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愛麗絲正專心吃東西，直到聽到周圍忽然寂靜，才覺得不對，抬頭查看，遠遠就看到一個勉強還算熟悉的人——奧德里奇·坎貝爾。

愛麗絲無數次告訴自己可以承受面對故人的任何眼神，可是當看清奧德里奇的臉，愛麗絲的大腦還是像被鎚子重重敲擊了一下。

那一下讓她好難過，她不想更難過，於是她慌亂又害怕地微低下頭，把眼神聚焦點移動到其他處。

等等，奧德里奇的鞋子，奧德里奇的下擺，為什麼是那個樣子的？

愛麗絲咬了咬嘴唇，不甘感忽然滿溢胸腔。

她簡直難以置信，對比他們那唯一的一次見面，奧德里奇此刻穿着居然更為隆重，為什麼？！

他那天可是去和她求婚耶！怎麼可以穿得比平時穿的糟糕？

她不配得到求婚者最隆重最精緻的裝扮嗎？

難道他當時並沒有想要迎娶她的意思？！

愛麗絲好氣啊！

她不想嫁人是一回事，但是被人嫌棄可是另外一回事，她完全無法相信，有人居然可以無視她的第一眼美好，居然能在開頭就有意拒絕她。

怪不得那時候她諷刺完畢，他能笑笑就果斷離開，毫無留戀呢。

愛麗絲心中的不服氣遠遠壓過了落魄時見故人的無地自容，所以當她得知自己被奧德里奇叫出去單獨說話時，她不僅沒有任何一點難堪的樣子，反而還目光如炬，奧德里奇乍一看到，猛然一愣。

愛麗絲直勾勾地看了他幾秒，更是氣瘋了。

她沒想到自己靠近后看到了奧德里奇身上的更多細節了。

奧德里奇這個傢伙居然細節上比遠看還精緻，衣服還帶着暗紋，不少地方纏着金絲和細碎的寶石，這裏面的工藝非常精湛；他的頭髮雖然是黑色，但是比上次見到還更黑更有光澤，看似自然隨意，顯然是花了大力氣打理過的。

愛麗絲一個深入研究過美容與服飾的人，當然一眼就能清楚地看出奧德里奇此刻裝扮的絕妙。

她又氣了，更氣了。

她雖然那時候不大喜歡見那些求婚者，可是每一次她都是精心打扮才過去的，奧德里奇居然敢敷衍她!

要是還是以前的身份，愛麗絲肯定一看完扭頭就走，只留給他一個冷漠的背影了，可惜形勢使人低頭，愛麗絲現實則是默默垂下了頭，等着他發言奚落她。

他應該會奚落她的，誰不愛諷刺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當眾說自己壞話的人呢？就算不會說得那麼幸災樂禍，肯定也會說得陰里怪氣。

愛麗絲此刻看奧德里奇哪裏都不順眼，直把奧德里奇當惡人看待。

令人意外的是，奧德里奇沒有諷刺她，他溫柔地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愛麗絲震驚地抬起頭。

認不出她嗎？不可能吧。她不相信他瞎了，她現在容貌還是那麼優秀，他不可能認不出來。

難道他真的是一個好心人，好心地假裝不認識落魄的她？

愛麗絲愣神一秒，說道：“愛麗絲。”

奧德里奇勾起好看的嘴角，緩慢地感嘆：“愛麗絲，真不錯的名字。你在這裏呆了多久了？”

連名字都說了，不可能他對她沒有印象。

愛麗絲不想和他深入接觸，於是當他連問幾個問題時，都是盡量簡短地回答他。

“你不喜歡和我說話嗎？”他敏感地察覺到，也不生氣，溫和地問。

她暗暗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沒有，陛下，和您說話是我的榮幸。”

“沒事，我喜歡聽人說實話，你可以直接說的。”他淡淡地提醒，閑聊一樣又問道，“我剛剛進去時看到很多人都在看着你，看來你雖然剛到這裏，但是已經收穫了不錯的人緣了，能在短時間內讓那麼多的人喜歡你？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愛麗絲不想和他閑聊，她看着地面上兩個人的陰影，直接把話題說成沒有發展進一步話題的可能：“我也不懂，可能我比較好看吧，很多人因為我的樣貌會一直看我。”

