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噴嚏引發的奇迹
末日…船上…他在說什麼?
在撂下句不明所以的話后,殺馬特便消失在了黑暗裏。
他的動作敏捷的像只貓,即便是在密集擁擠的人群中也顯得很從容,而這種黑暗下,普通人類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在殺馬特離開后,車廂內陸續又發生了幾場騷動。
不知過了多久,當四周的響動逐漸沉寂,前後幾節車廂幾乎聽不到人聲后,時鹿抓住身側的扶手,原地活動着僵硬的小腿,開始朝車頭移動。
地鐵是在安心站發車一分鐘后遭遇的停電事故,而安心站距離懷南路只有不到三分鐘的車程。
算上列車後續三十多秒的慣性,比起安心站,列車此時所處的位置應該更接近懷南路,也就是時鹿要下車的站點。
如果依照殺馬特少年所說,能在黑暗中視物是因為覺醒了類似於異能的東西,一直在唯物主義社會中長大的時鹿是不太願意相信的。
但不相信就解釋不了少年指尖燃起的火焰,也解釋不了為什麼會有人光憑自身力量,就能破壞掉地鐵堅固的車身!
但末日什麼的,難道不是科幻小說里才有的名詞嗎...
深呼了一口氣,時鹿摸索着繼續朝車頭前進。
經歷了方才的□□,車廂內四處散落的乘客的背包手機之類的雜物,他小心翼翼地躲避過去,當看到兩節車廂的交接處躺着的黑影時,腳步一僵,然後也不知道怎麼想得,竟然前去探了探那人的鼻息。
然後,他猛然倒抽了一口涼氣,伸出的那隻手微微顫抖起來。
這女人沒有呼吸了!那時聽到的求救聲是她發出來的?還是還有其他倒霉的遇難者?
就算覺醒了夜視能力,眼前的景象依舊是暗沉的。
眼前躺着個死人,時鹿登時亂了方寸,先前的強作鎮定被徹底擊碎,身體控制不住地打起了擺子。
還沒等思緒回籠,他便擰身拔步,倉皇地朝前方逃竄,一口氣跑過了好幾條車廂,直到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撲通一下摔出老遠才被迫停下。
“喂!你他娘的走路看着點呀!”
身後不遠不近處突然傳出一聲低沉而磁性的男音,要是平時還好,在眼下一片詭異而無光的沉寂氣氛下,激得時鹿後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腦子木得像被電擊了一下,保持着趴地的姿勢回過頭,一時連呼吸都忘了。
“跟你說話呢,蠢貨!老子的毛都被你這王八羔子踩禿嚕了!”
一個兩個拳頭大小的黑影四仰八叉地倒在走道上,咒罵著在扒拉肚皮上的什麼東西。
看清那道黑影后,時鹿一時有些語塞。
...說話的是只倉鼠。
形容的具體點,那是只銀色皮毛,黑耳朵黑眼圈,比尋常倉鼠胖很多的倉鼠。
假如在一分鐘前,有人告訴時鹿倉鼠會說話,他恐怕只會面無表情地罵對方一句傻逼,可事實就是倉鼠不但會說話,用詞還相當人性化。
“媽了個**的,老子非弄死你個傻逼玩意!”
倉鼠看起來很生氣,翹起的鼻尖一聳一聳的,鬍子隨之不斷抖動着。
時鹿飛快從地上爬起,怪異的事情發生的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類天生適應力強大,他竟然詭異地平靜了下來。
“你是什麼東西?倉鼠?還是老鼠?”吞咽了一口口水,時鹿喉嚨發緊地問,同時細細打量起倉鼠。
聽見他說話,倉鼠轉過了頭,熊貓似的黑眼圈遠看像是兩個黑洞,不大的鼠臉上突然露出了譏誚的表情。
他是怎麼在一張毛茸茸象棋大小的臉上看出表情的,時鹿也不知道。
不過能在這麼暗的環境下看清對方的表情已經屬於非正常現象了,他就是感覺眼前這隻耗子在嘲笑自己。
果然,倉鼠跟點了火的□□桶似的嗆聲道:“我是你爹!哈!廢物點心還敢俯視老子?!”
個頭不大出言倒不遜!
被他囂張欠揍的樣子弄得有點火大,時鹿卻知道現在不是允許他發火的情況。
單憑人類的眼睛是無法在完全的黑暗中生活的,所以人類會製造出能夠生活的環境來。
前方將近一百米處躍動着點點火光,不知道是方才幾股爆炸的殘餘星火還是其他乘客刻意燃起的求救信號。
倉鼠還在整理着被踩到的皮毛,黑暗之中,時鹿悄悄朝後挪了半步。
見對方沒什麼反應,他吸了一口氣,而後屏住呼吸,腳底一登,忽然奮力朝火光派跑去。
但倉鼠卻並不打算善罷甘休。
“你就這麼走了?!”
剛跑出三米,刺耳的男聲突然響徹車廂,倉鼠的聲音顯得驚異又氣憤,忿忿叫嚷着:“你他娘的就這麼走了當老子是死的?老子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話音剛落,倉鼠兩腿一瞪,下一秒忽然出現在時鹿的後腦勺。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擺脫了重力停滯在空中!
眼前的畫面好像定格慢放的電影,時鹿慌張回頭,清楚地看到倉鼠抬起了爪子朝他揮來,甚至能看到那短短手臂上澎起的一塊塊肌肉和豎立的白毛!
