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 6 章

006.

前朝宗教立國,對和尚諸多偏頗,為僧可以不繳納賦稅免服兵役,留下了許多沉痾詬病。

祖皇建國之後,對寺廟多有打壓,強迫大批僧人還俗,並將京城周邊的寺廟道觀盡數驅逐損毀,僅留下還算老實的普陀寺。

當時的政策更多是為了戰後修復,隨着時間流逝,數任帝王更改調整國家政策,先帝時期,朝廷對寺廟僧人的壓制已經約等於無。

京城腳下漸漸也興建了不少廟宇,其中普陀寺因為出了幾位高僧而名氣極盛,隱有眾寺廟之首對的架勢。

謝夫人就是普陀寺的常客。倒不是迷信所謂的神靈,單純就是為官者朝中攪弄風雲,縱然是嘔心瀝血無愧於心,也總有些不足為人道的陰暗齷齪。

伯陽郡主懷孕后,也時常會去廟裏上香拜佛,碰上齋戒少則一二天,多則四五天。

一夥兒女眷上山,謝家上上下下都不放心,恰逢謝玉舒入職國子監,休沐容易,便跟着去照應,求籤也只是其中一環罷了。

至於為什麼求問姻緣……實在是謝家高官太多,已經無可上封,再多求就過分了,而謝玉舒更是學業早成,六元及第的金科狀元,翻遍史書也寥寥無幾。

求無可求。

最後伯陽郡主笑道,“既如此,不如便求個姻緣吧。”

謝玉舒有些尷尬,滿臉都是無奈,“我二月才滿的十五。”

“十五怎麼了?十五我都行及笄之禮了,我父王已經開始給我相看人家了。”伯陽郡主不以為然。

謝玉舒繼續推脫,還拿了謝二郎當擋箭牌,“二哥還未成親。”

謝夫人看着小兒子,慢條斯理的道:“左不過這兩年。再說良兒成親與否跟你求姻緣簽有什麼衝突?”

伯陽郡主拿起一顆梅子塞進嘴裏,都沒咽下去就點頭應和,“娘說的極是。”

“便是讓你求個簽,你百般推脫作甚?莫不是已經有了心上人?哪家的?多大了?我和娘給你相看相看,合適就先把親定了。”

謝玉舒趕緊擺手,“莫取笑我了,我去就是。”

於是就有了這支姻緣簽文。

謝家人模樣都好,謝玉舒尤其,且十五就奪了狀元進了國子監,這簽文說的“星君入凡塵”,沒有人置喙,卻是這紫金宮……

紫氣東來,紫有祥瑞之意,紫金宮這三字,謝家人一看就覺着寓意深長,除了皇宮不做他想,甚至還很可能值得是乾元宮。

乾元宮是陛下寢宮,這簽文值得很可能是個公主。

可謝相與李家是姻親,謝大郎又娶了伯陽郡主,若是謝三郎再當了駙馬……盛極必衰,謝家縱想低調行事,怕也只會被推上權利爭端的中心。

不可。

謝家所有人腦子裏都冒出這兩個字,他們默契的沒有再提這件事。

偏偏姜鶴這人吧,書讀的不算頂尖,交友卻絕對是一把好手,他只知道謝玉舒在普陀寺求了一支諱莫如深的上上籤,不曉得其實是姻緣簽,纏着謝玉舒想看簽文。

謝玉舒被纏的煩了,就給他看了,直接被慫恿着出來找找,這才剛出來,就在御花園碰上了葉煊。

姜鶴振振有詞,“紫金宮中尋,果然是極貴之人。”

可不是,除了皇帝外,這宮裏還有什麼能比一個皇子更尊貴的存在?古往今來多少母憑子貴,後宮嬪妃也無法反駁。

姜鶴道:“清和,這便是緣從天降。”

謝玉舒:“……”

他現在只想封了姜鶴那張破嘴。

葉煊還有些好奇,眨巴了下眼睛,“是普陀寺的簽文嗎?三公子求得什麼簽?”

