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撐腰
統領恆字營過來支援的是十一，對於見過真正軍隊戰鬥的十一來說，青幫的這種小範圍械鬥着實沒什麼看頭。於是恆字營的到場就成了此次紛爭的終結。
恆字營整齊的跑步聲成功的引起了青幫眾人的注意，青幫打手中自然以專職的流氓為骨幹，更多的則是平日裏碼頭工人。其中很多人，單拿出來未必敢因為自己事情提刀砍人，但是當這些人結成了幫派，為了別人的事情，或者是廉價的獎勵的時候卻又變得勇不可擋。
勇不可擋的青幫打手們看到敵人新的增援到場，自然是氣勢如虹的沖了過了，隊形是十一最喜歡看到的密集隊形。於是十一也不含糊，一聲令下排槍開始。
密集的槍聲只響了三次，覺得自己有兄弟在身邊就天下無敵的大清古惑仔們便開始四處逃竄。於是十一命人吹響了衝鋒的嗩吶。
因為沒有軍號的緣故，載恆就地取材用了嗩吶代替軍號，成功的將這一舶來品進行了本土化。儘管在載恆看起來吹嗩吶衝鋒的畫面實在是違和感十足，但不同於載恆對軍號這一事物先入為主概念的恆字營戰士卻十分喜歡聽嗩吶的聲音。
“滴滴噠嘀噠噠噠……”高亢的嗩吶聲想起的時候，恆字營的戰士條件反射般的喊殺着沖向敵人。而青幫這種鬆散的幫派組織組成的陣型，甚至都沒有與恆字營的戰士接觸就被恆字營的氣勢衝擊，四散而逃。
一場原本的械鬥就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槍聲在碼頭響起后，這個上海城陷入了一片混亂，對於上海城中的官員來說，最恐懼的事情就是太平軍打入上海城，而如此密集的槍聲只會讓官員們想到最壞的事情發生了。雖然上海城中的主官緊急召集軍士動員抵抗，但卻並不成功。因為許多有能力的官員此時都已經收拾細軟躲進了租界。
槍聲的方向讓官員們一致認為太平軍已經攻入上海，現在能夠保全性命的只有租界。
好在正當堅守崗位的官員一籌莫展的時候，八旗軍入城了。
動亂的發生讓上海官員手足無措，所以八旗軍向守城軍隊發出入城要求的時候，守城軍隊沒有任何阻攔的放了行。儘管上海官員們對八旗軍的戰鬥力沒有任何信心，但多一支軍隊畢竟就多一份戰鬥力。既然太平軍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入城，放八旗軍入城作戰自然無人阻攔。
只是這些八旗軍進城后先是直奔了自己統帥敏郡王的駐地，之後敏郡王的命令下來，上海城全城戒嚴。
剛開始被嚇破膽的官員逐漸回過神來的時候，街道上就全是八旗兵了。
槍聲只是很短的響了一陣，接下來就只有八旗軍封鎖街道的混亂，上海的官員雖然膽小，卻並不傻。他們很快就明白，騷亂已經被平息了，於是安下心來，當值的官員準備開始接手城防，逃到租界的準備打探好情況回自己的府邸。但是街上的八旗兵告訴他們，現在戒嚴，任何人不準在街上走動。
與官員們不同，買辦們自然知道，碼頭傳來的槍聲就是是青幫與看守倉庫的鏢局火併，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大部分的買辦都在租界居住或者在槍響后逃到了租界。儘管八旗軍沒有在租界戒嚴，但是租界的人卻根本出不了租界。
收拾完殘局的恆字營士兵與神通鏢局一起打開了五號倉庫，裝着夏塞爾步槍的箱子被打開，恆字營的士兵排隊進行了新步槍換裝，接着健銳營養育兵連隊接替恆字營進行換裝，恆字營在神通鏢局的帶領下對青幫展開了抓捕行動。
一夜之間，密謀打劫的五號倉庫貨物的青幫堂口幾乎被一網打盡。第二天清晨，發現八旗軍撤出城外的各個官員才開始互相溝通消息，才終於知道昨夜事件的內情，於是上海一眾官員又以海關道台赫德為首前往載恆的欽差駐地想要對載恆擾亂上海治安的行為興師問罪。結果卻被告知，敏郡王所部八旗軍應江蘇巡撫李鴻章大人邀請，率部支援蘇州。
“即便是郡王，也要遵守律法，上海不只是清政府的上海，所有在上海肆意胡為的人必須付出代價。”赫德咬牙切齒的叫囂着。
“我等願與大人共同上書彈劾敏郡王肆意妄為，擅用軍權，擾亂通商事務。”吳建德趕忙策動在場官員。
在場官員見有人出頭，正連忙附和，卻見又有一隊穿着黃馬褂的侍衛走到眾人面前，高聲問道：“哪位是吳建德大人？”
吳建德愣了一下，還是站出來說道：“本官就是。”
為首的黃馬褂侍衛便道：“我等御前侍衛奉旨緝拿通匪嫌犯，海關衙門吳建德私通髮匪，現就地擒拿。”
“什麼時候御前侍衛管緝拿嫌犯了？”一個與吳建德交好的刑名官員上前一步問道。
為首的侍衛看了他一眼，摘下自己的腰牌扔了過去。刑名官員不以為意的接住腰牌，只看了一眼就不由的縮了縮脖子，雙手捧着遞了回去，就趕忙退回人群中說道：“下官還有公務，各位大人請便”。說完，轉頭就走。
