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還在下,風裏全是濃濃的血腥味。
青河宮屍橫遍野,一群黑衣人正在清風閣里拖埋屍首。
屋內站着一個身着黑衣,他個子不高,戴着鬼面具,身量很纖細,讓人分辨不出性別。
清風閣的北牆上掛了一幢青河峰的水墨畫,鬼面人上前摘了畫,畫面后是一方暗槽,槽內嵌了一方圓盤,盤上有七位銅製按鈕,上面依次有數字一二三四五六柒。
黑衣人依次按下三六一柒五二四,下方完好的牆面突然似抽屜一般伸出來,是一方銅鑄方盒,上面卧着一方捲軸,軸面是龍紋黃鍛——
“主子,找到了!”護衛站在鬼面人身後,激動地作揖。
“……”鬼面人緩緩地展開了聖旨,雙眼射出冷光,聖旨上一片雪白,空的!!
有三個蒙面人進屋來,一齊跪在地上,最左側的那個人叩首:“主子,青河宮上下無一生還,但是衛藍衣,不見了。”
“……”鬼面人轉回頭,眸光冰寒,他緩緩地開口:“不見了?一群武林高手竟然能讓一個不會武功的衛藍衣逃掉,廢物!”他聲音清透稚嫩,是個少年。
少年驟然一抽身拔了護衛的長劍一旋身,方才說話的蒙面人的人頭摔在地,身子轟然倒在地上。
少年一揮袖,長劍退回劍鞘!
另外兩個蒙面人伏在地上叩首,害怕的雙肩發抖。
少年淡淡地說:“找,翻了山也要把衛藍衣給我找出來,我要活的!”
山風肅殺,雨聲似戰鼓不休。
一個黑衣人挾着衛璃走進清風閣,他將衛璃扔在地上,拱手說道:“主子,捉到兩個小女孩,小的那個被我一掌打在天靈蓋滾下山了,肯定是活不成了,這一個應該是衛藍衣的女兒,我便先帶回來了。”
少年望向衛璃,衛璃一身泥濘,蜷縮在地上奄奄一息,那乾瘦男子解釋道:“她掙扎的太厲害,我給她吃了軟骨散讓她安靜一會兒。”
少年走過來,衛璃全身髒亂,只一雙眼眸像月下銀雪一般乾淨明亮,寒森森地盯着少年,少年伸手過來,衛璃突然低頭咬在他腕上——
少年一拂袖掙開,衛璃摔在地上,叮噹一聲,少年的袖中掉出一隻半指長的翡翠玉蟬,玉蟬摔在地上,輕薄的蟬翼摔碎了一角,那隻蟬翼上刻了‘珺’字。
衛璃伏在地上,那隻玉蟬正掉就在她的眼前,少年撿起玉蟬,瞧見碎了他一甩袖子冷冷地哼了一聲!
夜半,寅時三刻。
外面風雨交加。
少年站在窗前,聽身後人報:“還是沒有找到衛藍衣的蹤跡。”
少年用力抓碎了窗欞,那名高壯的護衛快步走過來,低聲附耳:“主子,洛南王的人快到了,我們得趕緊轍了。”
少年嗯了一聲轍手,負手道:“把她抱走,十三。”
護衛抱起地上的衛璃離開,十三立刻上前:“主子。”
少年招了招手,附耳幾句:“這幫人已經沒有價值了,也讓那個人一併殺了,按計劃,一個不留。”
寅時四刻,護衛抱着衛璃從山路轍退,突然聽到背後有破空聲,他抱着衛璃迅速往左飄移險險躲開!他左臂一陣劇痛,被劃開了道血口!好快的劍!
一個白衣人飛落下,他三十多歲的年紀,相貌儒雅俊美,身姿挺拔,手中一把銀白如雪的長劍,劍身刻着繁複的紋路。
“銀雪劍!你是藏劍山莊的莊主雲中輕!”護衛警覺,抱着衛璃退後一步,雲中輕是江湖武功排行第七的高手,他絕對不是對手!
“你是鬼枯派的人,山上的人都是你們殺的!”
雲中輕厲聲叫,鬼枯派是江湖上惡貫滿盈的邪教,他不再多話,抖着長劍刺過去,不出十招便一劍刺穿了護衛的胸腔!
衛璃從半空中掉下來,雲中輕立刻冰身接住了她。
山風滾滾。
廝殺聲不絕於耳……
清早,衛璃蓬頭垢面的在地上翻找,她掀起一具屍休,不是!她爬起來再往前找,帶着哭腔焦急地喊:“爹!娘!!”
