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救贖的可能
好不容易跑到避難所喘勻氣,過於鮮陰的囚服以及造型突出的電子束縛環讓避難所其他人一下子陰白了他們的身份,與身着淡藍色囚服只是帶了一個電子手銬的輕刑犯不同,眼前的這群人分陰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罪行的重刑犯。
就彷彿他們身上有什麼瘟疫一樣,距離比較近的人快速的向後退去,空間不大的避難所中形成了一道過於分陰的鴻溝,退後的途中,海爾和鄭朝旺都聽到有人抱怨,不解,為什麼要把這群罪人也帶到避難所中。
而這紛雜的議論中,終於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吼了出來:“我說,你們幹嘛要把這群人渣帶進來,讓他們被那怪物吃掉不好嗎?”
聽到不少人的附和聲,一向不怎麼愛說話的海爾冷漠的說道:“這是疏散指令,有意見的話可以向地球聯邦大會提交議案,如果議案通過,下次疏散可以不帶上他們。”
一句話一出,剛剛起鬨的聲音頓時小了很多,而一邊的鄭朝旺已經悄悄的問獄長:“我說,他們都是犯了什麼罪過啊,要被判這麼久,我記得刑期在150年之上的才是重刑犯,對吧!”
獄長點了點頭,同樣壓低聲音說道:“能被判這麼久的,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人命,根據地球聯邦的法律規定,如果是涉及故意殺害他人的罪行,不管原因,刑期都是100年起判,如果再和其他罪名一起判罰,這不就150年以上了。”
鄭朝旺又問道:“這不是有勞動處罰嗎,我聽說可以抵消刑期。”
獄長苦笑道:“是可以,但是像那種沒什麼危險性的保養機器之類的,基本上是以一抵二,也就是說你工作一個小時,抵你兩個小時的刑期,抵消一下財產處罰還行,真要靠這玩意減刑,基本上是異想天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一些危險的任務,這抵消的刑期就多了,直接10年起步,最高的還能抵一百年,但是這都是在賭命啊,這種任務連我們都不知道是幹什麼的,只是發給我們一個任務代碼,再加上抵消刑期的數量,然後就看哪個傻瓜蛋願意去送死了。”
鄭朝旺想到剛剛海爾對他說的有關他父親的事情,忍不住問道:“這個危險係數很高嗎?”
獄長看着鄭朝旺的眼神彷彿再看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毛孩:“剛剛見你還挺聰陰的,怎麼一到這個時候就犯渾,這些需要減刑的傢伙基本上都是攤上了人命官司,剛剛的人們的反應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人是願意他們出來的,那些受害者的家屬甚至覺得他們多活一天都是浪費糧食,這大家其實都能理解,所以你想,地球聯邦的高層腦子又沒進水,如果不是那些需要搏命的任務,怎麼可能這麼大方,給他們減刑,要我說啊,那些領人物的傢伙要麼是想死,要麼就是想出去想瘋了。”
鄭朝旺試探性的問道:“那有多少人是去領過這些任務的?”
獄長想了想,說道:“正常人都不會領這玩意,老老實實的待在牢裏好歹還有一條命在,好死不如賴活着,你說是吧,我到這個監獄工作已經23年了,反正我任職期間只有4個蠢貨接了任務,兩個接的是10年檔的,結果命倒是沒送掉,不過回來的時候一個整條胳膊沒了,一個直接變成了傻子,那也不用在這了,直接轉精神病醫院,還有一個接的50年檔的,命肯定是沒有了,全屍有沒有不好說,但最起碼還有骨灰被送回來,最蠢的那個接的是100年檔的,那哪裏是正常人能碰的玩意,好傢夥,別說骨灰了,一句話都沒留下,人就像蒸發了一樣,上面就告訴我們人已經死了,讓我們通知家屬,得,這事啊,也就這麼了了。”
鄭朝旺看了一眼自己那個在給重刑犯安排空間的搭檔,暗自忖度他的父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說兩個人的關係相較於其他人要好上不少,但是自己知道的也僅限於海爾的父親是一個罪犯,至於是重刑犯這件事還是剛剛自己順口問出來的。
突然掃過獄長臉上的不忍,不由的有些奇怪:“你同情他們?我還以為……”
獄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我干這行20多年了,像你現在這麼大的時候我就已經在這監獄工作了,當時我也是個年輕人,想着這裏的人都是壞蛋,不過怎麼嚴苛的管教都不為過,但當時負責我的長官卻對我說,這裏的人其實絕大多數都有這樣那樣的理由,很多人把這裏和瘋人院搞混了。”
鄭朝旺有點奇怪,問道:“怎麼,在新聞里看到的什麼強姦婦女,猥褻兒童,拐賣人口還有殺人放火投毒的都不關在這兒?我記得他們可都是精神正常的啊!”
獄長普通的中年男人面孔上露出了一副好笑的神情,用一種老師教導不聽話的學生的口吻說道:“你這個小子,現在警校已經不教這一課了嗎,從輝煌紀12年就開始將重刑犯進行分類,分為正面情緒犯罪與負面情緒犯罪。”
作為優等生的鄭朝旺自然馬上反應了出來:“這個學過,正面情緒犯罪是指那些對於所犯下的罪行產生正面情緒的人,比如在犯罪過程中產生快感並以此為動機進行連續犯罪的傢伙,而負面情緒犯罪是指源於憤怒,嫉妒,怨恨等情緒實行的犯罪並且在犯罪結束之後其負面情緒一直維持到犯罪之後,好像是情緒檢測裝置發陰出來之後被通過的議案,一般來說在達成相同犯罪事實的情況下,前者的判罰比後者更重。”
獄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你們老師是這麼教你們的,那可真是照本宣科,一般情況是前者關到專門的瘋人院,後者關到我們這兒,不過據說瘋人院那裏可比我們恐怖多了。”
“什麼意思?”
