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情27

縱情27

昏暗的環境教人難以清醒,容易沉溺進去。

元若就是浮在水上的稻草,水波一晃蕩,她就跟着搖動,沒個方向,無法自我,只能隨波逐流。

窗外的世界繁華喧囂,小區樓下有人散步,吵鬧聲都能傳到上邊來。靜謐而壓抑的房間與周圍格格不入,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抱枕都落到了地上,亂糟糟的。

元若掙不動了,倒不是沒有力氣,而是拗不過沈棠,不管她做什麼,這人都會牢牢把她壓制住,把她箍得更緊,甚至嚴絲合縫地壓着她。元若直挺挺躺在床上,被子裏的空氣稀薄,熱乎乎的,她重重吸了口氣,頭髮都弄亂了。

沈棠慣會爬桿上架,非但沒有收斂,還更造次了。她挨過去尋元若的唇,在黑沉沉的有限空間裏摸索着,用手撫着元若的臉,又緩慢地朝元若的嘴角移動。

被子裏那麼熱,誰都看不見誰,只能憑感覺行動。

元若偏了偏頭,不讓碰,可下一刻就被鉗住了下巴。

今晚的沈棠有些強勢,佔有欲毫不遮掩。

她抵在元若臉側,兩片唇微微張合,彷彿隨時都會親上去,但又沒有,要挨不挨的,磨人得很。

元若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人,也能感受到這樣的距離太近,她應該用力把對方推開,可沒來由的,她就是縱容了這樣的越距行徑,只半是呵斥半是嗔怪地說:“發什麼瘋,別鬧了。”

身上的人像是沒聽見,用微涼的唇在她臉上碰了碰,動作輕柔,無不狎昵。

這樣的舉動並不陌生,早先就經歷過一回,只是那時候喝多了沒太大的感覺,記憶不深刻。元若還記得這些,沈棠摸都沒摸一下,她就先綳直了身子,仿若蓄勢待發的弦,碰不得,又不能鬆開。

她是普通人,是一個有感覺的正常人,親密也好,強勢也罷,她都能切實地體會到,沈棠趴在她懷裏,又沉重又危險,挨着她的臉,氣氛就愈發不對勁了。

元若抓緊了被角,一會兒又抓住沈棠的胳膊。

沈棠把她抱得很緊,都快讓她喘不過氣來。

被子裏的空氣都快殆盡,兩個人身上都暖烘烘,缺氧的窒息感使得元若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更是用力地拉了拉被子,稍稍揚起白皙的脖頸,想要吸取外面的新鮮空氣。

“元若——”

那人又喊了聲。

元若沒應,下意識扯了把被子。

上頭開了一個不大的口子,些微弱光透了進來。她露出了半個頭,趕緊透透氣。

沈棠還在被子裏,也不怕悶。

元若抖了下被子,小力地推推這人。

“出來。”

沈棠卻不動。

元若懶得管這人,直直癱在床上。

她有點不舒服,折騰了一會兒就乏了,以為沈棠不會再亂來,她閉上了眼睛,盡量平緩下來。

身上的人半趴在她頸窩裏,挨了上去。

元若連忙把手抵在中間,想要隔開距離,然而無濟於事。

沈棠往下退了些,親了上去。

那會兒的夜晚黑沉不見底,彷彿漫無邊際的水洶洶而來,人被淹沒在其中,只能不斷地掙扎,水漫到了胸口的位置,一盪一漾,沒完沒了,卻始終淹不上來。

元若沉進了水裏,身子僵直,整個人都獃滯了。

後來她打了沈棠,力道不重,一下打在對方肩頭。沈棠攥緊了她的手,輕輕咬了她一口。

再之後,沈棠出去了,去廚房給她弄吃的。

整個過程前前後後也就幾分鐘時間。

很短,也很漫長。

這一個夜晚過得格外怪異,不同尋常。元若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回神,被子推到了一邊,門外的光照了進來,明亮讓所有隱秘都暴露了出來,無所遁形,再也無法潛藏。

