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原諒你
“……你說……什麼?”符修文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動,速度很快,快得像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似的。
辜川說的是咬脖子嗎?難不成他在暗示自己?
就連十三四歲的AO都知道咬脖子是什麼意思。
除了伴侶,誰會咬其他異性的脖子啊?
符修文正胡思亂想呢,邊浸的聲音幽幽從斜後方飄過來,“他說要幫你咬脖子。”
然後他冷着臉越過兩人,快步趕往醫務室。
Omega的臉刷地一下迅速漲紅,alpha則因為邊浸的調侃冷靜下來。他有些懊惱地想,自己怎麼會腦子卡殼,說出幫他做臨.時標.記這種話?
他喜歡的人是藍司空,怎麼會因為一時愧疚,就說幫符修文咬脖子呢?
真是混賬。
辜川尷尬地動了下嗓子,囁嚅道,“我……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怕來不及,我可以幫你……做一個臨時標記。畢竟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就應該互幫互助嘛!”
符修文心裏的小鹿撞死在了名為‘辜川’的牆壁上。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為辜川的求而不得,也為自己的舍而不能。Omega垂眸,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緩緩道,“我的學生證在書包裏面的夾層里,打開就能看到,麻煩你幫我跑一趟吧,謝謝。”
符修文捂住微微刺痛的腺體,未等辜川說話,逃也似的跑開了。
辜川沒有看到他的表情,自然也就錯過了符修文眼底的落寞與孤寂。
符修文今年十八歲,目前為止,所遇之事,比荷爾蒙周期還難熬的,大概就是來自心上人不經意間的傷害了。
他一度懷疑自己這麼倒霉,是因為上天看不慣他的校園生活太平淡,故意給他使絆子,和他開了一個小玩笑。
畢竟不是誰都會遇到‘自己的心上人喜歡自己的發小’這麼狗血的劇情。
這件事也從側面說明了藝術來源於生活,卻高於生活的真實性。
符修文心煩意亂地回到醫務室,推門就看見邊浸坐在藍司空的床沿上處理傷口。
邊浸以指甲蓋大小的傷口為中心,三厘米長度為半徑,重複塗了兩三層醫用碘伏,以此製造出傷得很重的假象。
見來人是符修文,他下意識停下手上的動作,吸了下鼻子,皺着眉,沉聲道,“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符修文小臉煞白,有些生硬地打斷他,“阿川回教室幫我取學生證去了。”
二中其中一條校規是:任何AO都可憑學生證去醫務室免費領取抑製劑,一周一次,三支封頂。
學校醫務室發放的是市面上流通的普通抑製劑,並不是國內排名第一的醫藥公司研發的定製款,壓根兒無法滿足符修文的需求。
他之所以讓辜川回教室去取學生證,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想賭一把。
二中的醫務室並未做隔斷,每張床皆由一張藍色的布簾相隔。邊浸既不想留在這裏做電燈泡,又不想叫醒藍司空,擾他清夢,於是拋磚引玉問符修文,“要不我和藍藍換個地兒?”
符修文一邊豎著耳朵聽門外的腳步聲,一邊說,“藍藍剛睡着,別去煩他,等我領了葯就回去。”
他的話音剛落,辜川就領着劉老師推門而入。
劉老師的視線在三人的身上來回逡巡,眸光一閃,豎著中指推了下黑框眼鏡說,“喲……”
喲字說完,便沒了下文。
“領抑製劑是吧?”他先看了眼符修文,又看了眼邊浸。
符修文連忙把自己的學生證遞上去,乖巧地說,“對的,我想領一支長效抑製劑,謝謝老師。”
劉老師從文件夾裏面取了張登記表放在桌面上,笑着說,“在這裏簽個字,寫上時間就行。”
符修文還未下筆呢,就聽邊浸問他,“這個抑製劑有沒有副作用?荷爾蒙周期還沒有到的Omega能不能注.射?”
劉老師意味深長地望着病床上睡得正香的Omega,冷不丁插話,“是葯三分毒,價格再昂貴的抑製劑都有副作用。你們這個年紀哦,血氣方剛,很容易意氣用事,剎不住車。抑製劑比那什麼靠譜得多,懂不懂?”
前段時間剛經歷過那什麼的邊浸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我想幫我男……同學領一支長效抑製劑,需要提供我的學生證還是他的?”
“理論上需要提供他的學生證,看在他是醫務室熟客的份兒上,我直接用你朋友的學生證幫他開一支吧。”劉老師的語氣很是大方,一臉瞭然,“符同學你改一下藥劑數量就成。”
“好嘞。”符修文聞言把一改成二。
劉老師取了兩支長效抑製劑分別遞給邊浸和符修文。
符修文估摸着身體有些扛不住了,怕影響邊浸,當著幾人的面把葯注.射.進體內,虛弱地說,“我回教室去睡一會兒,有事給我打電話。”
“要不我陪你吧?”
