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一天的課程結束，學生們結伴走出教學樓。第十一高中屬於寄宿制高中，八成的學生都在學校起居。剩下的學生都住在寄宿制家庭。
就像姜郁和虞淺淺。
虞淺淺不敢在一班門口等待姜郁。
聰明人應當知道不惹麻煩。
於是她站在樓梯拐角處的開水間裏。這裏視野很好，如果姜郁走下來她隨時能看見。
等待時，虞淺淺不住地回想起生物試驗室發生的事，手居然還在微微的顫抖。
方玉漱也是華夏族人，是學校里唯一一個在知道虞淺淺沒有任何變異情況下還給與虞淺淺些許幫助的人。虞淺淺可以說是學生中最了解她的。方玉漱的生活作息就像一個時鐘，而人就像是木偶。動作僵硬、眼神死寂、甚至說話時的語調都是平平。美則美矣，卻沒有生氣，古怪得很。
方才生物實驗室里美艷危險的女人和方玉漱大相逕庭。
在經歷了這麼多時候，虞淺淺對一般的事物根本不會害怕，可現在她的手卻還在生理性地顫抖。虞淺淺的心又沉了一沉。
還有姜郁。
虞淺淺簡直頭痛欲裂。
姜郁從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就不正常了，看她的眼神也很陌生。人也直接變了，昨天還是一副笑裏藏刀的完美笑面，讓她算計的精疲力盡，今天直接冷若冰霜。葉教授和舒女士卻視而不見，虞淺淺不信如此明顯的變化他們沒有發現。
一切都沒有頭緒。
虞淺淺被這種壓力逼迫地要吐了。
現下還有更麻煩的事。
她需要那隻被捧上神壇的二次藥劑。
不，是她必須要那隻藥劑！
變異覺醒開始的越早，就說明潛力越大，能力會越強。虞淺淺在教授家裏初見姜郁時就發覺，姜郁早在那時就有變異的萌芽了，她分明還沒有進學校。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擁有提前批體質的人少之又少，在這所學校里也就只有三個。虞淺淺知道她與姜郁這種會註定會一飛衝天的提前批截然相反。她直到現在都沒產生變異，是第十一高唯一一個沒有人體變異的人。
虞淺淺不合時宜地從一班調到了三班，依舊是F類的班級。G類的人嫉妒她，F類的人仇視她。她敢說沒有人在學校的日子比她的更加艱難。
如果在沒有那隻藥劑，她真的活不過今年了。
姜郁在此時拎着包走了下來，眼尖的虞淺淺一下就看到了她，連忙走出去。
“姜郁！”
姜郁回頭，看見一隻虞淺淺縮在一邊。
“我們要一起回去，教授交代過。”她看着像是個委屈的受氣包。
姜郁就知道她又開始裝了。但她的確把分寸拿捏的很好，姜郁也正好在茫然接下來要去哪裏。虞淺淺很輕易地就跟了上來，告訴她，她們要回住宿家庭了。
她們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已是黃昏。
姜郁和虞淺淺兩人沉默地走着，霎時，姜郁回了回頭。
“怎麼？”虞淺淺問。
姜郁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看她。
可並沒有。
她和虞淺淺繼續走下去。
教學樓頂的鐘塔上，一個黑衣男孩立在塔尖。他饒有趣味地看着底下離去的人，對肩上的烏鴉道：“小織覺得她怎麼樣？”
烏鴉嘎嘎兩聲。
“我也是！”男孩笑了一下，燦爛極了。
……
早上來的時候姜郁在校車上昏死，沒有精力去觀察所處的環境。但現在她看見了。學校的地形奇怪得很，就像是一個葫蘆。學校很大，但是校外的出口卻很小，離開校門之後，只有穿過一條狹窄的小巷才能走出這片區，這條小巷最大也僅僅一部校車經過。
姜郁和虞淺淺幾乎最後上校車的人。
車上的人對兩人的態度截然不同。
很快埃萊奧諾拉就攬着姜郁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邊：“我給你留了位置。”
虞淺淺又如同早上一般被人奚落欺負，可憐兮兮地躲在最後一排。
埃萊奧諾拉不斷找話題和姜郁聊着，十分的熱情大方。如果不是見過她對虞淺淺刻薄與惡劣，姜郁對她的排斥會少很多。
這個叫埃萊奧諾拉的女孩要是想叫一個人喜歡簡直是輕而易舉。
姜郁有意識地在套話，諾拉未必不知道，可是也很配合。不一會兒姜郁收集了很多諾拉的信息。
歐洲04區，日耳曼人，雙胞胎，毒素。
她把這些信息在腦中歸納，像是在建造檔案。
姜郁發現埃萊奧諾拉熟知他們姐弟兩人來到學校前的經歷，她有過往的記憶。
而姜郁沒有，所以失憶不是變異帶來普遍現象。
……失憶是變異帶來的嗎？
“你可以找幾個社團加入。我們的課太少，又無聊。”埃萊奧諾拉道。
姜郁的眼中帶着探究。
“你大概是不知道社團名目的，不過這我也說不清。第十一高登記在冊的社團就有快一千個了。”埃萊奧諾拉嚼着泡泡糖，吹出的泡泡爆開來，她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搓了搓嘴，把泡泡糖抹在前面那人的靠坐上，“你最好儘快，社團排位賽要開始了。”
“排位賽？”
“這本來是前幾屆學生之間組織的，但是學校知道了以後還蠻贊同，撥了資金和場地。到現在是第十屆，也算是十一高的特色傳統了。”
旁邊的費利西亞諾一笑，加入談話：“獎品很豐厚哦。我和諾拉的社團去年拿了第四名，得了不少好處。今年么，沒有人會不想要第一的獎品。那可是神話。”
他頂了頂眉毛，露出兩個酒窩。
“我和費力克斯兩個人無論到哪一個社團都有人湊上來找麻煩。”
