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順朝,天子病危。
朝堂內外,風潮暗涌。
四月天。
青河峰上,小雨淅瀝,群山一片水灰。
山風瑟瑟,衛藍衣坐下推開了窗戶,伸出雪白的手接了几絲雨,她嘆了口氣。
她在擔憂皇上,京城現在戒嚴,她入不了宮,她總感覺皇上病的蹊蹺。
顧時寧走到她身後,他一襲青衫,身姿挺拔似雨外的綠竹,他按着衛藍衣的肩,輕聲問:“又在擔憂皇上?”
衛藍衣反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身上輕聲說:“師兄病的蹊蹺,洛雲山莊與昭陽谷被滅門,矛頭又直指我們青河宮,怕是要變天了。”
顧時寧不以為然地一笑:“雖然你跟皇上是師兄妹,但是我們畢竟是平民百姓,盯上我們有什麼意義?”
……自然,是有意義的。
衛藍衣斂下眉眼,不願意多提。
顧時寧在她身後摟住她的肩,他低頭親吻她的發,笑着問道:“這麼擔心?是不是皇上真的與你交待了什麼?”
他不該問這些,衛藍衣仰起頭,顧時寧舉起右手投降:“好好好,這些事不該我問,我不問便是,我去找人下棋了。”
……
倚在窗前,衛藍衣取下發間的青玉簪怔忡的發獃,只覺着肩上的擔子太重,她期盼着皇上能好起來,否則青河宮拿着遺詔,早晚要大禍臨頭!
一雙細白的小手扒着門邊,從門外探進一張漂亮的小臉蛋,委屈巴巴的。
“娘……”
衛藍衣瞧見女兒立刻笑了,放下玉簪朝女兒展開手臂,衛璃小跑過來,她今年才八歲,肌膚雪一樣的白,小小年紀已經是個絕色的小美人了。
“怎麼了?”衛藍衣將女兒抱到膝頭上,先摸她的手,並不冷,跟着摟緊她問。
“娘,爹只給阿南買了鈴鐺,沒給我買。”衛璃靠在衛藍衣的懷裏,小小的心有一點的失落,來跟娘親訴委屈:“我覺着,爹更疼阿南。”
阿南是衛藍衣三年前在山下撿到的棄兒,被撿到時才二歲,衛藍衣夫婦一直待她視如已出。
衛藍衣摸摸女兒的頭髮,耐心地教導:“阿南是妹妹,妹妹年紀小,爹跟娘自然要多照顧她一點,璃兒乖,不可以嫉妒妹妹,要疼愛妹妹,好嗎?”
衛璃乖乖地點頭,衛藍衣抱起她:“好了,你該睡覺了,娘抱你回去。”
宅院是四進四齣的大宅,四面各帶有一個院子,衛璃和阿南一起住在東院,院子裏種滿了玫瑰花。
顧時寧把阿南帶去玩了,房裏沒有人。
進了屋,衛藍衣吩咐下人燒上熱水,水滾了,她自袖袋中娶出一個冰玉盒,玉盒上有一排暗碼鎖,她打開來,盒子裏有幾朵暗紅的乾花,她取了兩朵放入水壺的滾水中。
等了片刻,她晃了晃水壺倒了一杯茶,那茶水殷紅清透,有一股奇異的幽香,她溫柔地說:“璃兒,冷一冷把這茶喝下。”
衛璃點點頭,她好奇地問:“娘,這到底是什麼花?為什麼每年都要我喝?還不讓我跟人講,連爹都不讓說。”她一直很聽話,從來沒跟人講過。
“這花叫藏魂。”衛藍衣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實話:“這花非常的稀有,要練我們衛家的《天宗秘錄》就必須吃這藏魂花,娘小時候青河宮出了點事,藏魂花被損壞不能開花,所以娘沒有吃過,但是璃兒一定要吃,以防萬一。”
衛璃追問:“娘,什麼以防萬一啊?”
