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謝阻礙劑

代謝阻礙劑

基因信息管理局登記在檔,藍司空的科屬是猞猁,其實不然。

當時雲從霜在做產後調養,帶藍司空去做基因信息登記的是藍玉,也許工作人員問的是寶寶的科屬,而藍司空的糊塗爹以為那人在問他自己,所以陰差陽錯地報錯了兒子的屬性。

不管他是真糊塗還是不上心,總之,藍玉並不算一個合格的父親。

他剛給藍司空上好戶口,兩個小時后,藍司空就被林媽媽的老公偷走了。

早些年雲從霜一度把藍司空被偷的原因歸結為他小時候長得既水靈又愛笑,那個可惡的小偷一定是通過藍司空手感極佳的銀毛耳朵猜出了他的獸型!

不是自誇,藍司空完全繼承了他和藍玉的優點,科屬稀有,長相優越。不管他將來分化為Omega還是alpha,都能賣到不菲的價格。

——這種見不得光的灰色交易類似於購買寵物,其價值由賽級、父母親的血統、品相等諸多因素決定。

一想到藍司空曾經經歷過這麼糟糕的事情,且認賊作母長達九年,雲從霜就恨不得把那個長眠於地下的男人挖出來鞭笞。

他實在無法接受藍司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受任何傷害。

幾年後,雲從霜眼瞧着藍司空的五官越來越清秀,隱有分化為Omega的趨勢。於是他花高價從黑色渠道購買了代謝阻礙劑,試圖掐斷這個苗頭。

有句話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他寧願自己的兒子是最為普通的beta,和甜美的信息素和驚世駭俗都不沾邊,那樣他或許能平平安安地長大,在合適的年紀娶一個同樣是beta的男孩兒或女孩兒成家。

AO平等這個理念誕生了很多年,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當今社會Omega仍舊處於弱勢。

雲從霜希望藍司空做任何一個選擇的時候都不受信息素和Omega這個身份的束縛,這是他偷偷給藍司空服用代謝阻礙劑的初衷。

儘管他並沒有問過藍司空的意見。

雲從霜憂心忡忡地煮好粥,取巴掌大的瓷碗盛出來,放置幾分鐘,等溫度合適后,這才端去床邊,輕喚道,“藍藍,起床吃點東西再睡吧。”

平日裏睡眠很淺、聽到一丁點聲音都會驚醒的人,此刻一點回應也沒有。

雲從霜疑惑地走過去,溫柔地撥開藍司空的額發說,“已經到飯點啦,藍藍,不吃東西會餓的。我專門煮了蔬菜粥,快起來墊墊肚子吧……”

他剛觸碰到藍司空的皮膚,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

太冰了!

藍司空正在發低燒。

雲從霜把手探進被子裏,從藍司空的後背上摸到一手冷汗。T恤和床單被汗漬打濕,像剛從水裏撈起來。

“藍藍醒醒,別睡了!”雲從霜沒來由地慌了神,不過煮個粥的功夫,藍司空怎麼病成這樣了?

“藍藍睜眼,看看媽媽好不好?”

他說得越多,聲音越發往上顫,“我們換個衣服去醫院好不好,你別嚇唬媽媽!”

見藍司空雙眼緊閉,雲從霜手忙腳亂地去抓手機。

對,得叫救護車。

雲從霜咬着手指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先撥打急救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工作人員耐心地詢問他情況,並且安撫他要冷靜。

掛斷電話后,雲從霜轉而去聯繫另一個聯繫人。

這次他沒有那麼好運,電話撥了兩次都沒人接,冰冷的女聲一遍遍提醒他稍後再撥。

雲從霜焦躁地在房間裏轉圈,一個不留神,手肘撞倒了一個器物。

藍司空被遙控器掉落在地上尖銳的聲音吵醒。

隨後他聽見雲從霜帶着哭腔說,“喂?鄭醫生,是我……我想和你確認一件事,你……你賣給我的那些代謝阻礙劑沒有問題吧?”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鄭醫生。”雲從霜用手捂着眼睛,深吸一口氣,“我一直在你這裏買代謝阻礙劑,我肯定是信你的!我就是不明白,明明我有定時給我兒子吃這個葯,可他還是分化為了Omega,我在想,是否因為他服藥過多,身體自然產生了抗體。”

“不……我打電話來不是想追究責任,我想諮詢的是另一件事情。”雲從霜換了個語氣,“不久前我兒子爆發了初次結合熱,有位alpha給他做了臨時標記,成功幫他度過了荷爾蒙周期。不久后我兒子突然感冒,現在還陷入了昏迷狀態,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就是想問問,這個癥狀會不會和代謝阻礙劑有關。”

“什麼叫有可能有關係,也有可能沒關係?你現在方便嗎?我想把他帶來你的診所!”

