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凈化之夢（三）
“你還記得‘守法公民’吧？他的確成為克萊德了。”
這句話一出，姜眠幾乎是立刻便臉色一變。而周圍的幾人即便聽不懂他和司銘之間在打什麼啞謎，前面那句“他來了”還是讓所有人心中一緊。
這代表着，他們沒有找錯方向，那個人的目標的確就是司銘沒錯。
在短短的時間內，姜眠的腦子飛速旋轉着。
他們盯梢的這邊除了狄陽耳機出問題以外，並沒有發生任何值得注意的事情又或者奇怪的人，二隊那邊也沒傳過來消息。也就是說，兇手並不打算在飯店又或者司銘的家中動手。
可是，除了這兩個地點以外，他還能在哪裏下手？他們來回兩地全程都是開的司銘的私家車，在這種絕對封閉的條件下，他又去哪裏找到下手的機會？
等等......守法公民、汽車、封閉環境......炸/彈！？
“難道你們的車上有炸/彈？”姜眠連忙對着那邊的兩人喊道。
“......沒錯，”司銘在那邊緩緩點了點頭，“我想了想，估計兩天前我的車突然爆胎，讓我不得不去修車就是那小子乾的好事。”
“你們怎麼知道有炸/彈的？”
狄陽接過話茬來解釋道：“司銘剛收到一條短訊，沒有顯示號碼，但絕對就是那個兇手發過來的。他親口說他在車的油箱附近放置了小型的炸/彈，讓司銘按照他給的路線開，敢停車又或者變道就會立刻將其引爆。”
狄陽的聲音相當的冷靜沉着，好像現在受到生命威脅的並不是她一樣。與她呈現幾乎完全相反狀態的，則是坐在副駕駛上陰沉着臉色，看上去就像是要立刻把那個犯罪分子碎屍萬端的江元元。
“衛隊怎麼說？”江元元擰着眉毛，壓低聲音問道。
“他們在追蹤那個手機信號，但我估計沒什麼希望，”狄陽回答，“不過既然那兇手提前告訴了我們這件事，又逼迫我們開着車兜這麼一大圈，估計短時間內沒想要引爆炸/彈——還有機會。”
最後的四個字她說的格外肯定，就好像勝利的曙光已然開始照亮了這黑夜一般。
但實際上呢？安裝在車內根本無法拆除的炸/彈，緊握在犯罪者手中的遙控引/爆器，不許私自停車又或者變道的硬性規定，這個時間點如果在馬路上引爆會引發更大災難的可能性......沒有一點，是能簡簡單單解決的。
車內陷入了一片沉寂。
沒有絕對絕望的事情，也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情，這看似堅不可摧的局面，實際上必定會存在着某種破局的關鍵。姜眠從不相信會有完美無缺的犯罪，即便是司銘那件事情，他也一直堅定地相信着會有翻盤的可能。
現在的問題便是，他們的突破口到底在哪裏呢？
隔着汽車的玻璃窗，以姜眠的聽力，原本在他耳中應該朦朧隱約的聲音此時也異常的清晰。
他能聽到不遠處車輛在馬路上奔馳的聲音，能聽到飯店門口人們的嬉笑談話聲，還能聽到身邊方縉比往常急促了些的呼吸聲、江元元咬牙的聲音，以及......就坐在他身邊，一直靜靜注視着他的諾登斯那平靜的心跳聲。
他轉過頭去正對着獵人那雙暗紅的雙眸，突然覺得這一幕有些奇異的夢幻。
原本處於兩個世界毫無交集的人，此時卻同處一室，隔着僅僅不到半米的距離。這半米並不只是兩個世界之間的距離，也並不只是分坐車兩端的距離，而或許是某種更深沉、內在的距離。
也許是給姜眠“喂血”讓他產生了某種責任感，諾登斯一直在試圖讓姜眠更適應並融入夢境的世界，每晚都準時準點的等待着他的到來，甚至與達爾克一起教他獵殺怪物的技巧與能力。
反觀姜眠，他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排斥着諾登斯融入他們的世界......在夢境中時，他幾乎從不與他分享自己日常生活的所見所聞，也幾乎從不對他描述這個六百年後世界的樣貌，就連這起一直搞得他焦頭爛額的案子，他也從未說過半個字。
或許這是警察的職業病，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姜眠的確對這種互相之間並不平等的付出感到了愧疚。
他硬生生將視線從諾登斯的身上挪開，對着無線電說道：“司銘，那傢伙讓你們開的路的線路圖，你有么？”
“有，我讓狄陽給你發過去吧。”那邊，很快傳來了司銘的聲音。
一張地圖發到了姜眠的手機上。方縉和江元元也湊了過來，看向了那張地圖。
按理說，從貿中到司銘他們家不算特別遠，十幾公里的樣子，不堵車的情況下走五環差不多半個小時就能到。但這張地圖上標出來的路線，偏偏是繞了一大圈非要走三環，硬生生又多出來好幾公里的路途。
兇手有什麼必要非得令他們繞遠路呢？難道是在找合適的引爆地點？
引爆地點？
“你發現了啥？”
見姜眠匆匆忙忙拿出手機自帶的地圖，把那路線導入后開始放大畫面，順着那路徑一點一點仔細尋找着什麼，方縉疑惑地問道。
姜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緊鎖着眉頭把臉貼近了手機。半分鐘后，他划拉屏幕的手一頓，雙眼中也逐漸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
“怎麼了？”方縉一把搶走了姜眠的手機，看向了屏幕，當注意到畫面中停留着的那個在地圖上的建築物時，他也瞪大了眼睛，有點語塞，“這尼瑪......”