“所以，”費利西亞諾拍了拍手，戴着手套並沒有發出很大聲音，“申請成立了我們自己的兩人社。”
埃萊奧諾拉把胳膊枕在腦後，眨眨眼：“這是最適合我和費力克斯的方式。”
言下之意，就是不歡迎姜郁進入他們的社團了。
費利西亞諾對姜郁還是很熱心腸的，這對雙胞胎對姜郁這隻潛力股都十分看好：“我記得我有社團名單，發給你吧。”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屬球，一出來它就懸空自在地飛了起來。
“加個好友。”
姜郁並不知道自己也有個懸浮智腦，更別提賬號。
但是懸浮智腦自動掃描了姜郁的臉：“正在搜索中……”
“搜索結果加載中……”
姜郁想到了一種可能。
“西蘭洲07區用戶，用戶編號1896092。私隱端權限受控，更多信息需本人確認方可以與展示。”
費利西亞諾：“申請添加好友。”
“請選擇智腦雲端確認或用戶形態確認。”
“就現在吧，我看你也沒帶智腦。”埃萊奧諾拉說。
“用戶形態確認。”
智腦：“收到信息，請用戶1896092確認添加好友信息。”
姜郁看着智腦。
費利西亞諾：“點頭通過，我的智腦可有三天沒有沖入能源了。”
姜郁點了點頭。
“信息通過。已成功加為好友。”
費利西亞諾一攬手拿回懸浮智腦，塞到口袋裏：“行了，我回去充了能源就把社團名單發給你。”
埃萊奧諾拉和費利西亞諾聊起來：“最近學校的情侶越來越多了。煩人。”
“十一高情侶遍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戀愛？”
“戀愛？呵。那些垃圾我可看不上。”
費利西亞諾吹了一個口哨：“0班的也會認為你是垃圾。”
埃萊奧諾拉直接一手摳出了費利西亞諾的眼球。
“我就是隨口一說。快把我的眼睛還給我。”
埃萊奧諾拉直接一口把眼珠塞進嘴裏，咔嚓一下。
“我日！埃萊奧諾拉你這個瘋婆子！”費利西亞諾破口大罵，他血淋淋的眼眶十分空曠。
埃萊奧諾拉不滿：“你知道我的脾氣。”
“很吵！”藤原哉道。
雙胞胎才安靜下來。
費利西亞諾恨恨地用他僅存的一隻眼瞪着埃萊奧諾拉，埃萊奧諾拉一臉的無所謂。
校車不停地停下，車上的人數也不停的減少。姜郁看着窗外的景色，深覺自己要回去的地方應該屬於蒂華市最好的幾個地段之一。蒂華市各處的發展很不平很，然而姜郁寄住的地方明顯屬於富人區。
虞淺淺和姜郁下了車。
“看來你和那群傢伙交上朋友了。”虞淺淺冷笑。
姜郁不咸不淡：“我沒有理由不交朋友。你認為的朋友標準是什麼？”
虞淺淺抬起腳踢上一邊的灌木：“我沒說這個不好。至少教授會很放心，不是嗎？”
她氣沖沖地往前走了兩步，忍不住道：“我說，你今天到底怎麼了？前兩天可沒見你這麼不正常！”虞淺淺要被折磨瘋了。
姜郁的步子停了下來：“我前兩天又怎麼了？”
“不就是那個狐狸樣子……”虞淺淺突然閉上嘴，眯着眼盯着姜郁。
“你做什麼呢？”姜郁冷淡道，似乎不為所動。
“姜大小姐，你的發繩呢？怎麼今天披頭散髮的。”
“我忘記帶了。”
虞淺淺笑了，笑容越變越大。
“我懂了。”
姜郁低垂着眼皮是沒睡夠似的，顯得很是心不在焉。
“你哪來的發繩？在今天以前你一直都是短髮。”
姜郁的眼神一下凌厲起來，不過瞬間又恢復原狀。
她看了看虞淺淺：“哦。”
虞淺淺突然憋悶起來：“姜郁，你失憶了。不是嗎？”
姜郁懶懶地看她一眼。
虞淺淺有氣撒不出，好在她的小腦袋瓜在取巧這一塊實在聰明。
“你今天一直在找自己是誰吧？裝的還挺好。”虞淺淺踮起腳來掐住姜郁的腮幫，左右擺了擺，“你很疑惑，很痛苦。是不是！”
“沒有。”姜郁推開她。
“得了吧，在這，在蒂華市，我敢說我是最了解你的人！”虞淺淺嗤笑，“你以為你是為什麼留下來的？不就是你那可笑的好奇心？你以為這樣就能自由了。真是做夢。姜郁，只有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的遠比別人多。我甚至在來西蘭洲之前就認識你了。”
姜郁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情緒：“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你自己、這個學校、甚至這片區。我願意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訴你，”虞淺淺拋出誘人的大餅，“我只需要你幫助我做一件事。”
她們一邊走一邊聊，已經到了電梯門口。
虞淺淺的表情很可惡，甚至算得上是賤。但，她確實踩到了姜郁的痛腳。姜郁一定要知道自己的過往，知道自己是誰。
她不允許自己混混沌沌像在夢裏一般過下去。一個隨時有可能被踩空的夢往往是致命的。
“什麼事。”
看到姜郁鬆口，虞淺淺甜甜地笑起來，就像個精美的布娃娃：“加入我的社團，我們要參加排位賽。”
“幫我拿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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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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