們就能保證他的安全！”趙振中哈哈一笑，又道，“至於接待問題，朋來了我們自然有美酒！順便再請霍普金斯先生品嘗一下地道的中國美味！”
對於霍普金斯來訪的用意，趙振中大致能猜測個七七八八，知道那並非僅是艾爾索普所認為的對蘇出兵問題，而很可能是與美國在歐洲、東南亞的切身利益有關。雖然民眾黨現在並未與美國建立正式官方關係，但若是美國人的提議不損害國家根本利益和民眾黨切身利益，與他們進行一定範圍內的有限合作也並無問題。
霍普金斯的到來比趙振中預料的稍晚一些，直到12日午，他才乘坐by水飛機出現在山南海域，並在人民軍空中力量護航下降落在吉大港附近機場。五個晝夜的長途奔波令霍普金斯十分疲憊，甚至飛機在機場停穩后，他都病懨懨的無力解開身的安全帶！
有前來迎接的艾爾索普的確認，加霍普金斯還帶着護照和一封羅斯福的親筆信，他的身份也很快就得到了確認。在休息了兩三個小時后，霍普金斯又在艾爾索普的陪同下，乘人民軍運輸機直飛蘭州。
對於霍普金斯的到來，西北並未對外公開，有關消息只限於民眾黨高層相關人員知曉。當天晚，趙振中、田雲逸等人設宴招待霍普金斯。
宴會開始前，霍普金斯奉了羅斯福給趙振中的親筆信，並說道：“次傑米來訪時，提的要求過於冒昧了，總統讓我代為轉達他的歉意。不過，現在亞洲、歐洲的局勢都極為緊張，還望趙先生能體諒總統對實現世界和平的迫切願望。”
“從新政到現在，羅斯福總統所做的一切令我相信，他是美國歷史不亞於華盛頓、林肯那樣的偉大總統。他的作為不但將會被美國民眾所牢記，還會被世界一切受到幫助的國家和民眾所銘記，是註定要載入史冊的！對我個人來說，羅斯福總統也是一位令人欽敬的長者。他對我黨早年在美留學人員也提供過有益幫助，我們對此表示感謝。至於次傑米所提的問題，因彼此立場相差太大，也請羅斯福總統與霍普金斯先生能夠理解。”趙振中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今晚我們特意設宴，還請霍普金斯先生品嘗一下我們中國的風味。其他事情我們可留到明天再談！”
趙振中的提議正中霍普金斯下懷。五個多晝夜的長途奔波后，霍普金斯正處於疲憊狀態，而那大圓桌各色菜肴又正散發著誘人的香味，飢腸轆轆加精神狀態不佳，他也確實沒有心情在這個時候進行會談。
隨着趙振中等人的介紹，以及艾爾索普的翻譯，霍普金斯也放開心情，朝那一道道美味發起了進攻。一邊吃着，他還一邊朝艾爾索普嘀咕道：“約瑟夫，我現在明白你為什麼願意一直呆在中國西北了！這裏既有趙為你不斷提供的獨家新聞，還有這麼多誘人的美味，若換了我是記者，恐怕我也會留下！你不知道，你現在可是美國鼎鼎有名的大牌記者了！”
“霍普金斯先生，你若想留下，我們可都會舉雙手歡迎啊！”趙振中笑着打趣道，“你的到來本身就是一特大新聞！只不過，現在這個新聞還不能公開罷了！”
“那霍普金斯先生豈不是要和我搶新聞？”艾爾索普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誇張地說道，“趙，看在我們多年相識的份，你可一定要多關照我才行！”
眾人哈哈大笑，一時間觥籌交錯，整個接風宴會也極是盡興。
7月13日午點，霍普金斯與趙振中等人正式舉行會談。民眾黨這邊出席的有趙振中、田雲逸、周明遠、唐明這四位中央常務執委，美方則由霍普金斯出席，艾爾索普作為翻譯列席。
“看得出來，羅斯福總統對霍普金斯先生極為信任。在信中他請我們象對待與他正式會談那樣，來對待與霍普金斯先生的會談。出於對一位長者的尊敬，我們民眾黨在蘭州這邊的幾位常務執委都來與霍普金斯先生就有關問題交換意見。”趙振中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我們什麼都可以談。也希望能就一些彼此都關心的問題達成一致意見。”
霍普金斯見狀，稍一沉吟，便坦然說道：“我這次來，主要是希望能在這樣幾件事情與趙先生領導的民眾黨達成一致：
