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番外(二)
高倖幸這趟出差“賺”了一個半個月的小休。
她吃了午飯悠哉哉躺在床上玩平板。
陸則言走進來:“倖幸,收拾一下,去醫院。”
高倖幸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翻身下床,踩了被子,差點摔倒。
還好陸則言接住她。
陸則言:“小心點兒。”
高倖幸:“你頭又疼了?”
兩人都關心着對方。
高倖幸伸手搭上他頭,心疼:“我去打車,你先坐着等一下。”
陸則言抓下她的手,拉着手腕往衣帽間走:“不是我,是你。”
“什麼意思?”
“你的右手習慣性脫臼,做手術!”
“!!!”
高倖幸換了衣服,坐上車,還有些躊躇。她攪着手指:“要不要先跟我爸媽說一聲?”
“已經說過了。”
“可是我感冒剛好些,會不會不太適合立馬做手術?”
“問過醫生了,可以做手術。”
高倖幸皺眉:“但是我只有半個月的假,我工作.”
“倖幸!”陸則言在紅燈踩了剎車,轉過頭,“耍賴?”
“我”高倖幸立馬閉嘴。
心裏暗暗罵著,陸則言,混球!
她明明是為了他好,怎麼把自己搭進去了?
高倖幸氣呼呼:“我不耍賴,就算我做了手術,也得等你血塊完全消散,我才才兌現諾言”
陸則言輕輕“嗯”了一聲。
高倖幸臉頰染上紅,真是一想就刺激的心臟怦怦跳。
她快無語死了,轉頭看着車窗外。
陸則言見她不高興,輕輕揉她腦袋。
他嘆了口氣,這姑娘好像想多了,他更在乎的,是她願意去做手術而已。
不過,他不想拒絕她的“好想法”。
到醫院檢查過後,當晚就安排了手術,手術時間兩個小時不到,手術后還得留院幾天。
第二天,高倖幸吃了午飯,半靠在床頭,面前小桌板放着平板。
她給家裏人報了平安,然後吩咐陸則言給陳獻打個視頻電話。
今天是大學開學的日子,陳獻被派去接瑩瑩。
高倖幸含了顆葡萄,說話嘟囔:“陳獻,瑩瑩把入學手續都辦完了嗎?”
“辦完了,她現在去宿舍了,待會兒我就陪她去買生活用品。”
“別買貴的,讓她自己給錢!”
高倖幸說完,一側頭,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接住她吐出的葡萄籽。
她回過頭:“瑩瑩自尊心比較強,你多注意一些。”
她剛說完,那隻大手又出現在鏡頭裏,再給她喂上一顆葡萄。
陳獻看着鏡頭裏作威作福的高倖幸搖搖頭:“知道了。對了,瑩瑩說要來醫院看你。”
“她剛開學,會很忙,過段日子再來看我就好。”
陳獻那邊掛了電話,高倖幸吐出葡萄籽:“不吃了。”
陸則言捻了一張紙巾,給她擦嘴。然後問:“睡會兒嗎?”
“不。”高倖幸抿了抿唇,“陸則言,人家陳獻千里迢迢跟你回來,你怎麼安排他?”
“嗯?”
“我跟他聊過,他說他是RN,反正特厲害。”
“是,他正好可以護理你。”
“.我不需要。”
高倖幸撇了撇嘴,她一個月幾千塊工資的人,哪裏受得起日薪五百美元的人護理?
陸則言卻沒聽懂她話里話外的意思,用濕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手:“他是專業的,其他人我不放心。”
高倖幸無語,她也不能責備陸則言,畢竟他是為自己好。
可是,陸則言現在不能這麼敗家了。
她會養不起的。
高倖幸輕咳一聲打算嚴肅一些和他掰扯這個話題。
她清了清嗓子,冷着臉叫他:“陸則言,我有話說。”
陸則言手一頓,放下濕紙巾,抓過她左手把玩着指尖:“嗯,你說。”
高倖幸沉口氣,心想該解決的事還是要解決,畢竟他們是要過一輩子的。
高倖幸舔了舔唇,義正言辭。
“我知道你給我買房子了,我去看了,裝修了一半,剩下那一半應該.還要花不少錢。”
“陸則言,如果你沒意見,我們就把那個房子賣了,當然,如果你喜歡,那就放那裏再等等,等我賺錢了,我們再裝修。”
“我家給我買了一個兩居室,是裝修好的,等手續完了,我們可以搬過去。”
“那房子後面有公園,旁邊還有個菜市場,生活特便利,但肯定不能和你以前住的地方相比。”
“可是我現在工資也不多,等我回公司,我就跟領導申請,申請回原來的部門,我努力工作,以後肯定讓你過得越來越好.”
陸則言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高倖幸卻越說越興奮,她自覺自己可太偉大了。
她指着旁邊的包:“你幫我把包拿過來。”
陸則言看了一眼,那是昨天來醫院的時候,都走到酒店電梯她還特意回去拿的。
陸則言拿過來,在高倖幸指揮下打開,從裏面摸出一個紅色的存摺。
高倖幸繼續輸出。
“這是我從小到大所有的存款,我工作以來再拮据都沒碰過這裏面的錢,現在用它支付手術費,剩下的都給你。”
“我還理了一下你送我的禮物,除了‘連理枝’和向日葵項鏈我捨不得之外,其他的都可以變賣,我查了一下那套紀念幣的市場價值,大概值七百萬,你可以把這些全部拿走,然後做點小生意。”
“賺不賺錢不要緊,你別太有壓力,我也沒有說不讓你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但是以我的經濟狀態看來,確實有些奢靡了,比如說現在,我住院,你還每天讓酒店送那麼貴的湯羹,我感覺我每一口都是錢。”
“而且我們現在就兩個人,沒必要在酒店住那麼多房間的大套房,而且你還給陳獻單獨開了房,多浪費啊。”
高倖幸說完,仔細看陸則言的反應,畢竟她去年去M國那會兒也和謝呈聊過,誰願意日子走下坡路啊?
