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覃二小姐是個有福氣的人

第六章,覃二小姐是個有福氣的人

陶桃一陣沉思,我繼續道,“是與一群男子的同床共寢,一同沐浴還是你不吃不喝,不洗不睡的芳齡早逝?

更或許,這些你都熬過去了,可姑娘能瞞一日,瞞得住未來漫漫無邊的幾十年么?若姑娘之才華沒金榜題名,那這事或許過幾年也就淡了。

可若姑娘帽釵宮花,騎馬遊街了呢?一方父母官,多少雙眼睛會盯着?姑娘要提心弔膽幾十年,就怕一朝女兒身被拆穿,真相入了陛下的耳。然後一怒血流,因你一人欺君,而害的全家遭殃?

敢問小桃姑娘,你,是這樣的人么?”

“不,我不是。”她連忙開口,“若出事,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一命一死絕不貪活。”

“啪,啪—”我雙手合掌,連拍了拍,“姑娘好氣魄,可真到那個時候,會聽姑娘的么?都說子不教,父之過,你說你做這些都是你一人之心,可天下人會信么?

到那時,人人茶餘飯後議論的可不是女兒家與男兒家如何了,她們口口言論的是你小桃姑娘,不安於女子深閨,執意要與男子相比,最後的最後是害得滿門被責。

那些有女兒的人家,聽了姑娘這事兒,為求自保,也只會把自己的女兒養的無知再無知一點。

無知便不會生心思,無心思便等於無事。

那結果,又是姑娘想要的了么?”

“不……不是的……我…”這一次,她忍住了哭意,沒帶哭腔,也沒落眼淚。

我滿意的捏了捏她的臉,“好了好了,知道錯了就行。現在,還怪小將軍毀了你的計劃么?”

她搖搖頭,對着陳旌旗,盈盈一拜,“是我無理了,還望小將軍勿怪!”

她清“咳”兩聲,匆忙忙看她一眼,“額,沒事,沒事。”

得了她的話,陶桃看向我,“郡主…”

我讀懂她眼眸里暗含的意思,上前替她正了正衣冠,道,“小桃姑娘既想為女子出聲,那便不該以男裝示人,這一襲男裝瞧得是很好看,可也從根本上否認了女子,對女子的尊重,要從外至內!”

她聽着我這話,呆了呆,良久,漆黑眼眸才動了動,“我明白了。”

“好!小桃姑娘心胸寬闊,是大成之人,姑娘既擔心自己一身才華無處證明,那今日,我便許姑娘一諾,三年後,景明八年,科舉日,男女同考,一場試,一份卷!”

“真的么?郡主說的可是真的?”

我按住她興奮的直激動的手,拍了拍,“我這一諾,許的可不隨意,得需小桃姑娘用一諾交換。”

“什麼?”

“既要為女子發聲,便要有足夠的能力與之相配,我要姑娘三年內,文武皆有所成,文得狀元郎,武得入中甲。”

她若有真才實學,那這要求便不算過分,若沒,那且當我這次是看走眼了。

她於無聲里又思考了會兒,雙手絞弄着手裏的娟帕,我看了兩眼,決定再給她點時間。

反身走到一旁賣栗子的攤位前,挑挑撿撿買了半斤,“這是什麼?”指着攤位上另外一個吃食,我問賣家。

賣東西的小二郎連忙掀開緊裹着食物的棉被,是一屜脫模形狀良好的茶花糕,還點着色裝扮,裊裊煙,因風斜搖。

我聞了聞,很香。

“這個也來個四塊吧!”我,孟夕,陳旌旗還有那個小白兔,一人一塊。

茶花糕的價格要高栗子很多,我雖只買了四塊倒也足以,讓那小二郎高興好一陣。

他樂呵呵的問我,“這糕點是給小姐放在一起呢?還是分裝開來?”

還能分裝?倒是人性,我想了想,“還是分開來裝吧,兩個一塊的放,一個兩塊放。”我和孟夕的放在一起沒關係,但小白兔和陳旌旗的那個,肯定不能放在一起。得分開,要不然再打起來怎麼辦。

拿着熱騰騰的栗子和噴香的讓人忍不住就想咬一口的茶花餅,我迅速跑到陳旌旗的面前,“喏,給你的,這風吹的冷着了吧,快吃吃看,很好吃的。”

她拿着我塞到她手裏的餅子,愣了會兒神后問我,“這是什麼餅?”

“茶花餅啊!”咀嚼着餅餌,我含糊不清的回到。

“嗯!”

“你收起來做什麼?趁熱吃啊!”一般情況下,嗯之後的反應不是打開包裝,咬上一口么?

