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班
邊浸眨眼,“原諒的意思是……”
“這邊建議你不懂就去搜尋引擎上查詢哦,親。”藍司空頭也不回,扔下這句話就進了食堂。
前者見狀連忙跟上去獻殷勤,一邊往Omega前面竄,一邊問,“今天的菜品都不錯,藍藍,你想吃什麼?想吃什麼直接說,我幫你打。”
“我都行啊。”
雖然藍司空嘴上說都行,但還是瞄了眼附近幾個窗口,心裏默默排除了韭菜炒蛋,芹菜炒豬肝,以及土豆燒雞這幾個菜。
“這幾個葷菜好像都冷掉了。”邊浸的想法和他相同,“剩下熱乎的都是素菜,要不隨便吃點將就一下?”
放學后我帶你出去吃。
邊浸本想耍闊,鑒於最近邊亦葦盯他盯得緊,思索一二,悻悻地把後半句話咽回了肚子裏。
“我都可以。”
藍司空不太挑嘴,點了份西藍花和胡蘿蔔,外加一份用大棒骨熬的濃湯,沒管邊浸,端着托盤徑直往堂食區走去。
他倆在醫務室耽擱了一會兒,正好錯過擠食堂的高峰期,堂食區除了幾對耳鬢廝磨的小情侶,一個落單的也沒有。
兩人相對而坐,藍司空先喝了口湯潤嗓,然後嘆了口氣,一看就有話要說。邊浸見狀正襟危坐,果不其然,藍司空放下筷子,正色道,“邊浸,你這樣挺沒意思的。我早就說過,咱倆並不合適談戀愛,比起做戀人,我們更適合做朋友、做同學。”
甚至是沒有血緣關係的異兄弟。
“看在咱以後可能會生活在同一片屋檐下的份兒上,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難看。”藍司空再次強調這件事。
“那都是以後的事情。”邊亦葦和雲從霜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只要他們一天沒扯證,他和藍司空就還有機會。
邊浸垂眸,“以後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我記得我一早就說過,我之所以選擇和你分手,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係。”藍司空直視眼前人,“你不會覺得我是因為你爸爸才和你分手的吧?”
“也有這個可能啊。”為了讓氣氛看起來不那麼劍拔弩張,邊浸帶着笑意回應藍司空,“正常人都會這麼猜想好不好?”
藍司空也跟着笑,“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錄視頻威脅過我。”
邊浸笑不出來了。
他皺着眉頭,神色變得格外難看,“藍藍,針對這件事情,我已經解釋過很多次了。你要是執着地認為那是威脅,我覺得我們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因為你打從心底里在敷衍我,蔑視我。”
“不管它是不是威脅,這事都已經翻篇了。”翻篇的意思不是原諒了也不是沒原諒,而是不在意,不計較。
邊浸捏着筷子沒有動,“只要你認為那個視頻是威脅,哪怕一分鐘、一秒鐘,這件事情都沒有翻篇。我承認我當時氣昏了頭,不該把那個視頻發給你。也不該聽信白醫生的話,為了防止你控告我而錄那可笑的證據。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可你也答應過用免死見牌抵消這個錯誤!”
“你覺得沒有免死金牌我會和你坐在這裏說話嗎?”藍司空突然有點理解符修文為什麼讓自己轉去A班一了百了了。
他一想到免死金牌,就想到邊浸利用洗牌、控牌來欺騙自己的可能性。
如果邊浸從那麼早之前就在為他的謊言未雨綢繆,他到底還有哪些事情在騙自己。
藍司空壓根兒不敢想。
邊浸顯然還沒有搞清楚因果關係,“視頻那事兒確實是我做得不對,我甘願為它接受懲罰,你打我罵我都沒有關係。可是藍藍,你不能因為我犯過一個小錯誤,就徹底否決我這個人!這太武斷了!”
“我想說的不是視頻,也不是免死金牌,更不是你爸爸或者其他人。”藍司空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奈地說,“重點在我,你懂不懂?是我不想談了,不管有沒有這些元素,發沒發生過這些破事,因為我不想談了,所以提了分手。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我吃飽了,想離席,可以嗎?”
alpha猛一陣搖頭,“我不懂,藍藍。我剛幫你度過荷爾蒙周期,我們曾做過最親密的事,說分手就分手,我無法接受。”
“你需要一點時間,時間會幫助你忘掉這段經歷。”
“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藍藍。”
“成長往往伴隨着疼痛,這很正常。”
藍司空忽然想通了,他下定決心說,“我會儘快轉去其他班,只要我們不見面,這件事很快就過去了。”
邊浸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在桌面上,厲聲問,“轉班?”