辜川見符修文周身的信息素味道比較濃,怕別的alpha撞見他這幅模樣,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下意識詢問他的意見。
符修文身形一頓,沒有應可以,也沒有否不可以。活像沒聽見似的,徑直走了出去。
辜川放心不下,體貼地跟在符修文的身後。
一時間,醫務室里就只剩劉老師和邊浸大眼瞪小眼。
劉老師熟練地轉動手中的簽字筆,思索道,“邊同學,現在是午休時間,我可能要去吃飯了,你準備繼續待在這裏還是……”
“我想再待一會兒,等我朋友醒了就走。”邊浸正好想單獨和藍司空說說話,忙問,“你大概什麼時候回?需不需要幫你鎖門?”
“半個小時左右吧,這兩天舉辦運動會,來醫務室的人應該很多,不用鎖。”
劉老師是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但他大概猜到邊浸是幫藍司空領的抑製劑,於是囑咐他,“在國內,十八歲才分化第二性別的人比較少。但我看過類似的病例,分化較晚的AO生.殖.系.統普遍發育不完善,不適合過早徹.底.標.記。如果你男朋友臨近荷爾蒙周期,記得提前給他注.射抑製劑。”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看了藍司空好幾眼,儼然十分篤定,藍司空在十八歲分化為了Omega,他和邊浸是伴侶。
邊浸訝異於劉老師料事如神,居然僅憑一些毫不起眼的小事就猜中了藍司空的秘密。
劉校醫和邊亦葦同樣擁有將人一眼看穿的能力,相比之下,他更喜歡前者。
邊浸不動聲色地應承道,“好的,謝謝劉老師。”
“你男朋友人挺不錯,好好對他吧。”劉老師說完這句話就把醫務室留給了這對小情侶。
——他自認為邊浸和藍司空是小情侶。
Alpha估摸着劉校醫已經走遠,這才坐在床沿上,右手懸空,糾結了好幾秒方才下定決心,捏住藍司空的鼻子試圖把他弄醒。
一邊弄,一邊說,“藍藍,你醒了?餓不餓?要不要我幫你打份飯?”
藍司空迷迷糊糊睜開眼,見邊浸還守着自己,很小聲地問,“你怎麼還在?我睡了多久?”
“不久,半個小時左右吧。中午想吃什麼,我去幫你買。”邊浸表現得格外殷勤。
藍司空總感覺自己睡覺的姿勢不太對,醒來的一瞬間有點缺氧。他睡眼惺忪地坐在病床上,想了會兒,“我直接去食堂吃。”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邊浸的表情有些可憐,“我也還沒吃午飯呢……”
藍司空裝作沒聽見邊浸的請求,自顧穿外套,穿鞋。邊浸臉皮厚,見他沒有拒絕,四捨五入就是同意的意思,連忙屁顛屁顛跟上去。
藍司空一路上沉着臉沒說話,邊浸則沒話找話說,“藍藍,男子組一千五百米複賽是下午三點整,不要忘了哦。”
omega點點頭。
他又說,“你答應過我的事還算不算數啊?”
什麼事?
免死金牌嗎?
藍司空冷漠地掃了他一眼,總算開口,“你在我這裏已經沒有豁免權了。”
“不,我說的不是金牌。”邊浸小心翼翼靠近藍司空,試探道,“剛才在醫務室我問你複合好不好,你答應我了!”
“我和你一個字都沒說,什麼時候答應了?”
“你剛好說了一個字,你說嗯!”
邊浸力爭將無賴進行到底,“嗯不就是好的意思嗎,嗯不就是答應的意思嗎?我不管,omega一言駟馬難追,你不能一覺醒來就賴賬!”
誰賴賬啊?
藍司空簡直被邊浸的邏輯給驚呆了。
他只記得邊浸問自己捏得舒不舒服,然後……
然後確實詢問過他什麼事情好不好,當時他好像……嗯了一聲。
一聲平,二聲揚,三聲拐彎,四聲降。
他那個嗯明明是三聲,表疑惑!
藍司空總感覺邊浸在套路自己,而且他有證據。
“我確實在你這裏犯過錯,但你也不能這樣耍我啊,藍藍。”邊浸演技炸裂,一臉‘傷心欲絕’地看着他,“就因為你一個字,我開心了好久,結果你竟然……你……”
他你了兩次,聲音都帶着顫音。
藍司空心軟,最見不得邊浸這個樣子,一咬牙,抬手讓他打住,“好好好,別說了,暫時原諒你了。”
邊浸聞言眼前一亮。
藍司空怕邊浸誤會自己的意思,連忙補充,“原諒歸原諒,我可沒答應複合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