光有些刺眼,元若半眯着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她攏了攏睡袍領口,坐了起來,然後光着腳下地,把門關上並反鎖了。

她沒出去吃飯,沈棠過來叫了一回,她不應聲,到了下半夜才出去吃了點東西。

倒不是在置氣,就是心緒太複雜,好似摸着石頭過河,心亂,沒底兒。

下夜裏,元若睡得極不踏實,恍惚間總感覺有人壓着自己,距離那麼近,對她要親不親的。那些場景都刻在她腦海里,一閉眼就冒了出來,沈棠湊到了她面前,那樣濃烈的念想和愛意,彷彿春日雨後的竹筍,一夜之間就衝出了厚厚的泥土地,發瘋似的生長。

沈棠挨到她耳朵上,親昵地輕喊。

一晚不得安寧。

沒能睡好的元若很是煩躁,第二天早上又睡過頭了,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而某人早都去了學校,房子裏靜悄悄的,樓下也安靜。

撐着胳膊坐起來,靠在床頭緩了緩神,元若曲起白細的雙腿,感覺有些不舒服,過一會兒打開衣櫃找了套新的貼身衣物去浴室洗澡,洗完再換上。

在家磨蹭到下午兩點多,隨便煮東西吃了再去店裏。

白天是光明的,一切都平常。

趙簡守店收銀,紀希禾在烘焙室忙活,員工們把蛋糕店打理得井井有條,培盛和文藝書店的供貨情況還跟得上,元若兩天沒來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十月份的C城冷清,到處都沒什麼活氣,可能是小長假把大家的精力都消磨掉了,加之再過不久就是期中考試。

街道兩旁的樹木葉子開始掉落,每天都能掉一地,環衛工人每天都得沿街清掃幾次。

元若和沈棠的關係進展停留在了那個晚上,不再純粹,不過也沒那麼複雜。對於那些越距的舉動,沈棠沒給任何解釋,亦給不了解釋。元若冷淡了這人幾天,過後還是沒怎麼樣。

十月是成熟的季節,各種各樣的產品都開始上市,也是吃葡萄的好時節。

元若喜歡葡萄,沈棠每天都會買一些回來,剝好了再給端給她。兩人之間的交流愈發少了,但晚上還是會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吃點東西什麼的。

沈棠剝葡萄時元若就在一邊看着,動也不動,等着吃現成。

有時候剝到一半,沈棠會往自己嘴裏塞一顆果肉,葡萄很甜,多汁,帶着淡淡的香氣。

元若朝旁邊瞧了眼,瞥見這人嘴角沾着一點點汁水,似是想起了什麼,立馬又別開目光,佯作正經地看着電視機屏幕。

她們每天晚上看的都是當地的電視台,同一個劇,但是元若從來都沒注意演的什麼,連演員都沒記住。她壓根就不關心電視,心思不在上面。

沈棠的唇形好看,偏薄,M型,唇色淡紅,看起來很是性感。她的五官周正,輪廓深,尤其是眉眼部分,天生底子就好。

久等不到葡萄,元若換了個姿勢半躺在沙發上,還把腳放了上來,伸直了,抵着沙發另一邊的人的腿。莫名的,她沒用力地踢了沈棠一下,好似在泄氣,又好似在釋放憋了許久的情緒。

沈棠沒太大的反應,只是疑惑地轉頭看過來,不解地望着。

元若又輕踢了一下,踹在她腿上。

“別看着我。”

沈棠一把抓住她細瘦的腳踝,溫聲問:“怎麼了?”

