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墨家

第46章 墨家

“我記得宮友道奉旨格殺我,你帶着我逃跑。那時處境更加糟糕,你為何沒有棄我而去?”載恆問哈倫。

哈倫卻反問道:“敢問主子,如何讓手下人忠心?或者說如何讓一個身在敵營的密諜不反水投敵?”

載恆思索片刻道:“人心換人心,我以誠心帶手下弟兄便可,至於他們是忠心還是背叛,那是他們的事情。”

載恆說完,在場的眾人一起抱拳道:“我等誓死報效主子(王爺、總舵主),絕無二心。”

載恆點了點頭道:“你們跟着我,咱們走條路出來。”

哈倫也點了點頭道:“主子是明主,對下邊人也是誠心誠意,說的自然是正理。可是主子有沒有想過,咱們力量越大,人也就越來越多。有的人連主子的面都沒見過,怎麼知道主子誠心相待?”

載恆知道哈倫定然是有主意要說的,於是很配合的問道:“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哈倫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叫人忠心不二的東西,第一等的就是信仰。比如那太平軍,人人皆信天父,個個悍不畏死;那八卦教,信為教而死能入彌勒凈土,自然敢於赴死;那洪門,信反清復明,自大清立國至今幾百年未曾中斷。這些組織中,固然也有信仰不堅定者,但只要是真信了的,要讓其背叛,那就是十分困難了。”

載恆點了點頭,算是認可此種說法,道:“現今朝廷的官員,正是沒有為民請命這種信仰,才會貪污成風,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將百姓的期盼、朝廷的信任賤賣。”

宮友道身為八卦教的曾經的卦主倒是有些尷尬了。於是載恆故意問道:“宮友道就是那信仰不堅定者咯?”

這是在給哈倫出難題,但怎麼讓手下密探忠誠是哈倫的專業,其自然不會被口頭上的問題輕易難倒:“非也。宮大人不是信仰不堅,而是他根本就不信仰彌勒凈土那一套,他信仰的是江湖義氣。”

宮友道貴為八卦教卦主不信彌勒凈土,說出去好似並不可信,但自家事自家知。宮友道出任卦主確實只是為了江湖義氣,他退出八卦教也是被咸豐皇帝施恩良多,出於江湖義氣而為。

宮友道點了點頭算是認可哈倫的話。載恆也不再故意為難哈倫,又問道:“信仰一說,我是做不到的。而且我相信作為朝廷機構的粘桿處也做不到。”

哈倫連連點頭,道:“主子說到了關鍵地方。比之信仰,朝廷的方法確實要略遜一籌。但如宮大人此等義薄雲天之人還是有的。只是作為管事的人卻不能將希望寄托在義氣上。咱們粘桿處的做法就是信任和大勢。彼此之間有信任,我知道我被抓了,你不會不來救我;我知道我死了,你會照顧好我的家人。但是信任卻要有另一樣東西輔助,那就是大勢。朝廷佔據大勢,你被抓了,我能組織營救;你死了我有能力善待你的家屬,這樣才行。”

哈倫的話引得在場眾人都有了些思考,現代人常說維繫一個組織存在的根本是利益,但實際上真正根本的東西就是信任。

哈倫一方面向大家說明了一個道理,讓大家之後要互相信任,同時說出信任的重要性,他自己畢竟曾經反水,恐怕回來后眾人不信任他,便把事情擺到明面上說,也可以消除部分的隱患。

“大勢所趨,大夥都知道最後贏的是自己人,有時候想到家人也就會慷慨赴死了。”

哈倫說完,一群人再度陷入沉默,最後還是載恆先開了口:“看來之前你投到東太後手下,是因為我失了大勢?”

“也不盡然,只是當時咱們路不相同。”

“現在就同路了?”

“主子從鬼神之門走了一遭,回來便保下了肅順,我便知,主子是回來繼續匡扶大清的。”

“看來我最近的動作你是一清二楚咯。”載恆點點頭道,“正好,我們要開會,你也一起吧。”這算是認可哈倫的回歸了。

“主子……”李福想勸,卻被載恆抬手制止。正此時,有人通傳去叫馮三保的馮婉貞回來了。

得了載恆的應允,馮婉貞、馮三保以及老么都進了屋,載恆團隊在京的核心成員便算是到齊了。載恆特地給所有的人看了座。除了李福死活也不肯坐以外,其他人都算是勉強坐下。而馮三保知道此次所謂開會,必然是機密內容,於是就將準備坐下好好聽聽載恆是不是要幹壞事的馮婉貞給轟了出去。馮婉貞在人前不敢違逆父親,揪着一臉幸災樂禍的十一、十二就走了出去。

等眾人坐定,載恆環視一周,除去在場的十三太保,宮友道、楊庭賀、哈倫、馮三保可都算是一方勢力。想到剛剛到這個時代的時候,連打掃處的小太監都要拉攏的境地,成就感油然而生,雖然美中不足的是張辰和李曉佳沒在,但總體上形勢一片大好。於是心情不錯的開了口。

“現今咱們形勢不錯。肅順保了下來,按計劃出任盛京將軍。宮友道登州鎮總兵的任命也快下來了。”載恆邊說邊示意李福將大清堪輿地圖掛了起來,“這樣我們的勢力會逐漸在渤海口的這個地方隔海相望。”載恆指了指山東登州(今煙台、威海附近)和盛京將軍治下金州衛(今遼寧大連、旅順附近)又道,“現今關禁剛開,東北地廣人稀,物資豐富,是建立重工業基地的好地方。咱們要向東北輸送人口,並建立咱們的勢力根基。我的意思是借用現今河南、山東等地的捻亂,將百姓向登州鎮勢力範圍驅趕,然後再由宮友道通過海路運送到金州衛。你們有什麼建議?”

