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解疑
黃浦江位於上海市中部,是最早的人工修鑿疏浚河流之一,源於澱山湖,貫穿大上海的百里港區,將上海分割成了浦西和浦東,最後至吳淞口入長江,是長江入海之前的最後一條支流,同時也是大上海的重要水道。雖然黃浦江上並沒有什麼名山秀嶺可供觀賞,但這裏卻有股獨特的韻味,其“黃浦秋濤”,在明清時更被人們灌已滬城八景之一,很是有一些名氣。
不過到了今天,不管是外灘上繁華的租界,還是那兩岸高聳的“萬國建築”,黃浦江留給國人的已多是屈辱的記憶,而其西岸的公共花園外,曾經掛着的“華人與狗不得入內”的告示牌,更是國人永遠無法忘懷的奇恥大辱。可即使這滔滔江水旁,銘刻着眾多國人不堪回首的前程往事,來這裏的遊人卻仍然是絡繹不絕,因為這裏不僅是大上海燦爛文化的象徵,同時也是這座城市的縮影。
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宮麗華對黃浦江的感情是非常深厚的,平日裏外灘是她閑暇時散步的不二去處,而在遇到打擊與挫折時,奔騰不息的江水,更是她排解心中煩悶與憂傷的最佳對象,所以當她因為武柯的背叛,遭受到平生最大的打擊后,不自覺的就來到了這個其無比熟悉的地方。
雖然處於亞熱帶季風氣候下的上海,就算在臘月里氣溫也都在零度以上,並不會很冷,不過黃浦江上那難掩寒意的風,卻致使在這個時節里,很少有人會來這遊玩,這就讓此時此刻獨立於江邊的宮麗華,看上去顯得是無比的孤單與寂寥。
自從在咖啡廳與武柯不歡而散后,宮麗華便滿懷着氣憤與悲傷,來到了這黃浦江泮,本來她是想藉助冬日裏寒冷的江風來驅除心中的怒火,以及因戀人的背叛所帶來的傷痛,可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刺骨的風雖然漸漸的吹滅了她那心中的怒火,使其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但她卻發現,其越是清醒就越是無法仰治心中悲傷,這最終導致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來下來。
就在宮麗華陷入痛苦的深淵無法自拔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在了她的身後,將一件厚實的大衣,輕輕的披在了她的身上,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給其帶來如今痛苦的最歸禍首武柯。
對於宮麗華來說,武柯的出現是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的,所以在回身看到對方的一瞬間,她不自禁的愣在了當場,不過清冷的江風很快便讓她反應了過來,同時還隨即意測出了其來到這裏的“方法”和原因,這讓宮麗華心中剛熄滅的怒火再次升了起來,因此她二話不說的把對方剛批到自己身上的衣服猛的脫了下來,並用力的甩了回去,然後在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后冷冷的說道“你個卑鄙的傢伙,你竟然跟蹤我”。
看到傷心落淚的宮麗華,武柯當然也是不好受,不過他卻並沒有馬上去勸對方,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不管說什麼,已經先入為主的宮麗華都不會相信,甚至會適得其反,所以他乾脆來了個撒料打諢,希望能慢慢解除其的一些戒心,然後在把兩人間這讓他有些苦笑不得的誤會解開,因此在聽到宮麗華的話后,他不但沒有否認,反而不緊不慢的說道。
“對,我是跟蹤了你,不過我可沒有什麼不良的目的,我只是怕你萬一想不開作什麼傻事,那樣的話,你可就真的是冤枉死了”武柯一邊說一邊在宮麗華的無用反抗下再次給其批上了自己的大衣,然後繼續說道“還有我希望好好的和你談談,要不然我也會冤枉死的”
雖然很不情願,但在力量方面實在不是武柯的對手,所以宮麗華最終只好“任命”的穿上了對方的大衣,不過在言辭上她卻一點也沒放鬆,態度依然冷冷的說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是來想讓我和你一起去當漢奸的話,就別做夢了?就算死我也不會幹的”。
