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向著炮火前進（一）
蘇州城外的曠野中，八旗軍很快的擺出了線列陣型。整齊的方陣列出來的時候，戈登立刻命令常勝軍開始列陣。
“快，紳士們，讓愚蠢的滿清貴族知道什麼是作戰。”
“我們給這群土著猴子上一課。”
軍官們用英語給士兵們鼓舞士氣。常勝軍的士兵大聲應和着很快的排成了整齊的隊列。在列隊的過程中，八旗軍站在原地，並沒有趁亂進攻，戈登鬆了口氣，但隱隱又有些擔心。八旗軍隊列及軍容的整齊使他覺得原來這些手下敗將可能已經有了些變化。
戈登是火燒圓明園的指揮官，在指揮英法聯軍入侵北京的過程中，自然遭遇過健銳營等八旗軍的抵抗。除了八里橋一戰，僧格林沁指揮的騎兵險些沖入聯軍方陣以外。清國士兵幾乎沒有組織起什麼像樣的攻擊。但現在，八旗軍從武器裝備到列陣的方法上都像極了現代軍隊。戈登身在華夏自然對清朝朝廷的局勢是有了解的，他知道像李鴻章這樣的清國有識之士已經開始向西方學習，難道這支八旗軍就是清國朝廷中樞學習西洋軍事的產物？
戈登是職業軍官出身，明白清朝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打造出一支現代化軍隊。現在與八旗軍正面交鋒卻是權衡真打起來的利弊。
儘管常勝軍氣勢洶洶的說是出來找李鴻章決鬥，但是戈登乃至每個普通士兵心裏都清楚，常勝軍只是借題發揮而已。李鴻章殺降一事，實在是沒什麼道理，李鴻章可以不要臉，但是常勝軍還要名聲呢。所以戈登氣勢洶洶的鬧一場並沒有真的要把李鴻章怎麼樣。按照戈登對清國的了解，他佔着理一鬧，自會有李鴻章之外的官員出來做和事佬，這個時候他提些條件，自己的名聲也得到了保障，同時也能給常勝軍要些實惠。然而真的與清軍動手卻不是戈登希望看到的局面，儘管他有必勝的把握。
在戈登還在糾結與清軍正面衝突可能帶來的利弊的時候，八旗軍的步兵線列開始在軍官的號令中邁着整齊的步伐向著常勝軍前進。竟是真的打算與常勝軍一較高下。
“看來真要給你們些顏色看看了。”戈登見八旗軍動作，心中反而安定下來，立刻指揮手下隊伍迎敵。
於是蘇州城外原野上，兩支方隊面對面的邁着整齊的步伐前進。只是站在旁人的角度來看，這八旗軍的隊列竟比常勝軍走的要好上些許。
職業軍官戈登自然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常勝軍畢竟是雜牌軍，雖然說起來算是橫行於清國，但比起真正的西洋正規軍隊來說還是差上許多的。
常勝軍倉促出動，而八旗軍又是遠途行軍而來，野戰炮這種重武器都沒有展開，所以彼此都清楚此戰對決就是步槍的對決。八旗軍的軍容顯然給了常勝軍很大的壓力，兩軍彼此靠近，很快就進入了彼此步槍的射程，隨着兩方人馬的靠近，指揮官的壓力成倍增加。終於戈登覺得合適的射擊距離已到，開始下達交火的命令。
“Halt！”戈登下的命令很快被軍官們齊聲重複，於是常勝軍聽令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Makeready”軍官們大聲喊出命令。
“Makeready”士兵們重複了一邊命令便端起來手中步槍。
“Takeaim”軍官將原本出鞘后抗在肩上的指揮刀舉了起來，士兵們聽令舉槍進行瞄準。
“fire”戈登揮刀下達了開火的命令，整個常勝軍的軍陣中騰起一片火藥燃燒后產生的白煙。無數的彈丸射向八旗軍方陣。
八旗軍隊列中，健銳營和火器營並非分前後去站的，兩營列隊是分左右站隊，所以八旗陣型中第一排站着的左邊是健銳營，右邊是火器營。當常勝軍子彈打過來的時候，健銳營與火器營中都有數人倒地。
無論是健銳營還是火器營，這些士兵都是上過戰場的，本來上戰場這種事應該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但兩營的士兵卻從來沒這麼緊張過。
試想，如果一個普通人，看見對面有人端槍朝自己這邊射擊，自己這邊還要速度不變的向著黑洞洞的槍口走去，這要的心理素質誰能做到？
然而八旗軍就迎着敵人開火的槍口走了過去。縱然大多是士兵內心慌的一批，眼看着敵人開始瞄準，還是要朝着槍口走去，很多人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但在平日裏嚴格的隊列訓練養成的習慣驅使下，還是不由自主的跟着隊伍向前走去。邊走心中邊想着平日裏教官的話。
“槍大家都打過了，都要知道，洋槍的命中率不高，咱們排隊上去，被打中的機會不大。就當閻王爺在點名，點到誰就只能怪他運氣不好。”
“現在你們站在恥字營面前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有面兒？咱話可說前頭，咱們比恥字營高一頭，那是咱們爺們兒不慫，不怕上戰場。真到了戰場上，誰慫了，到恥字營給哥幾個端屎端尿，人恥字營都未必看得起你。就恥字營那些老軍痞，折騰不死你。”
教官的話言猶在耳，八旗軍士兵只能硬着頭皮上。縱然倒下幾個，但大多數沒倒下的卻覺得自己運氣還行。
常勝軍放了一輪槍，正開始填裝子彈的時候，八旗軍這邊的命令也終於下來。
“立定！”軍官的喊聲傳到每一個士兵的耳朵里，士兵們“咔”的一聲停住了腳步，整齊劃一的聲音幾乎傳到了對面常勝軍的耳朵里。常勝軍加速填裝彈藥。八旗軍軍官的口令也連續傳達下來。
“預備。”隨着軍官的口令，八旗軍舉槍瞄準。
“放。”八旗軍在軍官的喝令下射出了第一輪子彈。常勝軍站在第一排的士兵便有許多人應聲倒地。第一輪的射擊八旗軍的命中率遠高於常勝軍，導致常勝軍的士兵慌亂的加快了填裝速度，打出了第二輪射擊。
雙方士兵面對面射擊，自然都承受着面對死亡的壓力。但常勝軍此時壓力更大一些，這個時候，越是慌亂越容易出錯。八旗軍的后填裝的夏塞爾步槍的優勢就顯現了出來。在常勝軍打出第三輪射擊的時候，本來射擊輪次落後的八旗軍幾乎同時打出了第三輪射擊，而第四輪射擊八旗軍先開了火。
於是常勝軍的陣型開始了混亂，此時八旗軍的陣營中一陣嘹亮的嗩吶聲響起，八旗軍開始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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