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黑黑沉沉。九門山被黑暗籠罩,宛若蟄伏在黑暗下的巨獸,張牙舞爪,帶着噬人之意。
九門湖邊,警戒線長長拉起。
一群英姿颯爽的士兵,全副武裝,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肅地守在那裏。
九門湖在昨日傍晚就進入了戒、嚴狀態。
湖邊一里範圍內,不許任何人靠近,連洪鎮附近的居民和記者,都被驅散。
湖邊,亮堂堂的日光燈,把湖邊山色照得影影綽綽。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對講機,不知在說些什麼。
湖上的工作已經被迫停止。警戒線內的工作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緊提心神,不敢有絲毫大意,時刻留意着四周。
而在湖岸邊,一具具森然白骨橫列。細數之下,那些骸骨竟有四十具之多。這還是完整的屍骨,在這些屍骨旁,更有一些七零八落,拼湊不出形態的殘骸。
昨日下午,法醫在某具屍骨上得出檢驗結果,發現,這屍骨竟是七百多年前的。
警察拿到檢驗報告,分析了一下,懷疑九門湖下可能有個古墓,當即便把這事上報上了去。誰知,事情報上去沒多久,傍晚時分,湖上打撈人員竟從水裏撈出了一具屍體。
出水的,是一具真正的屍體,而並非是骸骨。
那是一具女屍,梳着複雜鬂發,身上的衣服被水浸泡得看不出原樣。那女屍出水時,栩栩如生,臉上肌膚蒼白透明,仿若童話中熟睡的美人。
要不是她沒有呼吸,見過的人,怕都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女屍一出水,所有工作人員都震驚了。
法醫等屍體搬上岸,立即着手檢查。可檢查工作才剛展開,讓人驚駭的事情發生了。
那女屍,竟在眾人眼前突然分子化。眨眼功夫,一具保存完好的屍體,就變成了一副骸骨。
一群人驚愕失色,趕緊把事情彙報給市裡。上頭聽聞后,當即調動淇市的武裝部隊,把九門湖**起來。
從女屍出水后,九門湖附近便不在平靜。
這一天一夜,連續發生了好多怪事。
首先出事的,是一個騎摩托車經過九門湖的本地居民,據說,在九門湖不遠處的馬路上出車禍,當場死亡。
緊接着,在入夜後,有個法醫突然精神失常,出現了自殘傾向,用鐵管子,把自己腿打斷了。
還好警察方應快,一見他不對勁,立即出手阻止,要不然情況怕是會更嚴重。
為免他在做出什麼過激的行動,那法醫現在還被五花大綁地綁在一棵成人粗的樹上。
不但如此,駐守這裏的部隊也出現了情況,有個士兵手上的傢伙竟平白無故的走火了,險些打中身邊的兄弟。
岸上接二連三出事,唯有湖上的打撈船平平靜靜,一丁點事都沒發生。負責此事的人覺得事情不正常,深思熟慮后,當機立斷,停止打撈工作。
打撈停止后,湖岸邊便沒再出事。出事的換成了打撈人員,他們不自殘,也不傷人。
他們上岸后沒多久,彷彿得了失魂證,前赴後繼地跳上船,想要繼續打撈工作。
到了這會,稍有點腦子的都知道,這九門湖下有未知生物在做怪。
……湖下的東西,似乎想借工作人員的手上岸。
在場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雖對未知生物懼怕,但身上穿的那身衣服卻不允許他們退縮。
武裝部隊把打撈人員全捆了丟進帳篷,派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守着,然後靜等上頭的命令。上頭已經回了話,說已讓人去找處理這種事的專家,讓他們堅守崗位……
事情就這麼僵持下來。
——
黑夜肆意,寒風颯颯。
鎮上鴉雀無聲,唯有周家還閃着微亮燈火。文嬋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在手機時間跳過十一點的時候,她驀然睜眼。
往黑漆漆的窗戶看了一眼,文嬋掀開棉被,從床上蹭了起來。
穿上拖鞋走到窗邊,伸手,輕輕推開窗戶。頭顱微昂,往烈士碑方向瞧了一眼,然後星眸一睜,一束異光從她瞳底飛射而出,朝烈士碑方向直奔而去。
片刻后,陰寒夜風在窗戶外捲起,一道影子時隱時現出現在窗外樹蔭下。
那影子剛至,便抬頭往文嬋所站的窗戶看了看,見文嬋正在看他,他抬起胳膊,向文嬋輕輕招了招手。
文嬋見狀,轉身躡手躡腳出了房門。
來到客廳,文嬋側頭聽了聽文垣房間的動靜,白皙額頭微蹙,腳步放得更輕了。
文嬋下樓,沒弄出任何聲響地出了家門。
簡喀見文嬋出來,小跑過去:“老大,你來了。”
文嬋嗯了一聲,抬頭往二樓瞧了眼,見文垣那房間還透着絲微弱的燈光,轉頭向簡喀道:“給文垣下個夢咒,讓他一覺睡到天亮。”
文垣還沒睡下,應該是在看書。
這弟弟太貼心,自從她第一次在晚上發燒后,便每天半夜都會去她房間看一看,所以,得先把他弄睡了,她才能放心出門。
簡喀點頭,昂頭往文垣的房間吹了一口氣。
“老大,上來。”簡喀吹完氣,蹲下身,自覺地背上文嬋,抬步就往烈士奔去。“我用骨劍激出烈士碑上的英魂氣息,然後用氣息布了個結界,那裏面的傢伙實力很強,正在衝擊結界,你趕緊過去,把她們滅了。”
老大身子太弱,還是不要把體力浪費在走路這種小事上了。
文嬋軟趴趴地靠在簡喀背上,半眯着眼,道:“鎮上死人了,給我說說情況。”
簡喀知道文嬋在問什麼,道:“死的那個人和九門湖裏面的東西沒關係,他只是時間到了,落氣的地方是九門湖附近,所以,沾了那邊的邪氣。”
“巧合?”文嬋詫異。
“恩,阿七回地府問過閻君,的確是巧合。”簡喀頓了頓,話音一轉,道:“這邊的事閻君已經知道,說,這事讓你全權處理。”
文嬋聞言諷笑:“你們閻君還真看得起我,九門湖出事,竟還不把他的強力打手黑無常派來。”
簡喀:“黑老大忙着呢,我有些年沒見過他了。”
文嬋戳了戳簡喀,繞有興趣地道:“聽說,黑無常是地府功夫最厲害的,你說是他厲害,還是我厲害?”