“你們打什麼啞謎呢？”江元元本身就有點煩躁，被他們這一搞，更難受了。
方縉翻轉手機，讓屏幕正對着江元元。只見，在那條被標成綠色的路線的一端，地圖上屬於警察的標誌以及“A市公安局”那幾個大字是何等的醒目。他緩緩說道：“那條路線，剛好經過咱們家局子——咱們好像要被偷家了。”
“......”
短暫的沉默后，江元元當機立斷聯繫了衛隊，說明了這邊的發現。
“那傢伙，不至於吧，”方縉把手機還給了姜眠后，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從一個殺人兇手到恐怖/分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么？”
“他比咱們都清楚他在幹什麼，”姜眠的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他是在為他的下一次犯罪做預告——殺掉了司銘並成功超越了啄目鳥的他，你覺得他的下一個目標會是什麼？”
如果炸/彈成功在警局門口引爆，司銘與狄陽雙雙葬身火海，那麼想必第二天，迎接警方的便會是鋪天蓋地來自四面八方的指責與質問。將警方親自推到風口浪尖上之後，那個犯人再想做些什麼，無疑便會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如意算盤打得好啊。
“告訴你們兩個壞消息。”
突然，江元元放下手中的通訊器，用嚴肅而銳利的眼神看向了二人。如此認真又隱含憤怒的江元元，姜眠二人前所未見，都對即將從他嘴中說出來的話感到了些許緊張。
“第一條，因為之前發生在貿中飯店的那個意外，還剩下的警力大部分都調到了這邊來，本部的人除了隊長他們以外，幾乎是座空城。現在已經緊急加調了人手，但最快也得要十分鐘。”
“第二條，”江元元翻出了定位系統，對他們說道，“狄陽身上的定位顯示，他們距離到達咱家，還有七分鐘車程。”
七分鐘......
即便是現在就立刻全速行動，想要從這裏追上狄陽他們，也至少要十幾分鐘的時間。而且就算是追上了，除了和他們一起被炸，也根本無計可施。除非，他們能夠趕在炸/彈引爆前便抓到那個兇手，奪走他手中的引爆器。
可是七分鐘的時間，除非有哆啦A夢的任意門能夠立刻瞬間移動到兇手的面前，否則就算是直升飛機過來了也趕不上。
咦？任意門？
姜眠把視線投射向了諾登斯。
“我記得你帶共鳴鐘了吧？”
“當然，”諾登斯果然像是哆啦A夢那樣，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來了那個巴掌大的銅鐘，“不然我是怎麼來的？”
“太好了！”
姜眠拍了拍諾登斯的肩膀，突然興奮起來的樣子把在一旁死氣沉沉的二人都給驚醒了。他對諾登斯了句：“咱們走！”后，便頂着方縉和江元元疑惑的視線，率先下車了。
雖然諾登斯方才一直在當背景板，但並不代表他什麼都沒聽進去。正相反，他現在完全清楚姜眠所處的困境。換算成他的立場的話，那多半就是有一堆獵人和怪物聚集在了勞倫迪烏斯圖書館前，叫囂要圍剿這裏。
姜眠的想法他也很清楚。他必定是想使用共鳴鐘進入夢境，並由夢境又回到現世的某個地點。
“很不好意思......明明你來找我並不是為了這些事情，但我這次確實是又要麻煩你了。”
待快步離開了方縉和江元元的視線后，姜眠就自己把諾登斯當作工具人的行為深表了歉意。
諾登斯一直以來包容度都非常的高，並不會在乎這些小事情，他只是沖姜眠笑了笑，隨即便輕輕曲起了手指頭，敲響了那銅製的小鍾。
沉穩悠揚的鐘聲在他們的耳邊響起，漆黑的迷霧逐漸包裹住了二人。銅鐘用它的聲音喚醒了兩個世界之間的共鳴，一條通道悄無聲息的開始構建。
“我很高興你能夠想起我。”
在迷霧吞噬掉二人的最後一刻，姜眠隱約聽到了諾登斯帶着笑意的話語。
那聲音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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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夢到了價值一個億特效的克總！突然覺得我想像力還是挺豐富的嘛（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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