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強攻
大路上的交戰，迅速地達到了白熱化。
虎子本來想要隱蔽出擊，繞過大路上所有的藍軍，直擊島上的藍軍指揮所。虎子的這一招叫做擒賊擒王，王一旦被擒，則再多的賊眾也必然混亂失敗。
可惜的是，虎子低估了藍軍士兵的警戒能力。小路附近的槍聲一響，駐守大路的藍軍C連，立即開啟全部的微光夜視儀，沿小路搜索前進。這是宗謹慎在擔任島上藍軍指揮員時所制定的規矩，即無論島上哪裏響槍，島上所有的藍軍部隊，都要立即動起來，對所防備的區域進行大面積的排查，反覆地排查，仔細地排查，認真地排查。若不是甄實在的按兵不動，以藍軍預備隊的卓越戰力，龍添翼的星星之火早就被撲滅。
虎子剛一露頭，一顆子彈就從他的頭皮擦過，險些要了他的性命。槍聲甚緊，鏖戰正酣，現在虎子所帶領的艦員部隊，明顯地陷入了藍軍C連的鉗形夾擊之中。
這是一次高地攻堅戰，藍軍C連依託有利地形，居高臨下地發起衝擊。由於無法判斷對方的真實身份，藍軍C連使用的全部都是實彈，以消滅可能的入侵者。
仗打到這個份上，虎子所帶領的艦員部隊應該表明身份，以換取藍軍用演習彈藥交火，從而確保安全。但是虎子沒有這麼做，艦員中的每一個人，也都沒有這麼做。作為一艘老式的待報廢艦船上的士兵，他們已經好久好久都沒有聽到過真實的槍炮聲了，他們的心裏難受。這就好比一個酷愛足球的人員，他費盡千辛萬苦進入了球隊，卻幾年不能摸球，他能不渴望一場真正的球賽嗎？所以此時此刻的槍炮聲，對虎子他們來說，是歡呼，是喝彩，是軍人最需要的認可。
“殺啊！——”衝殺聲從虎子的胸腔噴射而出。
“殺啊！——”眾艦員的衝殺聲如迅雷般激蕩。他們一個個猶如猛虎下山，直撲藍軍那嗷嗷待宰的羔羊。
藍軍被震懾住了，被來自於同伴的那種不要命的拼殺聲震懾住了。他們聽出了虎子他們的中國口音，手發抖地難以舉槍瞄準。這可是實彈，實彈啊！
“噠噠噠噠噠……”艦員的衝鋒槍噴着火舌，演習彈藥不斷地將藍軍士兵放倒。
“趕緊把實彈都退出來，快換演習彈藥，快換演習彈藥！”藍軍C連長吼了起來。對面是自己的戰友，怎麼能用實彈射擊呢？一旦演習中死了人，該怎麼向他的父母親人們交待？
“嗖——”的一聲，彈簧刀從炊事班老曹的手裏飛出，正中C連長的左肩。老曹用槍不精，玩刀，可是行家。
按照演習規則，彈簧刀插到左肩，說明這個人的左臂已經報廢。C連長倒在那裏，驚愕地合不上嘴。他不是因為自己受傷而驚愕，打仗哪有不流血的，他是因為傷他的人而驚愕。他驚愕地看到了老曹背部的那口黑鍋，那口只有炊事人員才用的鍋。
怎麼，連伙夫都上啦？紅軍真是玩了命，玩了命啊！
明明是藍軍佔了上風，明明鉗形夾擊已經形成，可為什麼總是攻不下去呢？C連長越看越不明白，怎麼藍軍越打越被動，越打越怯懦，而紅軍則越打越主動，越打越勇猛？
C連長一直沒搞明白的，是精神問題。一支軍隊，即使它身處危局，只要精神不倒，依然可以反敗為勝；而一支軍隊，如果它沒有強有力的精神做支撐，即使它勝利在即，也可能功虧一簣。
紅軍這邊，沒有一個艦員會認為這只是一場演習，他們都按照實戰的要求在拼殺着。上岸之前，龍添翼就要求所有的士兵把防護服脫下，這樣即使身中演習彈藥，也能感受到實戰那種鑽心的痛楚。龍添翼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一種儘可能逼真於實戰的效果，用龍添翼自己的話來說，“演習如果不能貼近實戰，還不如不演習！”
所以每當有艦員中槍倒下，他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聲，激勵着周圍的每一個人。誰能忍受周圍戰友的犧牲？誰能坐視身邊戰局的惡化？艦員們一個個都殺紅了眼，甚至玩起了自殺式衝鋒。
反觀藍軍，則畏畏縮縮，攻守兩難。他們也是訓練有素的戰士，但他們缺乏視死如歸的氣概。他們一直認為這是一場演習，這只是一場演習，他們的血性被無數的顧慮包圍着，按捺了下去。
一名藍軍士兵沿樹木蛇形前進，小心翼翼，左顧右盼。
虎子側翻滾轉，一槍正中藍軍士兵下顎。
應聲倒地的過程中，藍軍士兵品嘗到了失敗的苦楚。他現在才搞明白，由於自己的過於謹慎，降低了戰術動作的規避效果。“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再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他一定要用勇猛衝殺來取代小心前行，其實在戰場上，你越害怕，死得越早；你越放不開手腳，死得越慘。所以才留下了這番總結性的話語：“在戰場上，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兩名藍軍舉槍瞄準。
“砰砰——”兩槍，直射虎子的心臟。
千鈞一髮之際，虎子頭上的鋼盔，巧妙地擋在了胸前。
“轟——”的一聲爆炸，兩名藍軍倒地不起。
那是女兵小李扔出的手雷。
誰是女兵力氣小？誰說女子，是陸戰的累贅？
那五十米開外的投擲距離，是鏗鏘玫瑰的象徵。
虎子急閃上前，要喜站着的小李卧倒，“你……”
“當——”的一聲，演習彈在虎子的頭部爆裂。
那是藍軍的狙擊手在肆虐。
虎子本來想說的，是你趕緊帶一組人向右運動，那裏的藍軍很脆弱。但按照演習規則，頭部的中槍標誌着他的死亡。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要你的命！——”小李舉槍齊射，“噠噠……噠噠噠……”
對面的狙擊頓時啞了。
誰也不曾想到，小李曾經創下過連開六十槍，槍槍十環的記錄。只不過基地從未組織過女兵射擊比賽，所以小李英雄無用武之地。
誰更不會想到，女兵發威了，會比男兵還烈。
虎子的“犧牲”，讓小李發了瘋似地衝殺。她再也不顧忌什麼淑女形象，再也不考慮什麼溫柔表現，拿起衝鋒槍很野蠻地射擊，“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小李彈無虛發，猶如踏入無人之境。她的身邊倒下的，是一具具的藍軍“屍體”，有的“屍體”，還曾是所謂的射擊能手。
女兵也瘋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