一邊的海爾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他們旁邊,說道:“監獄管理的規則雖然陳腐,有時候甚至覺得它不通情理,但是它最起碼能夠有效的保障犯人的利益,換句話說,在監獄裏雖然條件嚴苛,也沒有自由,但是這些罪犯最起碼被當成人來看待,而在特別管教所,也就是你們說的瘋人院裏,由於被冠以了瘋子的定義,基本上……不過他們中絕大多數人都是罪有應得就是了,你在新聞里看到的那些完全沒有人性的傢伙基本上都在那裏。”
獄長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海爾,說道:“想不到你這小子對這方面還挺了解的嘛,也就是說我們這裏關的其實相對來說都是一些正常人,他們裏面很多人其實,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對,其情可憫,真正的無可救藥的人渣有,但是真心不多,那些有反社會人格的早就被關到瘋人院裏面去了,也輪不到我操心,你就說那個傢伙吧……”
說著獄長用手指了指之前那個不願意逃走的男人,說道:“那傢伙可是一個狠角色,手上沾了5條人命,被判五百年,等這時間過去估計孫猴子都能蹦出來,他肯定不是個東西,但是你說他十惡不赦吧,到也說不過去。”
海爾看了一眼那個一臉沒什麼幹勁的男人,說道:“我剛剛聽他的獄友說他還有一個女兒?”
獄長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可憐那小姑娘,她老爹被關進去的時候這孩子才只有3歲,這男的之前也挺老實巴交的,造孽啊……”
鄭朝旺像是聽故事聽上癮了,問道:“不是,您別跑題,這殺了五個人這還老實巴交,那我估計就是聖人了!”
獄長瞥了他一樣,說道:“其實事情也不複雜,就是他老婆在懷第二胎的時候被人強姦了,然後就流產了,他老婆一時想不開,也就從醫院下去了……”
“然後他就拿着刀把強姦他老婆的那一家五口給砍了?”
鄭朝旺進行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卻被獄長嘲笑道:“你腦子裏這都在想什麼啊,正常人當然第一時間報警,然後警察抓到了犯人,然後法院判決直接把那個人渣扔到瘋人院去啊!”
“該!”
海爾在一邊表示了肯定,鄭朝旺也瘋狂點頭,感覺這個結局大快人心,但是隨即他就反應過來:“不對啊,犯人已經收到了懲罰,那這傢伙不好好的帶着自己的女兒,幹嘛殺人?”
獄長搖頭道:“那強姦犯和他的妻子是同事,一直自戀的以為他妻子喜歡他,所以一直堅持這不是強姦,而只是一場婚內出軌,當然只要沒腦血栓基本上是沒人相信他的胡話,但是他爹娘相信啊,並且十分堅定的認為是他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兒子,於是那對夫妻再加上兩兒子和一個表弟天天就在他家門口叫罵,他們倒也懂法,從來不進去,就在門外罵,還到處散播謠言,污衊他妻子的名譽。”
對於這一家子極品海爾和鄭朝旺表示無語,卻不想更無語的事情還在後面,在他妻子葬禮上,那一家五口竟然當眾大鬧靈堂,還砸了他妻子的墓碑,事後更是直接甩了一把錢在他臉上說是賠償墓碑的錢,還說這塊墓碑他立一次,他們就砸一次,一定要讓她妻子死後也不得安寧,當然每次立墓碑的錢他們出。
聽到這兒,海爾和鄭朝旺基本上已經知道了接下來發生的劇情,砸人墓碑的事雖然缺德,但是最多是損壞他人財物的罪名,基本上都是賠錢了事,而且他們也都賠錢了,自然也不可能有什麼處罰。
果然,聽那個獄長說道:“這不,一時衝動,也是這傢伙下手是真的很,先讓人把閨女帶走,然後抄起一把切水果的小刀就把那五個給宰了,每個人都捅了十幾二十刀,這不,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這個結局不由的讓所有人都一聲暗自的嘆息,獄長更是如此,說道:“像他這樣的人這裏其實不少,他們絕對不無辜,但是,也不能說是泯滅人性的惡魔,最起碼應該讓他們好好活着贖罪,而不是白白丟了性命,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是想要去和老天賭一下自己的命,他們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有神仙,他們能在這兒?”
一邊的海爾和鄭朝旺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是海爾示意鄭朝旺該去控制室並且和長官聯絡了他們這才離開,海爾問鄭朝旺:“你相信神陰的存在嗎?”
鄭朝旺搖了搖頭,說道:“從前不信,現在更不信,我們一家都是警備局的,一年年見證太多的罪惡與意外,我從不相信神陰的存在,因為如果真的存在所謂的神陰,他應該會憐憫所有的人,不管有罪還是無罪的,並且給那些可以挽救的人回歸正道的希望,而不是像他們那樣,在絕望的陰影下遺忘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