她抿上唇問了句:“你說是不是?”
陸則言冷靜說:“陳獻在,不方便。”
“我們明明什麼都沒做,有什麼不方便的?”高倖幸自覺聲線拔高,沉下聲道,“我說那麼多,你就聽見這一句嗎?”
陸則言沒搭話,垂着眸打開存摺。
那存摺很老了,十幾頁紙滿滿的打印痕迹,全是存入,大多是幾千幾千的往裏存。
翻到最後,看見總額是二十多萬。
他手指在紙張上滑了一下,輕聲笑。
陸則言抬頭,看見高倖幸素顏的臉上,那雙上挑的眼眸還真是填滿了擔憂。
他到底是哪裏給了她錯覺,自己缺錢,然後很窮?
而且這姑娘,擔憂的想了好多門路,連多年不願意動的積蓄都拿出來了。
這姑娘長得那樣機靈,卻在這時候犯傻得可愛。
可愛?可太讓他憐愛了。
陸則言伸出食指滑過她臉,有些調戲:“誰跟你說我缺錢?”
高倖幸不開口。
這還用直說“沒錢”兩個字嗎?
陸則言手上沒有股權了,什麼都沒了。
而且回玉和,他們去公司的公寓搬行李時,陸則言那幾麻袋的衣服他都沒要。
他當時說,以後不需要這些衣服了。
然後高倖幸就發現,他的衣服,后領處再沒有金絲線所繡的“LU”。
那些身份的象徵,都沒了。
高倖幸咬了下唇,格外貼心道:“陸則言,你別難受,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不能讓你過以前的日子,肯定是我的問題,但是你信我,我能努力。”
她現在這樣子,是真把他當小白臉,小嬌花了。
還說努力?
陸則言笑了。
他身邊的人,不管是自主的,不甘的,被逼的,都在算計努力,但高倖幸,是真的理直氣壯的永遠只求及格線,多努力一分彷彿都是吃虧。
這樣性子的姑娘,為了他,要努力賺錢?
陸則言雙手捧上她的臉,細細觀摩,指腹柔柔摩挲。
她頭髮有些亂,自帶慵懶感,眼睛上挑,眼睫微微上翹,眼波嬌媚,薄唇有盈盈水光。
“可以吻你嗎?”陸則言語調輕柔,飽含深情。
這問,好熟悉。
像是那年在北都的酒店,他情難自控,又很尊重的隱忍,然後問她,可不可以吻她。
不同的是,現在他不用等高倖幸回答,就能吻她。
陸則言慢慢閉上眼睛,仰着下巴覆上去,舌尖全是甜甜的葡萄味。
高倖幸還有些發愣,不是在說“錢”的事嗎?
然後她舌尖被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喉嚨發出嗚咽聲。
陸則言不敢放肆,畢竟這姑娘另一隻手一點也不能動,所以,他只輕輕的舔舐她的唇,再攪動舌尖。
好一會兒,陸則言放開高倖幸,見她臉頰緋紅,更是誘人想欺負。
他溫熱的唇啄了一下她鼻樑上的小痣:“倖幸,你這輩子什麼都不用擔憂。”
“啊?”她愣愣的。
陸則言有他的底氣,指腹摩挲她格外紅的唇,輕輕笑:“當一條理直氣壯的小鹹魚就好。”
然後,陸則言給高倖幸看了自己的存款數字。
高倖幸是銀行人員,接觸的項目至少都是上百萬的。
可這樣的她,還是咽了一下口水,仔仔細細的數這串金額的位數。
高倖幸晃了晃眼,這數字太密集,一定是她數錯了,她又重複數。
錯了錯了!肯定數錯了!
陸則言不讓她數了,把手機收起來:“倖幸,我當時是記憶錯亂,不是智力錯亂.”
陸則言說,他交出股份,也是讓李航和仲瑞芝按市場價購買的。
陸則言不打算瞞着她,把她左手包裹住:“倖幸,還有件事。”
“什麼?”高倖幸懵懵的,腦袋裏還是一長串的數字,在轉圈。
“我以前所有的資產都通過HK一家珠寶企業賬戶進了國際銀行,當時是為了避開我哥。”
“???!!!”高倖幸嘴唇有些顫抖。
還有錢?
她清明節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現在李航和仲瑞芝一個陣營,和我哥爭陸氏,我回來找你,我沒死的消息肯定瞞不住,難不保他們後面會找我。”
“所以?”
“倖幸,我都不管了,經此一遭,陸氏和我再沒有任何關係。”
高倖幸知道,陸則言以前多多少少還是在乎陸氏的,她甚至見過他嘔心對陸氏未來的規劃,當時他說,陸氏財政赤字是早晚的事,但是也不想這顆百年大樹枯萎,想為它找一條更好的出路。
可是現在,他已經下定決心,陸氏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在陸則言被襲擊之後,幾大家族聯合封鎖消息,只怕股價會跌宕。
還有他自認一條船上的李航和仲瑞芝也從中找取最大的利益。
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只對不起,高倖幸一人。
“陸則言。”
陸則言回過神,看着她:“怎麼了?”
高倖幸把手抽出來,指着旁邊的存摺:“你給我放回包里。”
陸則言笑出聲,照她的話做。
語氣卻格外寵溺:“財迷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