文嬋雖與閻王經常打交道,但只見過白無常,黑無常她至今還無緣見得,每次下地府,黑無常不是在閉關,就是在出任務。
簡喀臉孔微扭,毫無猶豫地道:“當然是你厲害。”
黑老大再怎麼厲害,也不敢和閻王杠,可自己背上這個卻是生起氣來,連閻王都能懟的,誰還能比她厲害。
“算你有眼光。”文嬋腦袋一昂,很滿意他的回答。
談話間,簡喀和文嬋來到了位於洪鎮鎮郊的烈士碑園。
洪鎮的烈士碑是抗戰時期離鄉參加戰鬥,最後卻沒有回鄉的英雄墓亭,上面刻的每個名字,都出生在洪鎮這片土地。
他們保衛家國,死在他鄉,解放后,鎮政府籌款為他們立了這個碑,紀念他們。據說,後來有個道士路過洪鎮,憐憫英烈客死異鄉,便在這做了三天法事,讓眾英魂跟着烈士碑的召喚,回了家鄉。
烈士們早就去投胎了,但英魂曾附在這石碑上一段時間,魂息不散,幾十年後,倒是又一次繼承了他們生前遺志,守護一方……
文嬋和簡喀趕到時,阿七和柄勝兩個陰差正在加持結界力量,與內里的惡魂抗衡。
結界上,三張放大的猙獰鬼臉,張着大嘴憤怒咆哮,彷彿是想吞噬阿七和柄勝,看上去極為恐怖。
三張鬼臉都呈女性面孔,一看就是女鬼。
陰風肆虐,烈士碑附近地面被邪氣侵蝕,白白一層,彷彿結了霜。
文嬋從簡喀背上爬下來,昂頭往天空結界瞄了一眼,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帶着點鄙視地道:“朽木不可雕矣。鬼體已接近鬼修,卻不懂抓住機會,放任自己戾氣蝕身,淪為不入流的惡鬼。簡直是……”
文嬋搖頭,很看不上結界內的三隻惡鬼。
多難得的機會。只要她們能控制自己內心,不生惡念,早晚會成為真正的鬼修。就算不成鬼修,用百年修為強行驅除執念,然後去投胎,也比成為惡鬼的強。
可偏她們卻愚蠢的選擇了一條,最沒有未來的路。
“老大知道她們是怎麼回事?這惡魂可厲害了,我拘了幾十年的魂,都沒見過這麼厲害的?”簡喀聽着文嬋高深莫測的話,有點丈二摸不着頭腦。
今兒要不老大把骨劍給了他,讓他用骨劍殺戮和英魂氣息鎮住她們,他和陳七柄勝三個陰差,怕是要栽在這裏。
文嬋收回視線,淡淡看向簡喀:“你們雖才做陰差沒幾年,但應該也聽說過陰陽結界曾被人打破過吧。那結界破口,就在湖底下。這幾隻鬼,便是破口堵上后,被人沉湖,枉死湖底的。她們死後屍骨受水下陣法捆縛,魂魄也出不了水,如今,屍骨被陽間執法者打撈上來,自然也就上岸了。”
“結界破口……這倒聽說過。”簡喀恍然,頓一頓,疑惑道:“閻君不是說有人守着結界嗎?那守界人,怎麼會讓警察把屍體從結界中打撈上來?“
文嬋眼帘一搭,挪動嘴皮,冷哼一聲:“守界人被你們閻王大忽悠,忽悠着投了抬,成了病殃子,沒精力管這些。“
陰陽有序。
地府是陰間的執法機構,那警察便算是陽間的執法機構,警察自然能憑他們執法者的身份把屍體弄出來。
畢竟,當年她排陣只是為了堵兩界破洞,阻止忘川水湧入九門湖,陣法只能阻陰靈,卻阻不了陽世之人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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