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洛陽 第九章 只有大雍受傷的世界再次達成

風起洛陽 第九章 只有大雍受傷的世界再次達成

陳瞻做完核算,裴濟也回來了,正在一旁喝着茶。

他將這一過程全部看在眼裏,既驚嘆於陳瞻明算無雙,又震驚於如此人才,之前居然僅以文采聞於鄉里,小有名聲,若非此次遇到劉猛之亂,大浪淘沙始現黃金,怕是要一隻埋沒下去。

裴濟在心中起了結納之心,同時再次感嘆南陽陳家真是卧虎藏龍。

眼下見陳瞻終於結束手上的工作,裴濟便放下茶杯,行至陳瞻身邊,禮賢下士地幫他點燃燈燭,嘉言勉勵道:

“賢侄真是博學多聞,穎悟絕倫,於算術一道也有如此深的研究。吾見賢侄若有所思,可是從這帳冊中看出了什麼?”

陳瞻心道,看出什麼?看出冀州賬冊做得很爛,低級錯誤一大堆,一些漏洞甚至懶得掩飾,薄曹欺負你事務繁忙,不通術數不查帳,至少上下其手貪了兩成。

當然他有求於人,說肯定不能和裴刺史這麼說。

而且儘管冀州的賬冊漏洞百出,他的猜想也印證了一半。

那就是:劉猛確實是和其他勢力有勾結。

怪不得當時那麼痛快地放棄經營數年的北平城逃跑,感情就是還有退路啊!

但是現在可能和劉猛勾結的勢力太多,南匈奴,鮮卑,烏桓,遼東本地勢力,邊軍都有可能。

冀州的賬冊做得太爛,且沒有周邊其他地區的錢糧狀況,他如果想抽絲剝繭,弄清冀州這次叛亂的始末,還需混進尚書台查近年來幽州冀州和并州的往來文書,或者混到大司農(治粟內史)那邊直接查看中央的財政和地方財政的調撥文書。

不過就算如此,也可以讓裴濟明白劉猛之亂在前幾年已經開始準備,絕不是今年突然發生的,給他一個甩鍋的希望。

然後他就能再進一步提出想去洛陽查賬,才能確定此事。

裴濟急於甩鍋,需要找到證據石錘劉猛在數年前就籌集物資,密謀造反,但是手下卻沒有長於術數的人。

所以這件事情“捨我其誰”,裴濟放他出使,以便他混到洛陽的希望非常大。

於是陳瞻胸有成足開口自薦道:“世叔謬讚,瞻只是少時跟隨父親接觸術數之事略有所得,以瞻之淺見,從這些賬冊中確實存在幾點不合理之處,還需世叔解惑。”

“一者,當時我軍進入北平城時,劉猛點燃太守府與城中糧倉,將賬冊和存糧焚燒殆盡。但是按照這本帳冊上的記載,北|平作為終山郡的治所囤積了大量糧食,即使今年災荒也應該剩餘不少。”

“如此多的糧草,即使是在當時救火不及的情況下,也不至於幾個時辰便焚燒殆盡,留下的殘骸也不會只有那麼一些。”

“再者,劉猛逃走的時候一人雙馬,兵臨廣川城下的時候也有騎兵近千,追殺我的時候連本部普通士卒都配備了戰馬。”

“即便終山處於幽冀邊境,戰馬價格不貴,但是如此之多的戰馬一定不便宜,更不要說平時養馬消耗的草料豆料更是一大筆開支,劉猛不過是一個郡太守,他又是從哪來的糧草養那麼多的戰馬?”

“當時劉猛焚燒賬冊,我便懷疑他可能是要掩飾什麼,故而在心中存了疑慮,今日一查果然如此!”

裴濟聽得此言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如此劉猛三年之前便開始,節流州中糧草稅收,挪用|公款用於招兵買馬,而且還不給州中報備,定是從那時就開始存了反心。

而前任冀州刺史,三年間怎麼可能沒有發現如此大的一筆錢糧虧空,如此他不向朝廷彙報,肯定不是一時疏忽,而是故意為之!

如此大的虧空看不見,肯定是同為閹黨互相包庇!

說不定是當時已存反心,劉猛只是幫他招兵買馬的棋子而已。

所以“劉猛是閹黨遺禍”證據確鑿,他也是去查賬發現蛛絲馬跡之後才去抓的劉猛,是為國除害,完全不是為了黨爭,有理有據!

現在,即使是知道個中情形的他,都真的相信自己當初是真的發現了什麼,才彈劾劉猛勾結了閹黨意圖叛亂了。

那麼劉猛造反就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任期內出現謀反”的罪責也就完全推到了前任頭上,他才到冀州是無力回天,勢單力薄,才放跑了準備三年的劉猛,不是個人能力不行。

更妙的是前任冀州刺史的確是閹黨,而且在之前的黨爭中已經畏罪自殺,現在這件事正好可以推到一個死人的頭上,死無對證。

如此世家清流為了打擊閹黨會幫他,而閹黨現在收縮勢力也不會管一個沒有用處的死人。

到時候他的反對力量不會太大,還有清流站台,不僅無過,甚至還有發現叛逆的功勞!