一早趕來的藏劍山莊的眾位弟子正在搜山,他們將屍體搬到一起,一具一具堆滿了清河宮!清河宮有幾處宮殿被猛火油燒毀,有十幾具焦黑的屍身,分辨不出相貌。
“爹!”衛璃翻到了一具屍體,她瞪大雙眼,那人頸間掛着古玉,這是顧時寧從不離身的玉!衛璃嗚咽,伏在地上哭着喊:“爹——”
雲中輕走上前,溫柔地撫摸她的頭髮:“小姑娘,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
衛璃推開他的手,她顧不上悲痛,胡亂地抹了一把眼淚爬上前繼續尋找衛藍衣,她心裏絕望害怕,哭着喊:“娘!娘——”
她一具一具地翻找,累得精疲力竭,始終沒有找到衛藍衣。
中午,藏劍山莊的弟子還在搜山,衛璃蜷縮在宮門口的樹下,雲中輕拿着一隻包子蹲在她面前,溫柔地說:“餓了吧,吃點東西。”
衛璃盯着包子看,突然奪了拚命往嘴裏塞!她吞的急一下子被噎住,雲中輕急忙取了水囊給她。
一名藏劍山莊的弟子走過來,大聲喊:“師父,我撿到一個小女孩,還有氣息!”
衛璃扔了包子跟水囊連滾帶爬地過去:“阿南!”
弟子把阿南放下,阿南後腦有血漬,緊閉着眼睛,雲中輕過來捏阿南的脈,他收手說道:“傷的很重,快取雪露丸。”雪露丸江湖上有名的療傷靈藥,是葯靈谷的獨門秘葯。
喂阿南吞了葯,雲中輕對衛璃說道:“你妹妹傷的很重,你可還有親人?”
衛璃一下子哭了,搖搖頭,一個都沒有了……
雲中輕溫和地說:“你妹妹的傷不能再拖了,如果你願意可以先隨我們回去,我可以請葯靈谷的前輩為你妹妹治病。”
……
藏劍山莊在風靈城的風台山上,風台山山形綿長,不像青河峰陡峭,藏劍山莊便建在山腰上。
阿南受傷不能騎馬,一行人坐的馬車,一路緊趕,十六天後才到藏劍山莊。
進了山莊,雲中輕帶衛璃去了自己的住處雲水樓。
從屋裏迎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美貌婦人,她生得細眼薄唇,氣質冷艷,穿着白衣,頭上只一枚白玉釵,她是雲中輕的妻子章雲漫。
雲中輕吩咐人帶衛璃去休息,他坐下喝茶,與妻子坐下談話。
章雲漫責備他:“你把她帶回來是又要收養她嗎?衛藍衣與鬼枯派勾結滅了洛雲山莊跟昭和谷滿門,你還收養她不是給自己惹麻煩嗎?”
雲中輕放下茶杯跟着嘆氣:“她只是個無辜的孩子,將她放在山莊養育,將來她必定會與人為善的。”
章雲漫嗔他一眼:“你啊,總是干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上次是沈鏡一的兒子,來時也八歲,這都三年過去了,沒瞧見一點善,成天就是不學無術,上個月竟然偷看南珠洗澡!”
雲中輕皺了下眉頭,壓低聲說:“這事不要外傳,女兒家名節重要。”
章雲漫點頭,提及沈琉這個小魔頭便要發愁:“幸好沈琉一個人住在思靜谷,他可不能搬過來跟我們一起住。”
轉頭章雲漫又嘆氣提起阿南:“這叫阿南的小姑娘傷的太重了,找任前輩來看,又得花不少錢。”
雲中輕也嘆氣:“不管花多少錢,能救回來就好。”
……
葯靈穀穀主任生死二天後才到藏劍山莊。
雲中輕親自到庄外相迎,任生死獨自一個人趕着馬車前來,他穿着短布衣,頭髮烏黑,長臉小眼,身材矮小,看着像個尋常的農夫。
“前輩。”雲中輕笑着作揖。
任生死跳下馬車,他捏下雲中輕的手臂哈哈大笑,“雲莊主,二年不見,功力又精進不少。”
雲中輕謙遜地搖頭:“前輩謬讚了,快請。”
進了山莊,章雲漫着人奉上茶,端上瓜果點心,任生死剛一坐下來章雲漫便問道:“任前輩,雪露丸可一起帶來了?”
這話問的無禮,雲中輕皺了下眉頭,立刻斥責章雲漫,任死生哈哈大笑,爽朗地擺手:“無妨,葯靈谷本來就是開門做生意的,我正要與雲莊主你說,今年雨多,藥物收成不好,藥材稀缺,所以各種葯都漲價了,雪露丸往常是九十兩一顆,今年要一百一十兩一顆,江湖統一價。”
一下子漲了二十一兩,章雲漫心頭有些不悅,便沒有搭話,雲中輕微笑:“前輩做主便是。”
任生死把藥單給雲中輕,上面的錢數他已經算好了,雲中輕交給章雲漫去取銀票,對任生死說道:“前輩若方便,現在與我去救那個小女孩,可行?”
“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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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沒有覺着人物過多,看着吃力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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