聽到宮麗華的話后,武柯苦笑着說道“我真是不明白,當年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並不多,但彼此卻都應該很了解對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是我唯一的戰友和同事,同時還是我的愛人,所以就算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不信任我了,你都應該不會,可是沒想到,多年不見,一見面你就直接給我扣了個漢奸的帽子,也不知道你是從那看出我是漢奸的”。
“既然你說自己冤枉,那麼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日本人的大東亞株式會社裏,還有你的身份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宮麗華其實已不在象最初時那麼煩躁,所以對武柯的話,她也稍微能聽進去了點,雖仍然不信任對方,但在心裏也多少對自己之前的想法產生了些動搖,不過武柯現在所處的環境以及其的一些行為,實在無法讓宮麗華往好的方面想,所以為了弄清事實,給武柯一個解釋機會,同時也算給她自己一個機會,宮麗華再次提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那個問題。
面對宮麗華的疑問,武柯很是無奈的說道“我現在的身份在咖啡廳已經和你說過了,我不想在重複,不過我要申明,我可不是漢奸,我現在是正在執行組織安排的任務,而這個任務還是你當初傳達給我的,可我沒想到,你現在卻給忘了,真是讓我不知該說什麼好”。
作為當年武柯對外的直接聯絡人,同時也是唯一的聯絡人,宮麗華當然很清楚對方所承接的任務,更何況,在兩人合作的那兩年中,不管是對上還是對下,武柯總共其實就只接了一個任務,那就是不惜一切的潛入和隱藏到日方的內部,因此在聽到武柯的話后,宮麗華可以說瞬間就想了起來,同時她也明白了對方要表達的意思,無非就是暗指自己現在的所有行為正是在執行上級的任務,根本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不過武柯雖然通過這個執行任務的說辭,基本解釋清了其現在的行徑,但宮麗華還是沒有完全相信他,因為在武柯的這個說辭中有一個漏洞,如果對方無法解釋清楚,那麼其所說的一切都不會成立,所以在簡單的思考一下**麗華便根據這個漏洞,提出了的疑問。
“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正在潛伏中的你,為什麼會如此光明正大的來找我,難道你不怕將我暴露了,同時也連累了你自己嗎?”
對於宮麗華的這個疑問,武柯完全沒有放在心上,毫不隱瞞的說道“在一般情況下來說,我現在的行為確實不太合適,可是如果在你和我的關係已經被人知道的情況下,那在躲躲藏藏,還有什麼意義哪?”說道這武柯看到宮麗華又有奮起相向的傾向,不想在被誤會的他,趕緊解釋道“你別誤會,這件事可不是我說的,你還記得我在公園和一個叫原田一郎的日本人打架的事嗎?如果記得,那你就應該也不會忘了當時和我們有一面之緣的,其妹妹原田秀子以及未婚妻小野杏子吧?而這兩個人現在就在我身邊工作,哪天接你出獄的哪個日本女軍人正是小野杏子,在我辦公室你碰到的穿和服的女人,就是原田秀子,因為她們都大概知道你我之間關係的,所以我們見面根本無法隱瞞,同時也無須隱瞞”
雖然事格已經很久,但經過武柯的提醒,宮麗華還是很快想起了哪天的事情,同時也想起了小野杏子和原田秀子這兩個女人,當然她也終於弄明白哪天看到這二人時,為何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了,而直到這時,宮麗華可以說基本對武柯的身份,沒有什麼懷疑了,這讓她心中感到一陣說不出的輕鬆和喜悅,不過為了更加確切的了解武柯,以及其現在的情況,從而為自己今後協助對方工作做準備,她問出了心中最後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武柯這些年究竟是怎麼過的。
在聽到宮麗華的這個最後的問題后,武柯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慢慢的給自己點上了一隻煙,然後才望着眼前滔滔的江水,講述起了這些年,他那沒一步都帶着血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