奧德里奇不說話了，而且很久不說話，她微微抬起眉眼看他，發現他望着她出神，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偷瞄了他一下，嘴角勾了勾，他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聽了你的話，也在仔細看你，是的確很好看，怪不得吸引人。”他又輕嘆了一下，道歉，“對不起啊，愣神的時候有點長，那麼長久地盯着你也有點冒犯你了。”

他的言語舉止優雅而禮貌，愛麗絲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些什麼，但起碼目前兩個人面上過得去，因此她也客氣道：“沒事。”

“可以一起走走嗎？”他提議道。

他深深注視着她，太溫柔的眼神顯得有點多情。一個國王邀請與一個女子同行，按理來說，對這個女子也是莫大的榮幸。

愛麗絲自小被偏愛，對這種眼神適應性良好，並不會沉溺下去，她只會去思考奧德里奇每一句話和每一個舉動的動機。

一直不明白國王想要幹什麼的愛麗絲，現在從這個邀請好像明白了點什麼。

也不是說好像，是確定，畢竟都和她說了那麼久了，還想拉着她一起散步，還出神地看着她，應該是對她有點意思。

但她不想和一個知道她底細的熟人搞曖昧，也不想在自己落魄的時候，和奧德里奇玩什麼假裝重新認識的小遊戲。

所以她後退一步，直接說道：“不好意思，快到下班時間了，我在宮裏已經呆了快12個小時了，家裏有事，想要快點回家，而且我還沒有吃完東西，肚子有點難受……”

“那下次吧，”他也不着急，沉穩地問道，“比如明天可以嗎？不佔用你回家休息的時間，不佔用你吃飯的時間，就在你12個小時的時間裏抽時間一起散步。”

愛麗絲敷衍地點了點頭。隨便他吧，她不用幹活也挺好的。

“那你去吃飯吧。”可能他見她實在和他說話興趣缺缺，說下去也沒意思，開口放人。

愛麗絲行了個禮，快速撤退，毫不留戀，也某種程度上像是避他如蛇蠍一樣。

進廚房關門的時候，她不得已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在和她眼神交接前，他臉上好像是生氣又鬱悶的神色。

屋內所有的女僕，在等愛麗絲進門的時候，就齊齊看向愛麗絲，愛麗絲當沒有看見，回到座位上繼續快速地吃飯，面對旁人的問話，只假裝疲憊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得快點回去，讓我先吃飯吧。”

她快速地往嘴裏塞肉，很快七點一到，她擦了擦嘴，直接就離開了，嚴格按時下班。

宮門外比爾在等着她，他黑着臉，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今早他送她進宮的時候也是這個表情，雖然現在好像他的臉更黑了，但並不排除他越想越鬱悶才這樣，愛麗絲便不在意，連問都不問。

兩個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遠離王宮了，他拉着愛麗絲到街上一個無人的角落，忍不住了，陰鬱地說道：“今天你入宮，沒有女的追求你吧？我剛剛看到有好幾個女的在離開皇宮的時候，一直在痴痴地看你，那眼神不對勁……”

“不知道她們。”愛麗絲不願多談，跟奧德里奇還會敷衍，但到了比爾面前，那是敷衍也不敷衍了，直接拒絕聊天。

見她這樣，比爾直接強烈要求：“你必須答應我，不和這些女人亂來。”

“你有空擔心她們，不如擔心下國王吧。”愛麗絲覺得在宮裏呆不久了，直接和比爾通個氣，“今天他找我單獨說話了。”

“你先答應我。”他還是很執拗。

“不是，你不應該更擔心男人嗎？特別是你的國王這種有錢有勢的男人？”愛麗絲無語道。

“一個一個解決，你先答應我不許和這些女人曖昧。”他堅持說道，堅持到很急迫的樣子。

愛麗絲才不要答應他這種無聊的沒必要的問題，直接拋出一個她認為可以足夠引起他注意力的事情：“比爾，你真的還是注意力放在國王上吧，他今天很好笑，裝不認識我，我懷疑你的好國王可能要勾引我當情婦，因此裝不認識我是最方便的。”

比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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