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規矩與變通
相比較前面兩組,海爾和鄭朝旺這對搭檔的運氣就相對來說比較好了,E4區的東北側人口相對較少,疏散起來相對比較容易,當然,如果不算東北側一個重要的建築,招搖市監獄。
監獄和海爾他們所屬的警備局沒什麼關係,是由專門的監獄管理局統一管轄,分為普通的囚犯與重刑犯,在輝煌紀開始,人類文陰委員會就像地球聯邦大會提交了一份議案,在不涉及人類整體安危的罪名時,不得判處死刑,修改法律條款,改為監禁,勞動處罰以及財產處罰。
其中財產處罰最好理解,就是清點其個人資產,並在該基礎上進行罰沒,而監禁則是犯人在監獄中失去人身自由的時間,至於勞動處罰,基礎的懲罰是進行一些機器無法代替的簡單勞動,就比如對於城市中機械人的保養工作,當然,犯人也可以根據自己的意志從事一些比較危險的實驗或者工作,這些工作都會算上積分,可以用以抵消自己的刑期或者罰沒的財產。
監獄的疏散工作原則上與治安隊無關,海爾兩個人只需要告知監獄管理局通知他們對監獄裏的囚犯進行疏散就可以了,但是經過幾次演習之後他們已經發現,監獄管理局那幫人因為害怕犯人趁亂逃脫,每次都是反鎖牢門將監獄的自動安保開到最高等級,然後自己走人,每次都是海爾和鄭朝旺用治安隊員的緊急權限才將監獄中的犯人分批轉移的,但是由於時間有限,所以在演習的時候基本上只能轉移程序比較簡單的輕刑犯,而對需要穿拘束服或者是佩戴電子束縛環的重刑犯,他們總是無能為力。
但是,這一次可不是演習,海爾看了一眼監獄方向,眼中有些焦急,他剛剛向對鄭朝旺說些什麼,就聽自己的搭檔氣定神閑的說道:“放心吧,海爾,這一次監獄管理局的人一定會疏散犯人的,雖然,有可能雞飛狗跳就是了。”
海爾疑惑的看了一眼鄭朝旺,就聽他頗有些腹黑的說道:“這一次可不是演習,與警報裝置聯動的所有地方都會失去電力供應,雖然監獄和重點工廠都用備用電源,但是只能支持所有設備全功率使用10分鐘,如果這一次他們沒有疏散犯人,那麼一旦出事,上面肯定會追責,到時候他們連狡辯的空間都沒有,相信我,這幫子從來不參加演練的傢伙一會兒就會哭着向我們求助了,我們先將其他人儘可能快的疏散完,然後就看好戲吧!”
海爾一邊幹活,一邊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以前我怎麼沒有發現你對他們的怨氣這麼大,惹着你了?”
鄭朝旺一改在車上的緊張與羞澀,連珠炮的抱怨脫口而出:“誰讓他們之前一直不配合我們工作,好心給他們一點意見還被他們以慣例之類的話搪塞回去,每次還要我們兩個給他們善後,善後好還每一句謝謝,反而嫌我們多事,你說這都是什麼人啊!我這次倒要看看他們還有哪門子慣例!”
海爾嘆了一口氣,說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監獄管理局不像是警備局,一天到晚要應對突發情況,他們這個部門自成立以來也就沒遇到過什麼事情,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在進行這相同的工作,自然就形成了一套屬於他們自己的不成文的規矩,大家看着按照這套規矩執行,這麼多年都沒有出過差錯,自然也就不會想要打破這套慣例。”
鄭朝旺吐槽道:“我看他們都是懶。”
海爾苦笑道:“說的倒也沒錯,像帕特那種一天到晚追求冒險刺激的肯定是打死也不會願意去看監獄的,去的人很多都不過是為了圖一份安穩,他們害怕那些挑出條條框框的東西,害怕那些脫離了原有的道路叛道離經的傢伙,因為這一切都會打破他們安逸的生活,所以,後輩服從前輩,一代又一代,人云亦云,偶爾會有幾個不合群的人想要跳出這個框架,卻只會被視為異類,要麼將這個異類剔除出自己的圈子,要麼將他同化,不過我估計更多的是後者,畢竟他們的工作就是這個不是嗎,將破壞秩序的傢伙關入籠子,加以教導,你看監獄裏那些人到最後,哪個不是被磨平了稜角,有誰反抗成功的?”