清脆的聲音引得幾對小情侶紛紛往這邊側目。
藍司空目不斜視,面不改色道,“對,等運動會結束了我就去找姜老師申請。”
他沒敢告訴邊浸自己準備轉去A班。
一是以自己的血統和家境不一定轉得過去,二是怕他誤會自己是因為辜川的緣故才想去A班。
邊浸的神色攸然暗了幾分,“你就這麼討厭我?迫不及待想逃離嗎?”
藍司空覺得自己的太陽穴越發疼痛了。
很多時候他覺得邊浸就像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既極端,又偏執,特別危險。他的破壞性和攻擊性與自身的心情緊密相連,換言之,這位alpha特別情緒化。
優渥的家庭環境讓他在高興的時候足夠紳士,不高興的時候,性格上的小缺陷就顯現了出來。
——他是一個‘假紳士’,骨子裏非常輕慢,沒有無私奉獻的大愛精神,並不懂得為他人着想,體貼和換位思考在他這裏都是扯淡。
邊浸有着所有特優級alpha的通病,那就是凡事以自我為中心,掌控欲和佔有欲太強。一旦某些事偏離他們預測的軌道,他們就會變得不可理喻,採取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特別手段’。
這一點,未來藍司空會深有體會。
眼下他只想逃離alpha的身邊,給自己一點喘息的機會,同時也給邊浸一點思考的時間。
他認為邊浸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不是因為他多麼喜歡自己,而是自尊心作祟,無法接受自己被甩的事實罷了。
思及此,他換了個思路引導邊浸,“我不討厭你,也沒有想逃走。要是你不喜歡別人說你腳踏兩隻船、翻船了,就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頭上吧,只要說法不是很過分我都可以接受,說是你甩的我也行。”
只要能讓你心裏舒服點,別再繼續纏着我就行了。藍司空心想。
邊浸直接被他氣笑了,“你覺得我在意的是這些東西嗎?”
難道不是嗎?
藍司空不解。
之前他是平平無奇的男性beta,沒有好聞的信息素味道,也沒有足以與邊浸匹配的家世,他實在想不通邊浸為什麼甫一入學就開始追他。
一見鍾情?
見色起意?
獵艷心理?
他自認為自己並沒有這個資本。
他也知道人是最最貪心的生物。
開學那天藍司空一頭撞進邊浸的懷抱里,他心想要是能和這個男生說上話該多好。當邊浸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又想,要是能和這個男生做朋友該多好。當邊浸開始在‘五點半’廣播電台給他點歌,明目張胆地追求他時,他有一點點竊喜,更多的卻是擔心和害怕。
他何德何能呀?
邊浸是在開玩笑呢吧?
世界上真的有美夢成真這回事?
這個夢終究會醒吧?
藍司空被邊浸哄上了天,他的腳底是輕飄飄的雲,頭頂是觸不到的穹頂,雲朵下面沒有踏實的地,他隨時都要防止自己摔下去。
雲待的地方那麼高,摔下去就完了。
藍司空極度缺乏安全感。
他沉默半晌,總算找回了說話的能力,“我覺得崔柔那種Omega更加適合你。”
這句話在藍司空這裏不是貶義的,而是褒義的,他打從心底里認為像崔柔那種張揚且美麗的Omega才配得上邊浸。
他擁有過邊浸的臨時標記,那個齒痕是他十八歲獨一無二的生日禮物。它和藍司空的十七歲沒有關係,和他的十九歲、二十歲亦如此。
邊浸猶如泄了氣的皮球,他直勾勾地盯着藍司空,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Omega,“所以你不僅要從我身邊逃走,還把我推給其他人?”
“我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了。”藍司空心裏默默飄過一個生活不易貓貓嘆氣的表情包。
立冬過後,崇明市降溫的速度比遊樂園裏的‘穿越雲霄’還要快,兩人不過說了會兒話,餐盤裏的食物和湯都已經冷掉了。
方才的話題聊得有點沉重,AO兩人沒什麼胃口,各自拿筷子扒了下冷飯,雙雙放下筷子,把飯菜端去固定的窗口處理掉。
經驗告訴他們,下次千萬不要在吃飯的時候聊影響食慾的事情。
冬天更是如此。
看來待會兒只能去生活超市買點麵包和牛奶果腹了,藍司空如是想。
他的念頭剛落,身後傳來alpha悶悶的聲音,“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要了,我想要的只有你,藍藍。好歹給我留個念想,不要這麼絕情好不好,藍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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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經歷導致藍藍成為了很自卑的人,不夠自信,容易自我懷疑。喜歡別人又不敢在一起,怕東怕西,在一起又很沒有安全感。為了不丟臉,保持微弱的尊嚴,做的事看上去果斷決絕,實際上內心掙扎了無數次,也很痛苦。不知道你們遇到過這種人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