不知那人說了句什麼,雲從霜一拳砸在白牆上,怒吼道,“我知道!我不敢去別的醫院掛急診,他們不知道我兒子食用過代謝阻礙劑,萬一用的葯和阻礙劑相衝,我……”

對方可能說什麼話安撫雲從霜,半晌,雲從霜苦澀地嗯了一聲,疲倦地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回頭聯繫。”

藍司空連忙閉上眼睛。

代謝阻礙劑?

這個術語很專業,他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代謝……阻礙劑……

他想起來了。

之前某個國際社交網站的熱門搜索排行榜曾出現過相關詞條,某遠東國家成功研製出一種阻止獸人分化第二性別的藥物,這種葯通過對人體的性腺發育進行干擾,以達到性腺休眠的作用,國際上把這種葯稱之為‘代謝阻礙劑’。

此葯一出,瞬間得到了各國Omega的哄搶,他們試圖用代謝阻礙劑轉變自己的第二性別。

遺憾的是,該藥物的研發者特別聲明,說代謝阻礙劑只針對還未分化的小孩子,且需服用數年才會見效。

於是代謝阻礙劑的購買者便成了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分化為Omega的家長們。

藍司空大概被突如其來的低燒燒糊塗了,他好不容易理清了代謝阻礙劑是什麼東西,卻始終搞不懂這玩意兒和自己有什麼關聯。

聽雲從霜說,他一直在給自己吃這個東西,想阻止他分化出第二性別,可他失敗了。

為什麼呢?

藍司空想不通。

雲從霜為什麼要給他吃這個葯?

為什麼他會分化為Omega?

他總是容易犯糊塗。

藍司空多希望自己沒有醒過來,沒有聽到這番話。那樣他就不會對自己的存在產生懷疑,也不會質疑雲從霜對自己的愛。

他強迫自己緊閉着眼,雲從霜一轉身就看到了他微微顫抖的睫毛。

“藍藍,你醒了?”雲從霜的聲音聽上去很欣喜,他隨手抓了件乾衣服遞給藍司空,“快把濕衣服換掉,媽媽帶你去醫院。”

說著他把藍司空撈出來,細心地幫他換衣服。

小區外適時響起驚天的警笛聲,雲從霜的手機隨之震動起來,他眼皮一抬,按下接聽,得體地和對方溝通,“對,是我,病人剛才暫時性昏迷了,一分鐘前剛醒,病人看上去很虛弱……對,正門離得最近,就在正門吧。我們馬上下樓,謝謝您。”

掛斷電話后,雲從霜來不及糾結之前的對話藍司空究竟聽沒聽清楚,他站在床前,微微俯身問,“能自己走嗎?要不要媽媽抱你下樓?”

藍司空想說不,他試着張嘴,喉嚨里就像吞了塊烙鐵,火燒火燎地疼,他連一個單音節的字都吐不出來。

他掙扎着想下床,不料整個人猶如斷了線的風箏,不由自主向地面倒去。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大抵就是如此了。

當他洗完冷水澡就知道會有這一刻,只是沒想到這一刻來得如此快。

藍司空攸然閉上眼,一秒后,迎接他的不是堅硬的地板,而是雲從霜算不上寬闊,卻很溫暖的懷抱。

“……我直接抱你下去吧。”雲從霜有些不解地抿着嘴。

為什麼藍司空不讓他抱呢?

難道他都聽到了?

如果他真的聽到了怎麼辦?

那是雲從霜想要帶進墳墓的秘密。

藍司空沉默地蜷縮着手指頭,須臾,又認命似的鬆開,他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嗓子,搖搖頭,然後順從地張開手臂要抱抱。

也許是自己多想了。

雲從霜簡單拿了點住院用得上的必需品,一邊去抱藍司空,一邊想。

藍司空向來心思重,什麼事情都往心裏藏。

要是……

沒有要是,雲從霜壓根兒不敢往深了想。

他既怕噩夢成真,又抱着僥倖心理去試探,“藍藍你……什麼時候醒的?除了扁桃體發炎,還有沒有哪裏疼?”

藍司空說不出話,只能搖頭。雲從霜一共問了兩個問題,這樣一來,他也不知道這個搖頭是回答第一個問題還是第二個。

如此,這個試探便顯得很多餘。

他自嘲地閉上嘴,托小公寓的福,凡是伊耆殿九章別苑三期的房子電梯都配得比較多,沒一會兒,兩人暢通無阻地下了樓。

醫務人員早早等候在小區外,就在雲從霜滿心沉浸在代謝阻礙劑裏面的同時,藍司空在呼嘯的警笛聲中落了一滴淚。

他微微側着頭,雲從霜坐着的角度根本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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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科男友戀愛指南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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