倉鼠的速度實屬神出鬼沒,時鹿後背嗖地冒出一片冷汗,下意識地抬起手肘擋在眼前。
手臂上同時傳來一陣劇痛,劃破血肉的滲人聲響在黑暗中好似被放大了十倍,痛的他神經發麻,發出‘嘶’的痛呼。
倉鼠動作一頓,有些訝然的‘咦’了一聲。
倉鼠沒想到他竟然能躲過自己一爪子,光憑時鹿的反應速度,他便認定對方不是普通人類。
他當即朝後彈了半米,四爪穩穩抓在一旁的椅背,一對葡萄眼半眯着估量起時鹿的實力。
時鹿捂住傷口踉蹌後退,手心處一片粘膩,血腥味很快揮散在逼仄的空間裏。
傷口再深一點怕是能摸到骨頭了!
時鹿抽痛得五官扭曲,額頭佈滿密汗,緊咬着牙關從牙縫間擠出一句質問:“你幹什麼?!”
“嗶嗶什麼!”
倉鼠獰笑道,尖銳爪子扣緊椅背,生出咯吱咯吱的划裂聲:“末日剛開始,就算老子這會兒宰了你只能加上半天,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倉鼠口中的話時鹿一句也聽不懂,更沒時間理解,因為似乎確認了時鹿是個草包,倉鼠閃電般再次撲了上來。
接下來的時間,時鹿都在拼盡全力躲避倉鼠的攻擊。
因為身型小巧,倉鼠的動作十分敏捷,在他高超的彈跳力下,重力的影響基本可以忽略。
好幾次時鹿都覺得自己要死在那泛着寒光的利爪之下了,卻又好幾次在九死一生時突破身體的極限,堪堪躲避過去。
“等一下!踩到你是我不對!我道歉!”
戰鬥間,時鹿喘着粗氣討饒。
識時務者為俊傑,他現在明顯打不過這隻倉鼠模樣的怪物,沒必要非要與其硬碰硬,再說他們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到雙方不死不休的境地。
倉鼠卻不這麼想,那一腳活像是踩到了他的命根,乃至於他半點沒因時鹿的道歉而動搖,反而嘲弄更甚。
“哈哈!打不過就開始耍心眼了,果然是欺軟怕硬的卑鄙人類!”
“呼呼…你不是人?你真的是只老鼠?你為什麼會說話?”
時鹿一邊拼着命調動身體躲避攻擊,一邊企圖用言語轉移倉鼠的注意力。
相比他稚嫩的戰鬥技巧,倉鼠明顯極善戰鬥,動作之間銜接的行雲流水,電火行空的招式如雨點般密集,不給他半點喘息的空間。
鋼鐵撞上他的爪尖直接化作脆弱的紙片,車廂四處佈滿凌亂猙獰的划痕,扶桿直接斷裂成幾節,根本無法將這慘烈的車廂和眼前半大的老鼠聯繫在一起。
倉鼠不吃這一套,時鹿心下叫苦,只能閉了嘴專心應敵。
他感覺自己的反應速度和五感都跟着異變現象一併提升了,起碼當下雖然動作慌亂,身體卻總能堪堪躲過倉鼠致命的幾道攻擊。
久久殺不了他,倉鼠五官越發猙獰,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奈何不了一個兩手空空的人類。
他氣得腮幫子鼓起,然後突然停下動作落在地上,時鹿得了喘息的機會,趕緊朝後退了幾步,扶着車廂內懸落的把手喘起粗氣。
“真他娘的難纏,老子沒空陪你在這玩了!”
倉鼠將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悅耳又違和的男音在黑暗中尤為森冷:“切,沒想到對於新人還要用上真本事,你真是該死!”
說話間,倉鼠小小的爪子間忽地凝聚出一道電光,電光閃爍分裂,猶如銀絲般纏繞在他爪間,像是擁有生命一般爬上手臂一路蜿蜒,最後將倉鼠小巧的身子徹底包裹。
皮…皮卡丘?!!
電光驅散了些許黑暗,時鹿瞠目結舌地看着眼見的奇景,不自覺將倉鼠的非人之舉與先前的殺馬特少年聯想到一起。
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做夢,末日真的來了。
不止末日來了,還帶了一群不屬於這裏的物種,他甚至不敢確定這些傢伙是不是人類!
鼻間滑過蛋白質燒焦的味道,倉鼠身上的電光消去,整個鼠膨脹了好幾圈,堪堪有人的腦袋大小。
肌肉的紋理通過起伏的皮毛完全顯現在眼前,他猶如吃了菠菜的大力士,渾身蘊含著飽滿待發的能量,黑眼圈下的葡萄眼珠閃過強者的寒芒。
如果說剛才勉強算是平分秋色,那麼現在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近距離感受,倉鼠身上的氣場變換極其明顯,就算時鹿不想承認,卻也不想因為一時的自大而丟了性命。
“我不想跟你打。”
時鹿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身體保持後撤的起勢,艱澀道:“冷靜點,咱們談…!”
話音未落,倉鼠后爪用力,再次獰笑着跳到他眼前,一大股毛髮燒焦的味道忽然湧進鼻腔。
時鹿正要躲閃,忽地被嗆得鼻子一癢,就這麼打了個噴嚏。
“撲哧!”
一顆掌心大小,泛着月白色光暈的小星星隨着噴嚏重重打在倉鼠腦門上,只砸的他眼冒金星。
“我艹!”
倉鼠嗷了一嗓子,啪嘰一下墜地,而那枚小星星在地上彈了兩下后,一路滾落到他的腳邊。
時鹿、倉鼠:“???”
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在對方臉上看到了一堆問號。
時鹿瞠目結舌,一眨不眨地瞪着地上那枚像是玻璃製成的發光星星,差點以為自己真的在做夢,不然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靈異’事件?!
…為,為什麼他一個噴嚏,會噴出了個小星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