她收餅的姿勢不停,“大街上吃東西不雅,我等會兒再吃。”

大街上,吃東西不雅?我一口餅餌差點被她這話給噎住,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陳旌旗么?也不知當初是誰拉着我的手滿鄴都城的找吃的,美名其曰,盡地主之誼。

將一整個茶花餅囫圇的收入腹中后,我再次走到陶桃面前,還未開口,她便道,“我願意,與郡主換這一諾!”

“好!那明日辰時記得去元陽府啊!咱們立字為據。”將屬於她的餅一樣塞到她手中后,我領着孟夕拍拍手,離了人群。

走前,陳旌旗突然走到我身邊,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覃二小姐,是個有福氣的人。”

覃二小姐?她說的是覃妁?

“二小姐與陳小將軍之前見過?”

“沒,只是聽說過。”

“是么?”對我的回答孟夕疑惑了會兒,但很快就又轉念一想,二小姐和那陳小將軍都是將門虎女,聽說過好像也應當,她沒再深思的追上我,繼續問道,“二小姐為何要與那陶姑娘互許那樣的約?你不是……”她嘖嘖了唇,“二小姐不是最怕麻煩的了么?”

轉角過弄堂,入眼就是鬧市,“不是你二小姐我先找到麻煩,而是那麻煩上了門,逼得我不得不接。”

她搖搖頭,“二小姐現在說話,是越來越深奧了,我不懂。”

我側眸看她一下,“不懂沒事,我懂就行。簡單跟你說吧,方才我讓你去看這熱鬧,你卻不做聲響的給我領了這兩個人回來,可是受人所託?”

她點點頭,滿眼驚訝。

其實這也不難想,孟夕雖樂於助人,但這樂於之心卻也因着之前覃妁的謹慎而有所收斂,她不是個愛隨意攬事的人。

帶回陶桃和陳旌旗,不過是受人所託,且所託之人必然是她們兩個中的一個。

陳旌旗性子冷,往常遇到這樣的誣衊攀扯她大可等她不哭了,一頓打。打的疼了,也就不鬧騰了。

所以,托孟夕解決事情的人只有一個,那個小白兔陶桃。

也是我方才看走了眼,僅憑着衣裳就定了她出身寒門的身份。

卻忘了看她頭上抹的髮油乃南乾進貢,再結合著她的笑不露齒,與那道歉時盈盈拜過的身姿。

寒門是肯定不是了,只但願不要是個什麼惹不得貴族才好。

孟夕眼裏的驚訝隨着我的嘆氣,也一併化為了擔憂,“二小姐,我,是不是又給你惹事了?”

不清楚她為何用又,我只笑的回應她道,“沒事沒事,左不過是你家小姐我得了陛下的青眼,有人着急了,這才派個人來試試我的性子。”

回想起小白兔,我笑意更甚,一個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我能配合這一場戲,讓它有始有終,也不過是看在小白兔是真的很白的份上。

若換別人,且看我變身大灰狼。

尚書府的飄花苑裏,我口中的小白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更換了衣衫。

再出屋時已是姣姣佳人一個!

她雙手合十,昂頭挺胸的走到另一處院落前,喚着侍女輕叩了三下門扉后,道,“爹爹,女兒求見。”

“進!”厚重聲自內而外,她應聲而入,小碎步邁着的走到那長者面前,嬌滴滴喚了句,“爹爹。”

長者放下手中的捲軸,看她一眼,慈眉善目間父意滿滿。

“回來啦?”他問。

“嗯!回來了。”她答。

他指了指一旁雕着梨花模樣的椅子,“坐下說。”

“好。”

“今日可見到她了?”陶父又問。

陶桃含羞的點了點頭,“見到了,公主她很特殊,很不一樣。很像爹爹說的。”

“在外得注意點。”陶父面色凝重的吩咐她,“她如今是覃家二小姐,可不是公主。莫說漏了嘴,給她也給你自己帶來禍事。”

“女兒知道,今後,女兒會替爹爹好好的保護好公主的。”

陶父捋了捋才續起的長須,滿意的點了點頭,“倒也不必刻意,她如今這樣就很好。你把今日發生的事兒再跟為父好好說說。”

待陶桃將發生的事都跟陶父說清楚后,陶父才道,“公主既讓你在三年內文武皆有所成,那明日開始你便跟着周家七郎習武吧!”

她想到我走前和她說的話,搖了搖頭,“明日恐怕不行,明日,公主邀了女兒去元陽府,說是要與女兒契約為盟。”

“這樣啊,那就不急,公主做事歷來有規劃,她既要你去簽訂契書,保不定還會替你挑擇先生。教你讀書習文和武功兵法。若真這樣,周家七郎那倒也不必去了。

七歲不同席,你們雖有婚約,卻還是該保持點距離。”

陶桃不知想起什麼的忽而笑起,又露起一雙梨渦惹人艷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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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明月不驚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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