衛藍衣將茶推過去輕聲說:“娘以後再告訴璃兒。”
將衛璃哄睡了,衛藍衣去把窗戶關上,外面的雨還在下,風很大,她皺了下眉毛,不由的擔心起阿南,這麼晚了,時寧還不帶她回來,也不怕凍着阿南。
衛藍衣出門便讓人去催了。
回到卧房,她在院子裏就聽到阿南在屋裏咯咯的笑。
“回來了。”
顧時寧坐在床上雙手舉高阿南,正在逗她玩耍,阿南才五歲,平時愛吃,長得圓潤可愛像個小雪糰子。
“娘親,抱抱!”
見到衛藍衣,阿南立刻蹬着兩條小肉腿喊。
衛藍衣坐下接過阿南抱到懷中,又胖了,顧時寧吃了醋,捏着阿南的小胖臉笑着罵:“就知道要娘親,沒良心的小吃貨,爹爹白疼你了。”
阿南鑽到衛藍衣懷裏,屁股對着顧時寧,奶聲奶氣地講:“要娘親疼。”
顧時寧失笑:“跟你親不跟我親,這是什麼道理?”
衛藍衣摸摸阿南的頭髮,溫柔地笑:“女孩子總是喜歡粘着母親的,不早了,你送阿南回去睡覺吧。”
顧時寧接過阿南笑着講:“不了,今晚她跟我們睡。”
那阿璃就一個人了,衛藍衣有些擔憂,阿南還要她抱,顧時寧把小吃貨給鎖在懷裏,笑着講:“阿南乖,爹爹最疼你了。”
衛藍衣忍不住笑:“這話要讓璃兒聽到,要傷心了。”
顧時寧不以為然,隨口說道:“她是姐姐,本來就要讓着妹妹,她跟你訴委屈了是不是?貨郎那裏就只有一個鈴鐺了,當然要給阿南,她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小小年紀嫉妒心就這麼強。”
衛藍衣怔了一下:“璃兒也沒有說什麼,她還是孩子,哪有這麼多的心思。”
……
“娘,你回來了。”
瞧見衛藍衣從外面回來,衛璃急忙迎上去,她等一下午了!天都黑透了!
她跟廚房的王大娘學做了桂花糕,端過來給想給衛藍衣吃的,都冷掉了。
衛藍衣瞧見女兒,不由地露出了笑容,她牽着衛璃的手進屋:“等很久了吧?娘有點事回來晚了,對不起啦,璃兒吃飯了嗎?”
衛璃點點頭,她突然咦了一聲問:“娘,你的玉簪呢?”那隻玉簪娘親天天都要戴的,怎麼沒了?
“娘收起來了,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以後都不能戴了。”
衛藍衣將女兒抱到腿上,衛璃捏桂花糕給她吃,突然啊了一聲說道:“娘,你不是說山上不招人了嗎?我今天在山上看到兩個陌生的叔叔,是新來的嗎?”
衛藍衣嗯?了一聲,先是沒在意,片刻后她心突地一跳,猛然一抬眼,不對!,最近朝廷動蕩,怕有危險她嚴令不準放任何陌生人上山,更別提更換護衛了!
糟糕,怕是要出事了,衛藍衣心細如髮,她立刻起身對衛璃說道:“璃兒,你在這裏不要亂跑,娘去找你爹,馬上回來!”
顧時寧不在宅院,在山上的亭子裏,衛藍衣心慌意亂的連披風都忘記拿了,匆匆忙忙地往山上去。
山巔之上有一座落華亭。
顧時寧在亭中吹笛,笛聲幽幽,透着淡淡的哀傷之意。
衛藍衣喊他,快步走過來,顧時寧動作瀟洒地收了笛子迎上前:“怎麼了?”
衛藍衣心裏發慌,喘着氣說:“璃兒跟我說山下守衛中有陌生人,最近山上並沒有換新護衛,怕是有人混進來了。”
顧時寧握着玉笛敲了下掌心,笑了下講:“藍兒,會不會是你想多了?”
