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土重來

季岳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段瑟輕笑，“我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他不僅僅是你的助理，而你可能對他也有感覺，可是你自己不知道。”

“什麼是喜歡我自己很清楚。”季岳搖搖頭，淡淡微笑，透露着客氣和疏離。

三年時光，足夠讓一個人心如死灰，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足夠讓一個人改頭換面，在深淵中獨自享受孤獨，他很久不知道怎麼去發覺一個人的心，也不屑於再與真心為伍。他習慣了，所以無法意識到。

蘇弦早上還是先去了玫瑰傳媒，這是他找到的第一份單純以畫手為職業的工作，主管先是簡單和他介紹了一下工作內容，他們這樣的職業，很多工作都可以在家中完成，所以不用時常在公司工作。

“其實你在應聘中的競爭力較之其他人不是那麼大，你沒有過於光鮮的履歷，還有整整三年的時間你都是空白，按理說幾乎是可以淘汰的，但是我們領導看到了你畫的影，你是種子選手，加油吧。”

影就是蘇弦創作的以小熊和他的影子為主題的化作，咋一看就是卡通漫畫，但實際上，蘇弦想要表達的是他和顧南之間只能感受到，卻無法觸碰的痛苦。

“我知道，謝謝，不過可以問問，這個領導是誰嗎？”蘇弦的心一跳，直覺到不對，但現實的喜悅讓他無暇思考。

“你們應該見過面，就是你在面試時坐在中央的人，她叫嵐潔，現在她在我們公司的股份是最多的。”主管道。

蘇弦點頭道謝，他藉著熟悉工作環境，仔細看了一眼新進的員工名單，發現本次的招聘名額只有一個，就是他自己，他竟然打敗了擁有很多粉絲的畫師太太。

蘇弦心中難以相信，卻陷入無限的狂喜中。

他沿着雕花樓梯走，下樓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嵐潔，她正在和前台說著什麼，看到蘇弦還擺了一下手。

蘇弦過去和她道謝，“謝謝您給我機會。”

嵐潔微笑，“其實……嗯，你好好乾，我們公司會給新人很多機會的。”

蘇弦重重點頭，他覺得自己胸中三年前曾經消逝的一腔熱血又回來了，玫瑰傳媒在業界可以獲得什麼樣的資源是他難以想像的，但他知道，只要他不停努力，他甚至可以躋身到一線畫師的行列。

蘇弦不知道，他其實只是從一個深坑中走到了另外一個深淵，但他現在無法從光鮮美麗的表現中看到裏面潰爛的腐肉，玫瑰傳媒是季氏集團控股的事情，如果不刻意查，幾乎不會知道，而單單憑藉著一幅畫又怎麼會力壓其他人。

他只顧着高興，從公司出來之後又繼續打了顧南的電話，還是如往常一樣沒有接通。

不過那晚的忙音就已經給了他無盡的希望。

昨晚他睡覺的時候搜集了許多關於季岳的消息，大部分都是關於他的企業消息，什麼時候突破歷史新高，什麼時候成就霸主之類，網絡是信息的海洋，很多消息儘管刪除，可還是會有痕迹留下。

其中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三年前，他經歷過一場車禍，雖然報道只是短短的一句沒有造成大礙，就足以讓蘇弦思索，甚至興奮。

三年前——這個時間點剛好和顧南飛機失事的時間重合，他們樣貌相似的事情本身就有蹊蹺，現在時間相同更是給他了佐證。

他覺得季岳就是顧南，當初的事故應該還有隱情。

如果他是顧南，那蘇弦會祝福他和段瑟的婚禮嗎？蘇弦不知道，但他不想插足，他想在他結婚之前說清楚。

只要將過往的事情講給他聽，他就算失去記憶，也應該能有觸動，到時候留給他自己選擇。

季岳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接到了嵐潔的電話。

“季總，您之前說的設計方案我會周一交給新人來做，現在他還沒有正式和我司簽訂合同，我怕甲方覺得我們把如此重大的合同交給一個實習生來做有些說不過去，再者，這個甲方很是難搞，每一個方案都會否決，也不知道他究竟要什麼。”

季岳聲音沒什麼起伏，“我知道這件事，但也是他進入公司的一個門檻，如果他做不到，就讓他滾吧。”

嵐潔在季岳掛斷電話之後，仔細看着簡歷上的照片，他是第一次在季岳的電話里聽到滾這個字，而且還是季岳點名讓蘇弦中選。這個叫蘇弦的人……看似有點熟悉，但嵐潔一時想不起來，又打開電腦繼續看甲方的條件。

甲方是美仙公司，之前一個幾乎要倒閉的廠子沒什麼名氣，之後有人注資，就變得財大氣粗起來，公司也奇迹般的盤活，因為出的價格很高，所以成為所有傳媒廣告公司的搶手貨，但自從直播打人事件之後，就算想接他們公司的單子也沒人接。

起因是他們公司順應新媒體潮流，將設計師請到現場，和他們一起討論公司的理念，以及相關的商品，之後設計師會現場作畫抽獎給粉絲，關鍵是他們設計總監是一個急性子，畫師畫一個作品通常需要五個小時以上。

直播需要爭分奪秒，儘管直播前是帶着半成品上去，還是沒有畫完，主持人救場說直播后一個小時之後再抽獎。設計總監以為已經關閉直播，上去一把將畫師掀翻在地，連踢帶踹，一盆顏料全扣在了對方腦袋上。

那真的是五顏六色，十分艷麗。

美仙公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了頭條，又用神奇的力量下了頭條，不過自此之後，直播就成了一個問題，因為在他們公司的合同中，要求畫師同意甲方的合理條件，直播就是其一。

蘇弦在便利店買了很多棒棒糖，又按照食譜買了做小籠包的材料，他認真的告訴自己，不管季岳是什麼臉色，他都要忍下去，因為他生病了，他只是不記得自己而已。

此時他正站在超市前買竹筍，他仔細比對着它們的新鮮程度，狠下心用自己的錢買了進口的，電話進來，是嵐潔，“蘇弦，美仙公司有一個設計項目需要你去參與，難度有些高，不過利潤也很高，我希望你可以攻克，條件以及方案發到你郵箱裏了。”

蘇弦咋一聽美仙公司有些熟悉，還是說道：“好，我會努力做的。”

他結賬的時候才想起來，當初唐鐸給自己找的公寓不就是屬於美仙公司的嗎，那個公寓逼仄狹窄，他還被趕出來，這個公司捲土重來了嗎？

但他只要干好自己的活就好，他十分渴望獲得這個工作，正如他對新生活的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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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弦：聽我的！我覺得你是顧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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