鄭朝旺用一種驚為天人的目光看着海爾,誇張的笑道:“海爾,和你認識這麼久,竟然沒發現你是一個哲學家。”
海爾臉色微紅,惱羞成怒一般的給了鄭朝旺一拳,當然,這個力度能不能弄皺鄭朝旺身上的制服還兩說,就在居民已經全部快疏散完成的時候,一個穿着獄警制服的胖子氣喘吁吁的跑到了海爾和鄭朝旺面前,在鄭朝旺略顯得意的目光下,那獄警說道:“小鄭,海爾,你們快過來幫幫我們,那些判刑較輕的我們,我們都已經轉移走了,剩下的,就是,就是那些重刑犯,我們實在忙不過來,還有,還有多少時間?”
海爾看了一眼表說道:“還剩12分鐘。”
看居民已經轉移的差不多了,海爾拉着還想說些什麼的鄭朝旺就向監獄方向跑去,那獄警在後面連聲說道:“我說,我說你們等等我啊,我話還沒說完呢,哎呦,我才跑過來,還沒,還沒喘口氣呢!兩位,有水,有水嗎?”
鄭朝旺也不理他,對一邊的海爾說道:“你這也太好說話了,要我絕對要懟他幾句。”
海爾皺眉道:“等到了避難所再說,在這裏浪費時間,到時候倒霉的還是我們。”
看着海爾加快了速度,鄭朝旺咬着牙追了上來,而後面的獄警,嗯……已經快沒有影子了,只能模糊的聽見他的幾聲呼喊聲,被風一吹,也就散了。
等到了監獄,原本安靜有序的地方此刻就像菜市場一樣熱鬧,海爾小聲的咕噥道:“果然是雞飛狗跳啊!”
鄭朝旺笑着回道:“我就說嘛!”
剛剛進門,就看見獄長已經在那裏等他們了,他焦急的問道:“兩位,你們治安隊的配車能不能借我們用一下,警報一響我們這裏的車就全部動不了了。”
一聽這話,鄭朝旺直接朝他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車?您在和我開玩笑吧,避難所離這裏走路也就不到十分鐘,您還需要車,你怎麼不開飛機啊,緊急疏散的時候所有交通工具都被停用,防止造成不必要的擁堵,包括治安隊,這點常識您不知道?”
獄長此刻沒工夫理會鄭朝旺的嘲諷,眼看沒有車,更是急的滿頭冒汗:“那可怎麼辦,沒有車那些重刑犯根本轉移不了啊!”
鄭朝旺看着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也不禁有些好奇:“什麼叫做轉移不了?你別告訴我他們腿都被你們打斷了?”
眼看解釋不清楚,獄長直接指了指後面剛剛轉移出來的重刑犯,不得不說,看到過來的重刑犯的那一瞬間,鄭朝旺和海爾彷彿看到了警校里放的很早以前的殭屍片,嗯,全身拘束服,別說手了,連關節都不能動一下,都是一蹦一跳的過來的。
鄭朝旺緩了一緩,才一臉懵的看向獄長,問道:“您這是……想幹什麼?是想讓他們跳到避難所,這時間估計來不及。”
獄長也很無奈,說道:“按照管理局的規定,所有重刑犯轉移的時候都必須身穿拘束服,防止逃跑。”
“包括這個時候?”