“還是謹慎些好,時寧,我們要立刻撤離,你去通知顏師兄我們立刻從秘道先轍。”衛藍衣說道。
顧時寧點頭說道:“還是你去和顏容商量,我去保護阿南跟璃兒。”
青河峰的山中留有一條暗道直穿山峰,通到山外的青河鎮。
衛藍衣去找顏容商量了轍退的事,匆忙回到房中,她看到衛璃昏迷在地上,一個蒙面套頭的黑衣人彎下腰正要挾起她!
衛藍衣心急之下立刻抬手!袖下飛出一隻萃毒的響箭,她大喊來人!那個黑衣人躲過響箭執劍刺來,衛藍衣的手臂被劃了一道血痕!
黑衣人收劍刻意壓低了聲音:“堂堂青河宮宮主,竟然不會武功?”
說完他提起了衛璃,五指按在衛璃的頭上,他眼神陰毒:“把天宗秘錄給我!不然我殺了你女兒!”
“放下她!”
顧時寧一把飛針撒過來,縱身從窗外飛進來!黑衣人一把推開衛璃拿劍擋針,顧時寧在半空中一旋身抽出腰間的薄丸軟劍攻過去!
外面突然傳來廝殺的動靜,黑衣人像是在害怕什麼,竟然縱身從窗戶飛離!
衛藍衣臉色發白,她急忙抱起衛離!
顧時寧從她手裏接過衛璃喊:“快走!”
……
“娘娘——”
阿南站在屍堆中嚎啕大哭,她才五歲,被嚇壞了!
一個瘦小的黑衣人執着劍,他快步走來!
阿南抱着小枕頭,哇哇大哭地往後退。
“阿南!”衛藍衣與顧時寧匆忙地找過來,衛藍衣不顧一切地衝上前!黑衣人正要殺死阿南,被衛藍衣擋住一劍刺入了她的腰腹!
顧時寧扔下衛璃飛身擊殺過來,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衛璃摔在地上,從昏迷中醒來,她爬起來,一抬眼就看到打小疼愛她的林叔叔睜大眼睛躺在地上,一身的血污!
衛璃尖叫一聲撲過去,哭着喊:“林叔叔!林叔叔!”
“阿璃!”
阿南跪在衛藍衣的身邊,嚇得大哭,大聲叫她。
衛璃撒腿衝過去,衛藍衣衣衫上全是血,她腰間中了一劍,血壓都壓不住!衛璃急忙摟住她,哭着喊:“娘!娘!”
衛藍衣嘴唇發白,她傷的很重,她走不了了,她催促衛璃:“快帶阿南走,記着娘親跟你,跟你講的秘道嗎?快走。”
“娘!我不走!”
衛璃只是哭,抱着她不撒手!她不走!
“璃兒聽話,帶妹妹走,快走!”
衛藍衣厲聲叫,衛璃知道留下危險,她自小便知分寸,一咬牙抱起阿南往東南跑!
顧時寧一劍割斷了那黑衣人的脖頸,他撲過來扶起衛藍衣,瞧見妻子受傷,他登時紅了眼眶:“藍兒!”
突然間,顧時寧悶哼了一聲,踉蹌一步單膝跪在了地上!一隻利箭從他背後穿透了他的身體——
“時寧!”
衛藍衣摔在地上,她奮力爬起來挪過去,急忙扶起顧時寧!
箭,有毒!
顧時寧嘴唇發黑,手臂垂了下來,瞬間沒了氣息!
“時寧……”衛藍衣顫抖着手指摸着丈夫的臉頰,眼淚滾落,一時間悲痛到了極致:“時寧,時寧……”
一個黑衣人飛落,衛藍衣流着淚回過頭,她認得這人便是要挾她要天宗秘錄的人,她認得他的劍法。
衛藍衣呵呵笑,眼神冰寒:“好一個名門正派的大俠!”
黑衣人不語,一掌拍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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