元若動了兩下,“放開。”

那人卻置若罔聞,反而攥得更用力,眼神深沉地瞧着這邊。元若還算淡定,堅持掙脫出來,這下老實了,就是嘴上還在逞強,反倒說起人家來。

“什麼都抓,不臟么。”

沈棠意味深長地抬抬眼皮子,“不臟。”

這樣的動作教元若一愣,喉頭像被堵住了,半晌,她才憋出一句:“你還在剝葡萄。”

對方輕飄飄地說:“剝好了。”

言罷,把盤子端到她面前。

元若有點嫌棄,可臉上和耳根子都熱燙,她語塞地接過盤子,什麼都沒再說,邊吃東西邊看電視。

有些東西是潛移默化的,無形之中就會改變,身處其中不易察覺,等發現時已經晚了。

氣溫又在下降,前幾天還在穿單衣,這兩天必須穿外套了,不然就比較冷。

元若去商場買了兩身秋裝,也給沈棠買了幾件長款大衣。她買衣服鞋子這些向來乾脆,看中喜歡的就買,覺得合適就拿下,而且一般都是一套一套地搭配,總要花不少錢。

新衣服挺適合沈棠,這人長得高挑,一張臉無可挑剔,簡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哪怕隨便套件普通的外衣,往人群中一站都是非常出挑的那個。

元若還是不怎麼搭理她,但該有的關心不會少,想着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考研了,元若沒太計較之前那事,打算之後再說,先把這陣子過了。

學校那邊的任務緊,除了考研,應屆生的秋招早已開始。

正所謂金九銀十,校園招聘進入了最火爆的時期,高數量和高質量的公司紛紛湧進校園爭搶人才,而學生們亦使出了渾身解數,成天奔波,為了更好的offer忙碌。

沈棠在複習之餘也投了簡歷,隨便試試。她是陪朋友一起的,投的某個互聯網大廠,先網申,然後是筆試和面試,層層過關斬將,流程挺複雜。

朋友勉強過了前兩關,但最後還是被刷下來了,然而沈棠過得非常順利,一路到頭。她的簡歷非常出眾,即使大一的高數被算作掛科,可那些比賽的含金量實在太高,想不脫穎而出都難。

不過沈棠還要讀研,面試過了就過了,到最後還是不會簽約。大廠那邊挺想要她,甚至開出一系列條件,讓她可以讀完研再過去。

本科簽約公司,讀完研再參加工作這種事並不少見,這是搶奪人才的一種方式。在此之前沈棠也收到過別的公司拋出的橄欖枝,開出的條件不比大廠差,她都沒管。

凡事眼光不能太短淺,路會越走越開闊,不能早早就給自己限死了。

元若知道這些事,不免感慨。

當初她大四那會兒,天天為找工作發愁,人跟人真不能比。

十月底,樓下花園裏不知名的樹木葉子掉了一大半,一夜風吹,又掉了不少。天氣變化快,成天烈日當頭的時段過去,緊接而來的是一天一個樣的中秋時段,在這段快速過去的時間裏,元若和沈棠的關係緩和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刻意保持距離,但也沒再進一步。

床頭櫃抽屜里的東西用完了,被子也換成了更厚實的冬被。

元若去了一趟外地,出去學習,一走就是一個星期。

蛋糕店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三個員工打理,沈棠有空會過去看看,日子平淡如水。

學習結束,回店裏的第一天,賀銘遠也來了,來找紀希禾,沈棠也跟着一起。

元若沒有先回家,而是先來了店裏,見到這兩個人一塊兒進來只抬頭看了下,招呼了賀銘遠一聲,卻沒喊沈棠。

沈棠主動過來,幫她清理烘焙室。

“這趟出去怎麼樣了?”

擦擦桌面,元若說:“還行。”

沈棠問:“今天早點回家?”

“看吧。”

元若的態度不冷不熱,話不多。她在外地帶了吃的回來,一會兒就拿過來分給大家。

這天兩人回去得比較早,五點多就走了,剩下的活都甩給趙簡做。

不過到家以後她們也沒做別的,還是跟往常一樣,各做各的事。元若在算賬,沈棠在一邊看書,今晚倒是沒放電視,客廳里的燈開得亮,整個屋子都寂靜,誰動一下都能聽到聲音。

元若不由自主瞧了桌子那邊幾下,不着痕迹地打量。

沈棠真的安靜,做事能沉得下心,看書就看書,一絲不苟。她坐在桌子前,一頁一頁地翻着書,有時動筆寫,或者在電腦上敲一會兒。

這個樣子與那次儼然不同,壓根不像是同一個人。

現在的沈棠,文靜溫柔,是純良的。

那天晚上的她不一樣,強勢,有點瘋,野心難抑。

元若就是那顆葡萄。

長夜漫漫,心事反覆磨人。

元若想跟沈棠說說話,可不知該說些什麼,良久,還是繼續算賬。

快到十一點時,她進廚房熱了兩杯牛奶,一杯端到桌子上放着。沈棠頭都沒抬一下,只在她快要轉身的瞬間問:“這幾天累不累?”

