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叛徒

第45章 叛徒

鏡春園是圓明園南面的一處庭院,最早是乾隆朝大學士和珅花園的一部分。後來和珅被抄家后,收歸皇室所有,之後也曾封賞給皇室成員,但慢慢的就破敗了,火燒圓明園的時候也受了些波及。

圓明園這一帶是皇家園林扎堆的地方,各個王公大臣在這邊都是有園子的,但實際上的府邸都在城內。比如載濂父親惇親王奕誴的府邸是在朝陽門內燒酒衚衕東,但是載恆的鏡春園旁的清華園卻是惇親王的園子。

現在兩宮太后把載恆的宅邸賜在圓明園這邊是說不過去的,這明顯就是發配到邊緣的地區的意思,雖然也可以理解為先弄個園子住着,之後再賞賜府邸,但順序總是讓人彆扭的。加之載恆是從墳里爬出來的事情全京城也都是知道的,死而復生的事情到底是吉是凶想來也是沒什麼定論,但是看兩宮讓載恆遠離紫禁城的態度,民間傳言八成就是凶了。

死而復生這種奇譚絕對是老百姓八卦的焦點,尤其是這死而復生之人還是當今皇上的兄弟,那簡直是話題性頂了天了,用現代話說,熱搜榜妥妥的排第一。現今京城裏,但凡是旗下的爺,茶館裏溜達一圈,你要不說說那敏(憫)郡王的敏字是哪個憫?那還有臉面說讓別人叫聲爺?

“知道嘛您?那敏郡王府門口的燈籠,一到了晚上就變成白燈籠,上面的敏字也變成那個憫字。”

“您這話說的可怪嚇人的,就這樣皇上也不管管?”

“畢竟是親哥們弟兄,怎麼管?”

“你說這事兒鬧的,要我說都怪那洋鬼子,過來一通的燒殺掠強,走的時候肯定施了什麼妖法,要壞咱大清朝的風水。”

“可不是,現在那恭王爺,和談的時候廢了把子力氣把洋人給央走了,可自個卻迷上了洋玩意,說是要跟那洋人學妖法,還說什麼師夷長技以制夷,現在都叫他鬼子六。”

“怎麼著,洋人真就會妖法?”

“可不是,健銳營的福二爺知道吧?前些天還說肅順就從洋人那學了妖法,說是能抓起一把鐵豆子扔過來,下雨似的打在人身上,挨着就是個死。”

“這麼說肅順也投了洋人了?”

“聽說他跟羅剎國談判的時候還是鐵骨錚錚,怎麼就……”

“要我說就該請龍虎山的張天師來,幾千年的家底子,什麼妖法沒見過?”

“渾身都是鋼,能碾幾顆釘。要我說洋人都是從東邊海上來,咱在海邊修道城牆,全給他們擋外邊……”

“幾位爺,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載恆對自己的風評卻並不是十分的在意,而是專心的裝飾自己的新家。新的院子對於王公貴族來講不大,但是比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卻大很多。載恆出宮就帶了李福、蘭晴和馮婉貞,四個人住不了多大地方,也沒能力收拾出整個院子,好在鏡春園距離謝庄不遠,距離邵庄更近。馮李氏從謝莊裏找了幾個四五十歲的婆子來,算是下人,但載恆也沒要求籤賣身契,而是算作長工。又從謝庄團練里調了一個排的士兵充當護衛。

謝庄團練早就開始在訓練載恆摸索的現代戰法,編製上和現代部隊差不多,也是按照軍師旅團營連排班的配置進行配備。一個班十個人,班長、副班長、小組長各一人;三個班為一個排,排長一人、副排長二人;三個排為一個連,連長一人、教導員一人、副連長二人、司務長一人。現在謝庄團練多一個炮兵排,滿打滿算是個加強連,連長自然就是馮三保,指導員是載恆派去的十三太保中的老么。

被載恆調到王府的是第三排,排長就是和老么一起在民團里任職的老四。十三太保之間的關係十分鐵,老四到了自家王府里更是如魚得水,現在成天的被一直跟在載恆身邊的十一、十二纏着玩洋槍。而頂着十三妹名號,實際上卻是十三個人里年紀最大的馮婉貞,自從上次單方面為了剛出生的小嬰兒與載恆“決裂”過以後,便一直跟在載恆身邊寸步不離,美其名曰保護總舵主安危,實際上是貼身監視載恆不要幹什麼喪心病狂的壞事。

不得不說,農村苦出身的婆子干起活來手腳還是十分麻利的。鏡春園很快的被打掃乾淨,把窩佈置的十分舒適的載恆心情不錯,提筆給鏡春園換了個牌子——燕園。載恆一到鏡春園,就看院子南面的湖泊眼熟,轉了一圈,這不就是未名湖嗎?沒想到上輩子使出吃奶的勁也考不上的大學,這輩子自己就在它校園的範圍里安家了。當然現在的鏡春園比起後世的燕園要小的多,於是載恆囑咐管家的蘭晴,有機會就把附近的園子都買下來。

