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比爾沒問愛麗絲為什麼又想通了，他依舊神色鬱郁，眼神銳利，顯然還是還在難受愛麗絲居然在女人那裏也很受歡迎，他自此提防的人又要多了許多。

不過可能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總不能撒氣在無辜的愛麗絲身上吧。他和愛麗絲相處那麼久，已經深知如果他真的那樣做，處處要強的愛麗絲以後准能更有理由懟他了，所以他憋着氣、青着臉帶着愛麗絲去了坎貝爾皇宮的宮門外。

他沒有讓愛麗絲一起進宮殿，而是讓愛麗絲在皇宮外等他，他自己伏低做小地和侍衛說明了來意后，被侍衛帶了進去。

愛麗絲沒有等太多，他的效率很快，報名很快初審通過，於是有個高大威武的女管事跟着他出來，冷冷地說要帶愛麗絲進宮檢查。

愛麗絲卻沒有立刻進去，而是望向比爾，表情有些踟躕。

比爾知道她想要聽他說什麼，他湊近她的耳朵說話：“沒事的，進去就看看你長什麼樣，身體健康不健康，都是很簡單很能應付的事情。”

愛麗絲也湊近比爾的耳朵嘀咕：“聽你那麼一說，你們這的王宮真的好隨便啊，我一個外地人隨便也能進。”

她只是吐槽而已，吐槽完畢就跟着女管事進去了，沒有發現她吐槽之後，比爾的身體僵硬了瞬。

果然如比爾所言，裏面的人只是檢查讓她摘下面紗，看了她的樣子后，又仔細詢問和觀察她的身體，看她健康不健康。

愛麗絲適應性良好，進來如同進入自己家一樣，從容地迎接了一切問題，女管事對她特別滿意，待她越來越溫和，開口道：“可以的，今晚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就來工作。國王習慣晚起晚睡，對我們廚房工作來說是好事，以後你早上七點上班，晚上七點就可以下班了。工資……”

這個工作時長比愛麗絲賣貨還長，愛麗絲一聽就不是很樂意。她也覺得越來越覺得這個王國不是很靠譜，居然還能讓廚房幫忙的女僕每天離開皇宮回家照顧家庭。

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是多鬆懈才做得出來啊，這坎貝爾國王原來表現的溫柔是真的溫柔，但是是出自什麼都不懂多想的傻子式溫柔吧。

這種國王她在歷史書上看到過，運氣好的話會過得不錯，運氣不好的話，這種國王下場肯定不好。但好笑的是，等到了上絞刑台了，這種國王面對逆臣的指責，沒準還傻到自責自己做得不夠好，才引來這次禍端呢。

愛麗絲和比爾回家的時候，就一直在想這個。

比爾想確認愛麗絲在宮內的一言一行如何，仔細詢問起來，愛麗絲心不在焉地複述了女管事的話，但並沒有聽到比爾有任何意見，反而看到比爾滿意地彎着眉眼。

憂心忡忡的愛麗絲終於忍不住直白地提醒：“說真的，要是有本事離開王都，我們就攢好錢早點離開吧，你們的國王太不會保障王宮的安全了，我這樣的人都能隨便進去的話，他離死不遠了。”

比爾：“……”

愛麗絲越想越悲觀：“最近我的命運都不是一般地不順利，你說會不會進宮我本來是去賺錢的，結果這個王宮被有心的逆賊攻陷，最後我也和其他的宮女一起被處置了？到時候什麼也沒撈着，還搭了條命。”

比爾：“……”

愛麗絲漸漸恐慌起來，想到還可以更落魄，她更是好不甘心，危言聳聽了起來：“可以辭職嗎？我總覺得坎貝爾王宮不是什麼好王宮，裏面也沒多富麗堂皇，反而進去極有可能是我的墳墓……”

“打住！”比爾額頭青筋直跳，是徹底聽不下去了，“你別亂詛咒……”

愛麗絲覺得自己明明只是在合理預測，不服氣他敢打住她，所以她也打斷了他：“我哪裏亂詛咒了？我說的是事實！果然沒有經過教育的你雖然也聰明，但在這種事情上簡直愚昧不堪，我都和你說了裏面的圈圈繞繞了，你居然還無法接受，還說我是在瞎想。我明明是很理智地預知，你要是死了真的是也是被你的局限蠢死的！”