獄長有些為難的說道:“這倒是沒有說,不過既然有規定,我們就必須執行,他們這……”
一邊的海爾已經看不下去了,言簡意賅的說道:“把拘束服脫了,換電子束縛環,一起跑。”
獄長立馬反對到:“這不行,他們萬一跑了怎麼辦?而且這也不符合規矩,我說就乾脆把他們留在這裏,到時候上級問起來,我們也儘力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邊的鄭朝旺簡單粗暴的打斷:“規矩規矩,你們腦子裏除了規矩還知道什麼,這麼大這麼大的一個怪物在城裏蹦躂,一會兒這裏更是要淪為戰場,是個正常人都知道避難所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正常的人在E1的精神病院,你們這兒也沒有,他們能跑到哪去,退一萬步,就算他們路上真有想不開的想,想要和怪物肉搏或者感受一下槍林彈雨的溫暖的,這到時候再和你們上級說儘力了不是更好嗎?你把他們這樣穿着拘束服扔在這裏,和判他們死刑有什麼區別,他們沒背叛全人類吧!”
聽完鄭朝旺連珠炮一樣的話,海爾的臉不由的抽搐了一下,他看向獄長,聲線依舊平穩,卻多了那麼一絲威脅:“解開拘束服,不然大家都別走。”
獄長看着眼前的這兩個年輕人,門口那個胖獄警也終於趕了過來,權衡再三,獄長咬了咬牙,吼道:“你們所有人,把他們拘束服給老子解開,換束縛環,目標避難所,跑步前進!”
又是一陣兵荒馬亂,那倒霉的胖獄警依舊沒有喝到他朝思暮想的水,就被獄長一腳踹過去給犯人解拘束服。
不過這麼一群墨守成規的傢伙竟然沒有人對這個不符合規矩的命令提出異議,倒是讓鄭朝旺有些奇怪,一邊的海爾卻看出了他的想法,一邊看着一片混亂的現場,一邊說道:“這沒什麼值得奇怪的,監獄是一個服從性相當高的地方,只要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把牢門打開放所有犯人走這種要讓所有人丟飯碗的事情,基本上上級說什麼下面的人就做什麼,反正出事了也是上級先被問罪,和手下這群當差的沒什麼關係,無非就是換個老闆罷了。”
鄭朝旺看了一眼人群中的人,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你的父親曾經是一名罪犯,他也在這裏嗎?還是已經刑滿釋放了?”
海爾面無表情的說道:“他曾經在這裏待過,現在已經死了。”
鄭朝旺還沒反應過來,一邊的獄長已經跑過來,說道:“所有犯人都已經解開拘束服,走吧。”
話音還沒落下,就看見那怪獸突然調轉方向直直的朝E4區域行進,當下,什麼話都不用再說了,隨着海爾用隨身的擴音器喊出的“跑”,所有人立馬撒開腿向避難所跑去,這群獄警這時候沒人顧得上犯人,一個個有多快跑多快,鄭朝旺在前面開路,海爾在最後斷後,卻見一個犯人懶洋洋的跑在最後面,看他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也不像是身體有疾病,海爾皺着眉頭跑到他身邊頂着怪物破壞城市的隆隆巨響,問道:“這麼拖拖拉拉的,你不想活了?”
那男的看了一眼海爾,有氣無力的說道:“大英雄,我可是被判了五百年,我是不可能活着過完刑期的,現在死了也不錯。”
海爾一把拽住他的領子,幾乎是拖着他向前跑,邊跑邊說道:“你在這裏死了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你真的想死還不如去領勞動處罰的任務,那些危險的可都是一百年一百年減的,和老天賭一賭運氣,要麼死要麼出獄,不好嗎?”
這個時候,前面又有兩個人似乎是故意放慢速度再等他們一樣,見那人被海爾拖着追上來,立馬喜笑顏開,剛剛海爾的話他們也聽到了,其中一個稍微年輕一點的說道:“是啊王大哥,等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領任務,說不定您還能參加女兒的成人禮呢,我也可以看看我家那個大胖小子會娶什麼樣的姑娘!”
被海爾拖着的那人撇了撇嘴,還是跟着那兩個人跑了上去,另外兩個人用肩膀推着他,幾乎是裹挾着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總算,趕在避難所大門關閉前,成功的進入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