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建文元年五月初,崔淼和沈清奉命護送燕王府三位王子進京,參加洪武帝的周年忌日,在城門口遭到鴻臚寺的輕視,最終鴻臚寺眾人偷雞不成蝕把米,燕王府一行人揚長而去。

城門口的事鬧得動靜不小,沒多久就傳揚開了,眾人的反應不一,保皇派認為燕王府的主子太過跋扈,中立派則認為鴻臚寺所行不妥。

第二天早朝,御史暴昭甚至直接上了摺子,參了鴻臚寺卿一本,言其枉顧先皇所定規矩,實乃大不敬之罪,理應按欺君之罪論處。這欺君之罪一旦定下,不僅顧景、馮晨性命不保,就連鴻臚寺上下都要受到牽累。

想要看燕王府眾人落馬的顧、馮二人,這下徹底傻眼了,一臉懵逼的看着站在庭中一身正氣的暴昭,他們沒想到同為保皇黨的暴昭居然會拿他們開刀。

二人連忙跪倒在地,大聲說道:“皇上,微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還請皇上看在我們忠心耿耿的份上,寬恕下官等人。”

朱允炆雖然惱恨顧景的自作聰明,卻也不能當真就不管不顧,只能在中間和稀泥,最後雖然保住了顧景的腦袋,卻也以免官論處,當然馮晨也不能倖免,兩人當朝被脫去官服,摘掉烏紗,只穿着中衣被攆出宮廷,他們心中懊悔,卻已悔之晚矣。

處理了鴻臚寺眾人,暴昭又遞上一本摺子,上面參奏朱高熾縱弟毆打朝廷命官,建議依照法令免去其世子之位,以儆效尤。

朱允炆雖然想對付燕王,但心中還是顧念骨肉親情,況且朱高煦昨日所為事出有因,並非無理取鬧,若當真因此事處理了他,恐會引起其他皇族的不滿,所以朱允炆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暴昭不依不饒,非要治朱高煦的罪,不僅讓朱允炆不快,還惹怒了左軍都督徐增壽。

徐增壽沉着臉說道:“暴大人所言真是自相矛盾,顧景、馮晨昨日所為,分明是不將先皇所定規矩放在眼中,先皇駕崩不過一年,就有人陽奉陰違,實乃大不敬。身為皇孫,高煦維護先皇威嚴有何錯處?別說只抽了他兩鞭子,就是殺了他又有何錯?”

“就算顧景、馮晨有錯,也該由皇上定奪,高陽郡王昨日所為豈非有越俎代庖之嫌?還是說高陽郡王早有不臣之心?”暴昭是堅定的保皇派,對削藩更是雙手贊成,而燕王則是現在削藩最大的障礙,只要除了他,其他藩王都好說。暴昭之所以先參奏顧景、馮晨,也是為了之後參奏朱高煦做底。若是這盤棋下好,不僅能治罪朱高煦,就連除掉燕王也有了借口。無論暴昭想的再好,奈何他有個豬隊友,沒人接招,他這場獨角戲也唱不下去。

朱允炆緩聲說道:“暴愛卿嚴重了,高煦性子爽直,做事衝動些也是有的,不必這般小題大做。”

暴昭聞言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一個勁兒的給黃子澄、齊泰打眼色。齊泰是個聰明的,馬上就領會了暴昭的用意,走出隊列,躬身說道:“皇上,微臣覺得暴大人所言甚是,昨日之事正可顯見燕王之用心,此事事關重大,往皇上慎重定奪!”

經齊泰這麼一說,朱允炆大致明白了暴昭的用心,心下開始猶豫。徐增壽心下焦急,看向前面的徐輝祖,可徐輝祖猶如老僧入定般,始終不見言語。

就在徐增壽想要開口替朱高煦辯解時,黃子澄出列,躬身說道:“皇上,微臣覺得齊大人言之過甚。燕王府三位王子前來京城,所為先皇周年忌日,他們所行所為都是為了維護先皇尊嚴,若皇上問罪與高陽郡王,恐對皇上聲譽有損。而且先皇在天有靈,也定不想看到皇上拋卻親情,為難手足。”

得,將先皇都拿出來說事了,他苦心計劃的一切鐵定成不了了。暴昭恨鐵不成鋼的看着黃子澄,若不是黃子澄也是堅定的保皇黨,暴昭吃了他的心都有。齊泰也是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心底深深的為自己身邊有這樣的豬隊友哀嘆。

朱允炆不在猶豫,拍板釘釘道:“此事過錯均在鴻臚寺,高煦維護先皇尊嚴,不僅無錯,反而有功,賞黃金百兩。此事就此揭過,任何人不得再提!”

暴昭苦心孤詣想出的計劃,不僅犧牲了兩名隊友,還沒能將敵人拉下馬,真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典型!就算他在心裏把黃子澄的祖宗十八代罵個遍,錯失的機會也已經錯失。

徐增壽樂了,心情大好的將黃子澄的祖宗十八代誇了遍,散朝後,還特意走到黃子澄身邊,對他大夸特誇,誇得黃子澄暈頭轉向,而保皇黨看向他的眼神,卻顯得意味深長。

徐增壽攔住徐輝祖,拉着他走到僻靜的地方,不滿的說道:“大哥,你這是何意?剛才在朝堂之上,他們那般圍攻髙熾三人,你為何不出言辯解?大哥當真鐵石心腸,不顧念骨肉親情?”