比爾的眼睛瞬間火冒三丈了，氣那是從四面八方而來。

得，這個愛麗絲，不但開始亂說坎貝爾王宮的淪陷，亂說坎貝爾王國的淪陷，現在還要說他本人思想有局限，遲早蠢死了。

比爾氣到簡直發抖，忍住強烈的想罵人的慾望，才總算努力理智地補上他自己安排的漏洞：“你別亂說，國王身旁永遠有信得過的十幾名侍衛護着，宮內人員也不能來回走動，國王吃東西也是讓動物先試吃，自己再吃，你根本很難下毒，更難去行刺。

而且他寬容並不代表法律是寬容的，坎貝爾王宮的法律極其嚴苛，敢叛國或攻擊王室的話，一律絞刑台死刑，家人也要全都進監獄，像奴隸一樣勞役，三代以內不能恢復平民的身份。百姓現在生活比較安定，誰想不開要去叛亂啊。”

他見愛麗絲總算不亂說話了，眼中飛快的劃過大仇得報的得意，進而諷刺起她來：“所以思想有局限的人是你，你自己活在一個環境，就認為所有環境最好如你熟悉的環境一樣，不符合你設想的話，這環境裏的人都是蠢的，但其實你才是真正蠢的……”

“早說嘛，害我那麼擔心，好啦現在總算放心啦。”愛麗絲只認真聽了他的解釋，就放鬆地打斷了，眉宇間還帶着點劫後餘生的欣慰。

比爾：“……”

喂，他在反向嘲諷她啊，她怎麼可以不生氣？怎麼還可以放鬆地還說“害她”？她怎麼可以臉皮那麼厚的啊？！

比爾心中嘔血，一口本以為會掰回一城后再吐出來的惡氣，現在根本沒法吐了。

她真是絕了，天生來氣人的吧。

比爾心情因此極其不好，但愛麗絲放下負擔，那是吃好喝好又睡好，對比之下，他的鬱悶他的怒氣，彷彿就像笑話一樣。而他要是鬱氣再繼續獨自積攢下去，好像也更像是個笑話了。

比爾絕望地認識到這一點，更氣了，和愛麗絲同在一張床上的他翻着白眼轉身背對着她，用力催眠自己睡去。

晚上他夢到重複了一遍昨天的人生，於是第二天他早早氣醒。瞪着天花板瞪了半天，他想通了點法子治愛麗絲。

他急切催着愛麗絲醒過來，拉着愛麗絲坐起來，嚴肅地說道：“第一次進王宮工作，你要好好梳理儀錶才是尊重，不然被人糾到外表上的錯誤，你就慘了。”

此刻還早着呢，愛麗絲睏倦地半眯着眼睛看他，聞言閉上眼睛，想也不想直接倒在他懷裏，一副任由擺佈的姿勢：“這規矩真麻煩，你那麼清楚的話你幫我吧，我太困了，要是因為睏倦工作上出錯，更容易招惹事端。”

比爾感受着懷中那愛麗絲首次投入的溫暖，僵硬得全身像癱瘓了一樣，嘴巴也根本不能言說，像個啞巴。

愛麗絲怕死麻煩了，也懶惰得不行，用盡最後的清醒之意，她掙扎地提醒比爾：“你快幫我整理外表啊，除了找好衣服等我睡醒了換外，你可以幫我做其他一切小事，比如洗臉、梳頭。”

說完她撐不住了，昏迷一樣又睡死過去。

也不知道比爾是怎麼乾的，但她補充好睡眠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頭髮的確有梳柔順一點，臉也好像被洗過，比較清爽。

“你還真幫我幹了啊。”愛麗絲嘖嘖稱奇。

“你放屁，我有病才幫你。”比爾背對着安莎躺着，用力地說道，“你睡到現在時間快來不及了，還不快結束幻想趕緊去整理！”