想到此處,裴濟渾然忘了自己也沒查出來錢糧虧空,很快地給自己找到了一條快速脫罪的方法。

裴濟拉起陳瞻的手,激動地熱淚盈眶:“賢侄觸類旁通,見微知著,着實難得,居然從賬冊之中發覺劉猛三年之前就開始籌備反叛之事。”

“如此看來,閹黨狼子野心,這些年來卻隱而不發,怕是所謀甚大,倒是令人不寒而慄。我冀州上下奮力奮戰了,但閹黨籌謀數年軍力雄厚,又在冀州關係盤根錯雜,我方內憂外患防不勝防,被內應泄漏了消息,才導致了劉猛等人逃走。”

想清楚這些,裴濟又重新看向陳瞻,摸了摸鬍子,斟酌着說:“賢侄……”

後面的話裴濟沒明說,不過陳瞻明白了,裴濟指的是“奏表就那麼寫,以後進京一定咬死劉猛造反這個論點,搜集數據,你懂我的意思吧?”

可能是清流官做得時間太久了,初次外放,經驗不夠充足,臉皮還不夠厚,覺得自己這樣推卸責任,顛倒因果,篡改數據,在小輩面前丟了臉,所以裴刺史後面的話不好意思說出來。

這些話裴刺史不說,那就只能陳瞻來說。

“真是又當又立”陳瞻在心裏吐槽道,臉上卻不露聲色,表現出一幅崇拜的樣子:“裴使君真是公忠體國,遠見卓識,小侄拜服,願為使君效犬馬之勞。”

於是陳瞻拿起擱在一旁的筆,沾了點墨汁就在剛才算賬剩下的紙張上起草奏表,反正裴濟本來就任命他做了文學從事,這也是他的分內工作,實在不好推脫。

而且原身“文辭清麗”,“少有才名”所以他也不得不展現出相應的才能。

當然這個也是靠他之前編寫的AI自動生成小程序寫的,反正朝廷公文這種有固定格式的東西,他先寫一份然後交給系統修飾文辭就可以了,並不擔心露餡。

當然以後寫公文這項技能他也在熟悉,只不過需要斟酌用詞,不能達到如今這種文思泉湧的速度。

所以就算哪天系統突然失聯,他也不怕被系統反將一軍。

不一會陳瞻便文不加點,寫完了一篇奏表。

文辭華美,花團錦簇,更難能可貴的是,文中處處可見裴濟接任之後,冀州官場糜爛,但是在這種條件下裴濟仍然逐劉猛於未燃,以雷霆手段掃餘毒,只可惜閹黨經營數年,盤根錯節,以致功虧一簣。

裴濟接過奏表仔細閱讀了起來,很不錯,文辭華麗,邏輯清晰,他想要表達的意思都表達出來了,只是今天數次被震驚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只是乾巴巴地讚歎了一句:“賢侄真是英才卓礫。”

陳瞻這時終於圖窮匕見:“世叔謬讚,只是此文中一些細節還需進京后才能確定,世叔可派遣一明算之人入京,以防生變。”

裴濟如今已經熄了招攬之心,在他看來眼前這少年怕不是陳家雪藏起來的殺手鐧,之所以之前一直默默無聞只是還未到一鳴驚人的時候罷了。

這等人才根本不是一個小小的從事之位就可以拉攏的,也不是他能掌控的。

反正他胸無大志,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家族罷了。

這少年既有打算,那自己不如送他一個前程,結個善緣。

以後他若是飛黃騰達,只要念及自己一點好處,照拂一下裴家,甚至不需這樣,他就是狐假虎威,他的後半輩子也能好過許多。

於是裴濟當機立斷,不再端着上官長輩的架子,果斷認慫,向陳瞻一禮:

“唉,我也不瞞賢侄了,如今冀州才掃清閹黨餘孽,薄曹功曹皆需要重新安排,怕是很難勻出明算之人了,我觀賢侄才思敏捷,明算無雙,不如能者多勞,擔下此次僅僅朝覲的重任。”

陳瞻趕忙上前回禮:“多謝使君拔擢之恩,瞻定不負使君之託。”

裴濟趕忙扶住陳瞻,笑道:“好好好,如此便遷明遠為別駕從事,負責此次進京朝見之事。”

大小狐狸相視一笑,都覺得自己賺到了。

陳瞻在鄴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就登上了南下的馬車,接着走黃河坐船,如此不過四五日便抵達了洛陽,至此已經到了光平十五年八月初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穿到亂世當謀士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其他 穿到亂世當謀士
上一章下一章

風起洛陽 第九章 只有大雍受傷的世界再次達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