元若停下,猶豫須臾,“不累。”

沈棠說:“待會兒我幫你按按。”

她沒回應,又坐到了沙發上。

這個待會兒有點久,凌晨都沒能等到。元若時不時往桌子那裏瞧一眼,沈棠還在複習,似乎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久等不到那人過來,元若做完事玩了十幾分鐘手機,最終還是沒那個耐心繼續等,一聲不吭進房間洗漱,打算睡覺了。

房間門沒關,進去以後就先洗澡,吹乾頭髮再出來。

一開門,沈棠正在床邊坐着等,還換了身睡衣,也洗過澡了。

元若怔住,兀自憋了會兒,柔聲問:“看完書了?”

沈棠嗯聲,讓開一些地方。

“過來。”

真是變了。

以前哪會這麼說話,肯定是先自己過來。

元若倒沒計較,把肩上的毛巾取下來,到那邊坐下。沈棠給她梳頭髮,再讓她趴在床上,真幫着按一按。

這個時間點已夜深,周圍的人家大多都關了燈,對面那棟樓更是全黑,只有樓下的路燈照着。

望着遠處的街道,元若跟沈棠聊了幾句,問了些有關學習的事。

“考研準備得怎麼樣了?”

沈棠規規矩矩的,“沒什麼問題。”

“賀銘遠是不是也要考研?”元若問。

“嗯。”

“考哪個學校?”

“S大。”

就在隔壁市,很近。

元若想到了紀希禾,又想到賀銘遠與紀希禾的關係,這兩人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只是賀銘遠單方面暗戀,一直不敢告白。其實他們也是一個地方長大的,跟元若沈棠差不多,只不過紀希禾沒元若那麼好運,她太普通了,學歷不高,家庭條件差,又沒有能力,只比小陳好一點,跟賀銘遠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思及此,元若不由得瞄了眼沈棠。

在某些方面,沈棠和賀銘遠還挺像的,怪不得能成為朋友。

當今年輕人的心思還真讓人搞不懂,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元若將腦袋枕在胳膊上,聊着天呢,又記起了那些有的沒的。

人在想事時總會不自覺做出一些無意識的行為,她摸了摸胸口,一會兒拿開手,攥緊了面前的枕頭。

沈棠半垂下眼,突然上移指尖,在她耳後碰了下。

元若敏感,當即就避開了。

沈棠幫她揉按耳後那裏,不多時再緩緩下移,幫着按摩脖子。

力道極輕,一下又一下。

雖然這麼按着比較舒服,但元若還是不太適應,她擋開了沈棠的手,亦清楚這人的心思,說:“少作弄我。”

沈棠揉揉她的背,“沒作弄你。”

元若不與之爭辯,只說:“別亂按,老實點。”

沈棠手下的力道加重,在她腰上按按,故意使壞。元若好氣又好笑,但沒怎麼樣。

今夜睡得晚,到一點多沈棠才離開,走前還體貼地把燈和門都關上。

元若在床上躺着沒動,合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又睜開了眼。她睡不着,沒有困意,整個人還很精神。她滑動了下手,摸到剛剛沈棠坐的地方,那裏還有一絲殘留的溫度。

深夜適合思考,再放空思緒。

元若控制不住自己,總是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剛開始那會兒她是尷尬和不自在的,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可這才多久,已經變得從容自然了,好像那些親密接觸再尋常不過。

她不是那種故作矜持的人,但也不隨便,現下這樣的情況顯然超出了該有的範圍,失去了制約。

當局者迷,元若尋不到出路。

她們那樣的行為,嚴格來說沒有違反任何倫理,也無可指責,但還是不太應該,過於荒唐了。

元若從未想過會發展成這樣,也沒料到會這麼快速,她都還沒緩過來,不知所措。如何接受或處理一段超乎尋常的關係,這是一件難事。

.