他死不承認，可愛麗絲早起頭髮和皮膚是什麼狀態，她再清楚不過了，所以她還是覺得他做了，雖然做得不多，可還是做了。

心情還不錯的她像只快樂的小鳥，哼着歌把自己整理得乾乾淨淨，雖然變不成像以前一樣的花孔雀了，但憑藉著卓越的五官，她自己也不禁感慨自己就算素麵朝天也是真好看呢。

準備好一切，比爾也不知不覺下床收拾好了，不爽地耷拉着嘴角送她去了皇宮。

一天的王宮生活下來，呃怎麼說呢，女管事見識到愛麗絲那不堪的廚藝后，就崩潰地讓愛麗絲整理廚房了。

廚房不是好整理的地方，整理的要求也賊多，幸好愛麗絲在家也有幸被比爾這樣挑剔過一段時間，她已經能完全鍛煉好一套高超的偽裝技巧，能偽裝成看似儘力幹活，實際並不拚命乾的樣子。

和她一起做雜事的幾個小宮女，本來嫉妒她長得好，可見她並不因為容貌而偷懶，反而任勞任怨后，頓時倍感親切，主動偷偷找她說話。

晚上快六點的時候，一個叫瑪麗的小侍女高興地提醒愛麗絲：“快六點了，我們待會可以美美地吃頓晚餐，剩下的時間清理下廚房等着七點下班就好，這是一天裏最輕鬆的一個小時啦。”

誰不喜歡輕鬆呢？瑪麗這樣一說，愛麗絲也期待極了。

不過愛麗絲並不指望有多少肉吃，她吃這裏的午餐的時候，就只得到了兩個大拇指大的肉和一個完整的小雞蛋，其他都是素食，不是蘑菇就是土豆。對比她以往的用食，只是好吃一點而已，愛麗絲算不上吃得多享受。

廚房小侍女們萬眾期待的晚餐環節很快到來，愛麗絲隨意地跟着侍女去下人專用的餐室那邊，然而一到那邊，愛麗絲瞪大了雙眼，看到桌子上有好多的雞肉。

特別是那一個個又大又油又香的雞腿，簡直是勾她的魂動她的魄！

這……是給下人吃的東西？

愛麗絲一邊吃，一邊難以置信，緊挨着她坐下的瑪麗也是喜中帶奇：“哇怎麼今天那麼豐盛啊，愛麗絲你真走運，一來就遇上這種好事。”

緩緩來遲的女管事解釋了一切：“今天的食物做得不錯，這是國王陛下特地賞賜的。國王生日宴會裏，食物是重中之重，待會他可能會過來考察，你們注意現在吃飯時吃得斯文一點。”

除了愛麗絲外的所有侍女聞言，瞬間因為可能見到國王而激動得臉都紅了。哪怕食物很有誘惑力，可她們還是吃得慢條斯理，這樣一對比，正常吃飯的愛麗絲就顯得很是突兀了。

“喂，你吃慢一點，”瑪麗小聲提醒，“遇見國王要優雅，國王還未婚呢，我們好不容易見國王一次，要表現得好一點……”

周圍有侍女敏感地聽到瑪麗的話，特想上去堵住瑪麗的嘴，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為愛麗絲容貌出眾，要是愛麗絲也有心思引起國王的注意力，那她們所有人都沒有機會的啊。

正要蠢蠢欲動的時候，愛麗絲擦了擦嘴，悠然開口了：“別想了，國王求娶的都是公主那種級別的，能和他說得上話的有魅力的貴女也多的是，我們這些平民有機會才怪。還是在七點之前好好享受這份來之不易的大餐吧。”

她說話聲音很小，但周圍的侍女有心去聽，所以都聽到了。除了愛麗絲，所有人的心情都黯淡下來，吃食物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但這食物真的好吃啊，放棄不該期待的，大家都忍不住沉迷起好吃的肉類來。當然也還有殘留不甘的侍女頻頻望向愛麗絲，可是看久了樣貌極好的愛麗絲享受食物的樣子，她們漸漸食慾大開的同時，莫名有些沉迷於看愛麗絲了。

於是國王特地突然進來的時候，敏感地就察覺到了不少侍女怔怔地邊吃食物，邊看愛麗絲的奇異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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