一是增進我們雙方的往來，推動彼此關係向前發展。雖然現在美國政府與重慶方面存在正式外交關係，我們不適合與貴黨發展正式官方關係，但貴我雙方還可以發展民間關係。我們希望能得到貴黨許可，在山南成立一個民間的商務辦事機構，以增進彼此間商貿往來。
二是美國政府希望貴黨能緩和在山南對英國的敵對，並暫緩在蘇、蒙方向的進一步軍事行動，儘可能通過談判方式來解決領土糾紛。為了儘快緩和相關區域的緊張局勢，以集中力量抗擊軸心國集團對世界和平、穩定所造成的威脅，美國政府願意出面幫助貴黨與英國、蘇聯進行斡旋。
三是為了應對日本對整個亞洲越來越嚴重的威脅，美國政府希望能夠與貴黨加強合作。中國境內的事務美國不便於插手，但可通過《租借法案》向中國方面提供物資援助。貴黨若有所需，也可明確提出，我們可以通過民間貿易的形式加以解決。另外，若是將來日本進軍東南亞，我們希望能與貴黨共同抗擊南下日軍。”
趙振中轉頭與田雲逸、周明遠、唐明低聲交談了幾句后，便就霍普金斯的問題回復道：“在不適於建立正式官方關係的情況下，通過發展民間商貿的形式來增進彼此關係是可行的。對貴方提出的在山南設立民間商務辦事機構的建議，我們可以同意。這裏不妨和霍普金斯先生提前透露一下，我們幾年後將會在山南建立一個自由港，以進一步帶動山南和西北內地經濟的發展。
至於對英、蘇、日等關係問題，都涉及到我國主權和領土完整問題。不能說我們民眾黨武裝就只能打日本，而放過英、蘇這兩個強盜！除非這三國肯向中國歸還自晚清以來通過不平等條約所佔據的一切中國領土，並停止一切分裂中國的行動，否則，我們民眾黨武裝就不會中止與這三個國家的敵對狀態！
英國這邊，侵佔我國領土算是最少的，我黨在四年前收復了山南失地並佔據了大片疫情爆發后的無人區，也就再未與英國人繼續打下去。但就在個月，英國人卻又與蔣記賣國政府簽訂了《滇緬劃界條約》，以圖侵佔我國雲南南部領土。這是我們決不能容忍的！只要英國人不歸還其通過不平等條約侵佔的中國領土，並承認我黨山南控制區及三河平原的權屬，那我們就不會結束與英國人的敵對狀態！
蘇聯是侵佔我國領土最多的，在我軍這次收復中亞、外蒙、唐努烏梁海等一百多萬平方公里領土后，蘇聯仍在遠東地區佔據着我國一百多萬平方公里。
我不妨明白的告訴霍普金斯先生，只要蘇聯不歸還這些領土，那我們就自己去取回來！斯大林與德國人瓜分波蘭、又入侵芬蘭、吞併波羅的海三國，其行徑與希特拉並無二致！他不是一向信奉武力么？那我們就用武力和他說話！蘇聯不同意歸還不要緊，那我們就打到它同意！
人民軍正與蘇聯處於交戰狀態，在此情況下，任何外界對蘇聯的援助都可能被其用於同人民軍作戰。有鑒於此，在蘇聯沒有停止與人民軍的交戰狀態前，沒有交還以往通過不平等條約從中國佔據的大片領土之前，外界任何援助蘇聯的舉動都會被我黨視為敵對行為！
另外，還有共產國際的問題。蘇俄建國后，為了應對西方干涉，組建了這個旨在通過所謂的‘輸出革命’策動各國內亂的組織。這二十多年來，各國都受到共產國際程度不同的干預，中國也深受其害。看看法共在德軍入侵巴黎前後的表演，我們就可以知道，各國支部不過是蘇聯通過共產國際操控的規模更大的‘第五縱隊’罷了！我實在想像不出，西方各國在蘇聯仍通過共產國際輸出革命干預各國事務的情況下，竟會謀求與蘇聯合作對抗德國！這不是與虎謀皮么？！霍普金斯先生，你們就不擔心在戰爭中進一步壯大的蘇聯會在戰後給你們帶來更為深重的威脅嗎？那種威脅可並不比現在德國所造成的威脅低！
最後，就是有關抗擊日本的問題。我黨原則同意與貴方在抗擊日本的問題進行合作，但因我們彼此之間並無官方關係，也就不適於通過締結條約來加以確認。而且，與對英、對蘇的態度不同，因日軍自九一八以來的種種暴行，我黨與日本當局絕無緩和可能！東京，我們是一定要打過去的！天皇，我們也是一定要公審的！
如果霍普金斯先生不反對，我們可以就民間商貿合作、合作抗日等細節問題做進一步探討。當然，如果您今後有機會去英國或蘇聯，不妨把我黨的態度轉告給丘吉爾、斯大林，若他們還想打，我們願意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