.

電視機柜上的相框不見了,三人合照沒了蹤影。

元若未曾發現,每天經過客廳無數次,也在沙發上躺了那麼久,甚至做了一次大掃除,竟然對此毫無察覺。

幾天過後,她看着空蕩乾淨的櫃面,終於反應過來少了東西,許久才想起是相框。

到處找了找,沒找着。

元若問沈棠:“電視柜上的相框哪兒去了?”

沈棠淡然地說:“不知道,沒看見。”

那奇了怪了,家裏就兩個人,不是沈棠還能有誰?元若又問了一回,還拉開各個抽屜翻,可都一無所獲。

沈棠說:“你之前不是請人做衛生了,是不是放別的地方去了?”

前幾天家裏請過保潔。

被這麼一提醒,元若倒是想起來了,她給保潔公司打了電話,然而那邊告知沒碰過相框,打掃完以後所有東西都歸位了的。元若有些糊塗了,到最後想着可能是自己放哪兒給忘了,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

那張照片不是很重要,丟了就丟了,家裏還有備份的。而且當初之所以放一張三人合照上去,只是考慮到沈棠才來,怕她跟自己太生疏,這才放的合照。

元若翻舊物找出相冊,確定還有一張同樣的照片后,沒再繼續找了。

相冊里有許多舊照片,都是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照。

找到合照后,元若往前翻了翻,有好多她和沈梨的照片,都是大學那會兒拍的,沈棠很少出現。

其實高中以後,沈棠就很少出現在相冊里了,往前倒是多些,基本上都是在大院子拍的,有的是在院裏,有的是在元家。

再往前翻,元若翻到了一張比較特別的照片。

她跟沈棠一起睡在床上,那時的沈棠很小,才三四歲大,兩隻手緊緊抱着她,整個人都纏在她身上不放,生怕人會不見了似的。

元若看着這張照片,卻怎麼都回憶不起來,印象中那時的沈棠並不黏她,小孩兒不愛說話,看見她都會躲着。

怔神間,門被敲響。

沈棠就站在外頭,“在看什麼?”

元若把相冊合上,遮掩道:“沒什麼,清理一下東西。”

一天一層涼,溫度降到了十幾度。

天氣預報時常顯示陰天有雨,可雨就愣是沒落下來。天陰沉沉的,隨時都要大雨來臨的樣子,但就是遲遲不來。

離考研還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愈發緊迫了。

沈棠倒是不急,但元若急,心都懸着了。她本來是一點都不擔心這個的,可隨着日子一天天逼近,她怕沈棠會受到影響,畢竟B大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考上的,臨場還是看發揮。

元若漸漸有了普通家長那般的作風,每天也不怎麼待在店裏了,中午和晚上都會早些回家,回來給沈棠做飯煲湯。

期間楊何英過來了一次,見到元若最近又瘦了,便念叨了一會兒。元若沒心情應付自家親媽,只管聽着。

對於要去B大讀研這事,元若心裏挺矛盾的,既希望沈棠能考上,又有點捨不得。早先她根本不會想到這些,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心境都變得不一樣了,她自己都沒覺察到這些變化,不覺得自己哪裏奇怪。

臨近考研,該上的課基本都上完了,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選修,這些課都會在考研以後才上,比較簡單。沈棠一點都不着急,遊刃有餘。

而元若的改變,她亦看在眼裏。

晚上,元若關了燈躺在床上,門是關着的,不過沒有反鎖。

剛合上眼,外面傳來敲門聲。

元若看過去,問:“什麼事?”

沈棠開門進來,直接說:“我來跟你睡。”

元若攏緊被子,怔住。

沈棠幾步就走了過來,坐在床邊。

“快要考試了,有點失眠。”這人解釋,又望向躺着的元若,“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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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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