徐輝祖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自古忠孝兩難全,我忠心朝廷可有錯?”

徐增壽聞言不滿更甚,冷聲說道:“大哥果然忠心耿耿!想必父親在天有靈,也要為你這番忠心感到欣慰!”

徐增壽不在多話,轉身就走,他從小就與燕王妃親厚,再加上他向來玩世不恭,對官位不甚在乎,所以在徐增壽心裏親情更重,他斷然不會為了所謂的忠心,枉顧親親之情。

徐增壽沒回國公府,而是徑直去了燕王府。朱高熾兄弟三人均老老實實待在家中,吃齋念佛,為洪武帝抄寫經文,這份孝心簡直讓人自愧不如,與昨日的張揚完全不同。

徐增壽暢通無阻的進了王府,將今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詳細的說給兄弟三人聽。聽的三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笑出了聲。

朱高煦嬉笑着說道:“這黃大人當真是個人才!就連我也忍不住心生佩服!”

朱高燧應和的說道:“誰說不是。若不是知曉他忠心於皇上,我還以為他是我們的人。”

“暴昭這老賊居心險惡,寧願捨棄兩名棋子,也要將我拉下水,誰知被自己人給攪了,我還真想看看當時他是什麼表情。”

徐增壽收起臉上的笑意,擔憂的說道:“今日之事可謂險之又險,若暴昭的計劃沒被黃子澄攪了,恐怕難以善了。你們在京的這些日子可要收斂一些,千萬莫要再讓人捉住把柄。”

朱高熾說道:“舅舅放心,我們心中有數。在京的這些日子,我們就吃齋念佛,抄抄經文,為先皇祈福。就算他們再詭計多端,只要我們不接招,他們也無從下手。”

徐增壽欣慰的點點頭,說道:“你們三個長大了,還是阿姐教養的好。你們別怪大舅舅,他也是一根筋,心裏對你們也是牽挂的。”

“小舅舅嚴重了,大舅舅的為難我們清楚,無論他如何選擇,總斷不了我們的骨肉親情。”

徐增壽拍了拍朱高熾的肩膀,感慨的說道:“你們能這般想,我很欣慰。真想讓大哥也來聽聽,只是他的性子隨了父親,滿心滿眼的都是朝廷。”

朱高熾轉移話題的說道:“時至中午,想必小舅舅也是餓了,不過我們近段時日都要食素,只能委屈小舅舅將就將就了。”

“無妨,整日大魚大肉吃的也膩了,正好清清腸胃。再說對着你們大舅舅那張臉,再好的飯菜我也吃不下。”

三兄弟相視一笑,朱高燧獻寶似的說道:“就算素菜,也定然符合小舅舅口味,尤其是點心,小舅舅此來可是有口福了。”

徐增壽聞言頓時來了興緻,相較於官場的爾虞我詐,他更喜歡吃喝玩樂,更何況徐家有一個徐輝祖就夠了,若再來個徐增壽,那就太扎眼了,難保不招人嫉恨。

“如此說來,王府的廚子可是有什麼特別之處?”

朱高熾笑着答道:“今日懷安伯親自下廚,小舅舅有口福了。”

徐增壽的眼睛一亮,感興趣的說道:“那些酸儒常說‘君子遠庖廚’,難不成懷安伯還有一手好廚藝?”

“那是自然。只是懷安伯不常下廚,今日不知怎麼來了興緻,所以說小舅舅有口福了。”

“那我得好好嘗一嘗。”

半個時辰后,侍從過來通秉,飯菜已經做好,四人齊齊前往餐廳,滿滿一桌子菜已經上桌,香味撲鼻,就連飯菜的擺盤也非常精緻。

徐增壽不禁嘖嘖稱讚道:“這色、香已經如此勾人,想來味道也絕對不差,我都忍不住想嘗嘗了。”

朱高熾看向侍從,問道:“懷安伯還在忙?”

侍從躬身答道:“回世子,還有一個湯沒出鍋,伯爺說讓世子你們先吃。”

朱高熾點點頭,看着徐增壽說道:“小舅舅,我們再等等。”

“這是自然。懷安伯如此辛勞,親自下廚,理應等候。”

大約一刻鐘后,崔淼和沈清一起走了進來,看向徐增壽,拱手說道:“下官見過徐都督。”

徐增壽揮揮手,說道:“懷安伯,清寧候,都是一家人,沒有那般多繁文縟節。今日能碰到懷安伯親自下廚,倒是我三生有幸,快快快,我都忍不住要動筷了。”

眾人相繼落了座,徐增壽向來慣會吃喝玩樂,是個自來熟的主兒,沒一會兒就跟崔淼稱兄道弟,一頓飯下來,更是想勾肩搭背,只是中間隔着沈清,他也就只能想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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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明朝將軍掰彎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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