另一名官員連忙上前攔了一下，小聲問他：“怎麼回事？”
刑名官員小聲說道：“尚虞備用處。”
刑名官員聲音雖小，但是周圍的人還是勉強能聽到。於是更多的官員公務在身，最後只留赫德等少數幾個官員在場，自然也無法阻攔粘桿處拿人。
此時的赫德才真正感受到了大清官場的黑暗。
蘇州城的血雨腥風總算快要結束，城市中瀰漫著血腥的味道，戈登面色陰沉的騎着馬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他單槍匹馬的來到李鴻章所在巡撫駐地，這駐地正是原來的穆王府。穆王府已經被打掃乾淨，門口站崗的淮軍武弁見戈登前來，連忙上前行禮。騎在馬上的戈登卻並未回禮，只是面色陰沉的用英語說道：“我要見李鴻章。”
他話音剛落，府門內就跑出來一名通譯，對戈登說道：“先生，李大人不在府中。”
戈登卻跳下馬，一把推開通譯，嚷道：“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們這些滿清騙子。”說完就快步走進了府邸。
站崗的武弁想要阻攔，通譯卻擺了擺手，轉身小跑着跟上戈登。
戈登在李鴻章府邸橫衝直撞，邊走邊喊道：“李鴻章，你這個卑劣的人，你用你的謊言欺騙了向你投降的人，也用你的謊言使我變成了一個沒有信用的人。”
“李鴻章，你出來，我要和你決鬥。唯有生死決鬥才能洗盡我作為騙子幫凶的恥辱。”
戈登作為大英帝國的軍官，以他的榮耀擔保了蘇州太平軍的投降。他萬萬沒有想到，身為清朝高級官員的李鴻章竟然言而無信的殺死了投降的太平軍士兵。之後李鴻章的避而不見，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被人欺騙。
戈登在府邸里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李鴻章的身影，氣憤的他不顧通譯的好言相勸。出府策馬回到常勝軍的駐地，看着紛亂的營地，騎在馬上戈登拔出腰間的左輪槍，對着天空放了兩槍。
“所有戰鬥人員集合，我們去把李鴻章找出來。”
常勝軍中本來就是洋人中流氓居多，自然喜歡尋釁滋事，於是常勝軍拿了武器浩浩蕩蕩的滿城尋找李鴻章。
而此時穆王府密室中，李鴻章聽了手下彙報常勝軍情況，只是笑着說道：“戈登憤怒倒是真的，但是他不是沒有腦子的莽夫，想來他鬧一鬧，面子上能過得去了，自會消停下來。”
“可是大人你的威嚴……”一個幕僚遲疑的進言道。
李鴻章卻笑了笑：“面子不過是些許小事，只要實力有，威嚴自然就有。想我大清原本以天朝上國自居，就是放不下這面子學習西方技藝，才落到如今局面。我等今日當忍辱負重，發展自己，想我泱泱大國只要掌握先進技藝，洋人自然不敢再落了咱們的面子。”
在場幕僚聽了李鴻章所言，不由全部拱手道：“大人所言極是，我等今日受教了。”
只是在場的眾人全然沒有想到，戈登鬧事的隊伍卻在城外撞上了受邀前來的八旗軍。而八旗軍的統領敏郡王載恆卻是個要面子的。
載恆軍隊行軍到蘇州城外，正好在淮軍駐地不遠處，遇到了帶隊來淮軍大營找李鴻章麻煩的常勝軍。兩支隊伍相遇，作為載恆所部先鋒官的十一問明了戈登所部身份，便喝問常勝軍道：“你等大張旗鼓去往何方？”
常勝軍那邊通譯見載恆所部身着清軍號服，於是頗為不屑的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隊，我們正要去找你們巡撫大人算賬，還不快快讓開。”
十一卻不由大笑：“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我身後的儀仗，我家主子是大清敏郡王，奉旨過來剿匪，該讓路的事你們。”
通譯也是清國人，但自從做了常勝軍通譯，便沒有哪個朝廷官兵敢這麼不客氣的同他講話，於是也喊道：“我們管你什麼郡王，常勝軍不是你們朝廷的軍隊，我們要去找李鴻章決鬥，這種事情也是你們能管的？”
兩方軍隊頂上了牛，十一自然派人稟報載恆，載恆聽了稟報就知道了個大概。李鴻章蘇州殺降后請八旗軍過來，說是分功勞來了，但內里上也有讓八旗軍為他殺降的行為背書的想法。戈登這邊要找李鴻章殺降的麻煩，載恆卻並不怕事情鬧大。於是載恆可愛的小臉上有爬上了一股玩味的表情，下令道：“李鴻章大人貴為江蘇巡撫，豈是他們一群洋人可以輕易侮辱的。今日咱們就會會這群洋人，好叫他們知道知道咱們大清的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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