裝修好的燕園,迎來的第一個訪客卻是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

哈倫被一臉鄙夷的李福給帶到載恆的書房的時候,府上的十三太保盡出,老四、十一、十二以及正好被叫道府上的宮友道、楊賀庭等人全都如臨大敵的站在載恆身邊。

“奴才給主子請安。”捧着一個大盒子的哈倫一進書房就將盒子放在身前。撣開馬蹄袖,雙膝跪地一個頭叩下去不再抬頭。

“您尚虞備用處一等侍衛哈倫現今的主子可是那母后皇太后。”見載恆沒有說話,李福不咸不淡接過哈倫話頭,“我們家王爺可不是你主子。”

“奴才一直都是主子的奴才,李福你不要瞎說。”哈倫頭也沒抬的回了李福一句。

“喲呵。”李福輕蔑一笑道,“這麼說我在母后皇太后宮裏見到的是鬼了?”

哈倫依然沒有抬頭道:“既然你也投了聖母皇太后,怎麼現在還叫王爺主子?”

“我那是得了主子的令了,你呢?”

“我自然也是得了主子的令。”

哈倫此話一處,在場的幾人不由都看向坐在主位一直沒說話的載恆。載恆笑了笑道:“不是我、我沒有、別瞎說。”

得到否認三連的眾人又將目光轉回叩首在地上的哈倫,哈倫彷彿用頭頂感受到眾人目光,開口說道:“主子當時一系列的安排就是給我的號令。主子當時要去那神鬼之門走一遭,一切安排完全是按照他不會回來的情況所做。你們都跟我學過用間的本事,此時一個密諜,自然要潛伏起來,等主子回來。”

李福聽了哈倫的話竟也愣了一下,反應了一會兒才道“好一副利嘴,這背叛主子的勾當竟被你說成是忍辱負重了?”

哈倫依舊叩首,道“你說我背叛主子,那我且問你,我可出賣過主子這邊的關鍵情報?我可做過對主子不利的事情?”

“那倒沒聽說。”

“所以說嘛,我對主子還是赤膽忠心的。”

“這世上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李福還想痛罵哈倫,載恆卻出聲制止:“好了。哈大人,你我之間彼此算是了解的,這段時間你都幹了什麼我大概知道,我幹了什麼八成也瞞不過你。我看你帶了禮物來,打開來看看吧。”

哈倫終於抬起頭來,老臉上露出一副討好的表情道:“嗻。”

盒子被哈倫緩緩的打開,一顆面色慘白的人頭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安德海。”宮友道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那人頭的名字,隨即平復情緒又用平淡的聲音說道:“你這次算是為我報了仇,這個人情我記住了。但是殺安德海已經是我們計定的事情,在我去出任登州鎮總兵前必然會動手,你此舉對我們沒什麼太大用處。”

哈倫笑道:“殺安德海是報仇,但真正的仇家是兩宮太后,怎麼殺?”

載恆是跟宮友道等人說過怎麼對付兩宮太后的。以載恆思考事情的方式,所有的事情,知道了想要的結果,把不可能實現的過程排除掉,實際上通往結果的道路並不多,選擇最穩妥的一條,或者再準備一條後備的,之後便是成事在天了。身為御前侍衛的宮友道自然知道行刺是幾乎行不通的,但要當面鑼對面鼓的對抗兩宮卻又實力不濟。唯一的辦法便只剩了藉助他人的力量了。現今的大清朝,能對付兩宮太后只有兩宮太后自己,幸好兩宮太后是兩個人,挑撥離間便成了唯一現在能做的最直接的復仇方式了。

這些事情宮友道自然不能告訴敵我不明的哈倫。

哈倫看到眾人沒有接他的話,便接著說道:“離間計。”他的話音一落,便暗自觀察眾人表情。在場的人中有反賊、大內侍衛、粘桿處培養的特務,即便是載恆也是干過卧底的,都是能管好自己表情的人,可老特務哈倫是這方面的高手,現場如此多人的情況下多少還是看出,載恆這邊的定計也是離間計。於是將自己前些日子怎麼引導慈安關注安德海,以至於安德海被打了板子的事情講了出來,之後又說道:“安德海被打了板子,按理說此事就到此為止,但是如果安德海再被東太後手下的血滴子割去了頭顱,你們說,西太後會怎麼想?”

載恆沒有回答哈倫的問題,而是開口道:“我記得宮友道奉旨格殺我,你帶着我逃跑。那時處境更加糟糕,你為何沒有棄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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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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