這一下把謝玉舒問尷尬了,他嘴角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好在聲音還是穩的,直接將簽文的事情一句帶過,“七殿下不必在意,不過是玩鬧罷了。”

葉煊看了他一眼,臉上帶着笑,眼底卻在發沉,意味不明的道,“我總共與謝三公子見了三回,回回公子都讓我不必在意。”

謝玉舒敏銳的察覺到他話中的變化,惶然抬頭,對上的是葉煊無辜清澈的眼睛。

他笑着調侃道,“三公子真乃好人也。”

“七殿下過譽了。”

姜鶴也是開玩笑,兩個當事人不打算談論這個話題,他也識趣的沒有多說。

“這四季海棠當真艷麗,很襯殿下呢。”姜鶴道,“殿下若是賞花,應當去太后的安寧園,有不少的珍惜品種,我記着有幾簇從藩國進貢的火焰花,花開的像是灼灼火焰在燃燒一樣,就是難養活的很。”

“我只是偶然路過,並非賞花。”

葉煊半開玩笑的將那朵四季海棠放到謝玉舒手中,“謝三郎膚色白,想來穿紅色一定好看。”

謝玉舒怔然的看了眼那紅艷的花,聽着葉煊調侃的話,再一次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支姻緣簽。

他想,葉煊穿紅色也一定會很好看。

少年身形修長,如同一顆寧折不彎的翠竹,臉色總是泛着蒼白,他長相肖良妃,眼睛卻與陛下一樣不怒自威的龍眼,單看很是霸氣,跟其他五官搭配在一起又莫名消減了鋒銳,顯得文弱起來。

而且三次見面,對方的嘴唇都帶着一股病氣的灰白,正是需要濃艷一些的顏色填充。

謝玉舒突然瞳孔猛縮,打量的視線也硬生生的止住了,整個人陷入到一股詭異的僵硬中。

“……”

等等,現在是想誰適合紅色的時候嗎?適合又怎樣?能怎樣?醒醒,謝清和!趕緊把那個見鬼的姻緣簽忘了!

謝玉舒在心中吐出一口氣,不冷不淡的一拱手,帶過了這個不妙的話題。

他利落的開始丟告辭的墊話,“小人還要回國子監找祭酒大人一趟,便先告辭了。”

國子監祭酒,從四品,是國子監最大的官,其下有品級的依次還有司業、監丞、主簿等。

謝玉舒任國子監主簿,雖然只有七品,跟姜鶴的翰林院編修差不多,就是他上頭的那些官員才換過一輪,升級沒那麼容易罷了。

這也是謝相一老就設計好的,為的就是讓出盡風頭的謝玉舒低調起來。

姜鶴有些看了好友一眼,滿腹的疑惑:他們不是剛從國子監出來嗎?而且祭酒大人跟他們翰林院的大學士有約,早就出宮去了。

姜鶴雖然不知道謝玉舒為什麼撒謊,但想着總歸有他的思量,這一次沒有開口。

卻聽葉煊問,“你們要去國子監?”

“是。”謝玉舒點頭。

國子監離洛華宮還是比較遠的。

葉煊笑了,他也點頭,“正好順路,一起走吧。”

謝玉舒錯愕,“七殿下也去國子監?”

這位殿下身體一直不好,前些年更是生了一場大病,陛下直接准許了他不用去國子監上課,謝玉舒入職了大半月,確實沒見這位去過。

葉煊捕捉到謝玉舒一閃而逝的小表情,好笑的揚了揚眉。

其實前些年他生的那場病,是他第一次用內力沒掌握好度弄出來的,再湊巧良妃發瘋,他索性就順勢而為,給自己謀求了一點福利。

其中就有免去國子監。

國子監這個地方,說好聽點是皇家學府教書育人的地方,實際上皇子皇女們聚集在一起,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當時大皇子還在,這位從德妃肚子裏出來的長子倒是仁慈,有他的時候,葉煊還稍微好過一些,不過很快大皇子就出宮建府,順勢從國子監“畢業”了。

小孩子沒有大人會裝,討厭喜歡全擺在臉上,宮人們也慣會捧高踩低,葉煊再謹慎小心也還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孩子,還是吃了一些苦頭。

他還記得,當時欺負他最狠的,就是六公主葉靈。

想來,他也確實是時候回去國子監了。

葉煊眼底暗沉了一下,面上露出一個乖乖巧巧的笑容,“我要去演武場,兩方離得近,順路。”

演武場和國子監比鄰而居,是朝堂內文官武將難得相處和諧的一個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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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說好的我去呢?

葉煊:直男,是你不懂。

謝玉舒:……我也不是很想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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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好想趕緊寫國子監的年下養成劇情啊!

謝玉舒(臉紅):這是什麼虎狼之詞,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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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朕吃口軟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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