載恆說的是什麼大夥都聽不太懂,能有什麼建議。儘管讓人聽得雲山霧繞,但是載恆還是在說。載恆對大家又做了一些解釋,比如啥是重工業等等,眾人也向載恆問了些問題。等大部分人明白了載恆所說的話,眾人便也適應了這樣的開會方式。

之前大夥多是按照載恆吩咐幹活,現在以這種民主會議的形式來討論問題,實際上還是載恆單方面的吩咐任務。但終歸是掰開了,揉碎了細說,目的、意圖、行動準則、為什麼這麼做,清楚明白,載恆耐心一遍遍的解釋讓眾人越來越覺得載恆的計劃簡直就是真理,如果張辰在場,一定會對載恆洗腦式的開會方式提出異議。

“留在京城的人手也不會閑下來,接下來咱們還有兩件事情要辦,一是開快遞,二是辦私塾。”

“快遞是啥?”眾人又是一臉迷茫的問。

“你們可以把它理解為鏢局,但是和鏢局又有不同。”載恆將後世的快遞給眾人講了一番,當然將現今無法實現的一些功能去掉。

宮友道第一個算是跟上了載恆的思路,說道:“這個好,每個主要城市都設有代理點,一來方便咱們信息的傳遞,二來還可以以此名義掩蓋咱們的隊伍。”

哈倫也有些明白過來道:“前明的時候,每個驛站中都有錦衣衛,如果咱們的密諜也能遍佈天下,那……”哈倫話沒說出來,那粘桿處最鼎盛的雍正朝都沒做到的事情,在他哈倫這裏可就做成了。

馮三保也附和道:“私塾也好,咱們現在的人,吃虧就吃在不能認字識數,訓練起來無論是齊步走還是填裝彈藥的分步驟標準操作都實在費勁。”

載恆保持着禮貌的微笑點點頭,繼續說道:“說的不錯,不過此私塾非彼私塾。我所要建立的私塾是專門研究西洋人之所謂科學的私塾。”見眾人顯然理解不了科學一次的含義,載恆又解釋道:“就是研究製造火器等工匠之技法。”

馮三保自然第一個表示了支持,自從自己的謝庄團練裝備自印度土兵手中繳獲的來福槍后,已經先後打過捻軍和健銳營,這兩個隊伍算是當今華夏大地上比較厲害的存在了,若不是有載恆命令,自覺手下軍隊已天下無敵的馮三保就帶兵去攻打紫禁城了。然而身處朝堂的宮友道卻頗有疑慮的說道:“恭親王等人奏請開辦同文館,立刻引起了朝堂上的爭論。且倭仁所說‘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也是正理。咱們在這個節骨眼上開辦私塾只怕會遭到彈劾,咱們現在勢力不及恭親王,卻是不好辦。”

載恆顯然早已考慮到這個問題,反問道:“我幾歲了?”

在座所有人自然都知道載恆今年幾歲,可是這麼簡單的問題問出來,必然另有深意。思考片刻,便有人大概能想到原由。

載恆解釋道:“我的弱小正是我們最好的保護,奇技淫巧如果作為國家的發展來討論,必然引發朝堂爭鬥。但是小孩子做玩具的話,自然無傷大雅。”

等眾人點頭認可,載恆又道:“而且此時做中西之爭也無妨,我們借一個專研器力的祖傳行當來做招牌,掛羊頭賣狗肉便是。”

馮三保一拍手道:“妙啊,哪咱們為啥不開木匠鋪?”

哈倫挑了挑眉頭道:“主子說的是墨家?”

載恆點頭道:“先秦兩大顯學,就是儒家與墨家。當時有非儒即墨的說法。只是後來獨尊儒術,千百年來墨家消失,儒家獨大后慢慢變成現今的樣子,倒是叫儒教更加合適。墨家除了兼愛、非攻、尚賢的主張外,更加註重科技發展,我們掛他的羊頭最為合適。”載恆也是看網絡小說的,穿越者要發展科技,要麼是掛格物的招牌,要麼就是打着墨家的旗號了。載恆權衡利弊,畢竟說起儒家,自己這邊的這些人才,恐怕從哪個地主家裏找個教書先生就能被碾壓,更何況倭仁這等大儒。本着忽忽悠悠就瘸了的忽悠精神,自然是挑了大家都不精通的墨家下手。

哈倫卻追問道:“主子可是認識墨家的人?”

“還用認識?我說李福就是墨家巨子又如何?”載恆話一說出來就覺不妥,巨子是墨者對墨家頭領的稱呼,他這種指鹿為馬的行為在現代商業運作中很常見,但此時人們可沒有這麼無恥,而且細想剛才哈倫說話的語氣便覺得這老傢伙必定是知道些什麼,於是載恆又問道,“難道你認識墨家的人。”

“不然主子以為粘桿處的血滴子是哪來的?”哈倫清了清嗓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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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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