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十二式

載恆是詳細研究過血滴子的，其中機關精妙，讓載恆着實佩服古人的智慧。只是載恆萬萬沒想到，這血滴子竟然是出自墨家弟子之手。

按照哈倫的說法，墨家自秦皇掃六合后逐漸勢衰，但如同後世的八卦教一樣，雖開始隱匿於暗中，但傳承未斷。且因為其掌握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技藝，所以隱世而居的他們常人難尋其蹤跡。

但完全的與世隔絕終究是不可能的，實際上或者有意、或者偶然，在很多著名的事件中，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如張良刺殺始皇帝時匪夷所思的大力士、桃花源記中消失的村莊、蜀中暗器天下無雙的唐大娘子……到了雍正年間，粘桿處查訪天下諸事，在蛛絲馬跡中猜測出了墨家的存在，而墨家的人自然也發現了朝廷的追查。出乎朝廷意料之外的，墨家沒有逃避，也沒有反抗，反而大大方方的派人來獻上了血滴子的圖紙和一本洪門秘錄。就這樣，不知為何雍正爺就下令不再追查墨家，而墨家也一直通過尚虞備用處與朝廷保持聯繫。

哈倫講述的墨家引起了載恆的興趣，墨家的科技水平到底發展到了什麼水平？於是對哈倫說：“我要見墨家的人。”

因為用久了血滴子的緣故，哈倫對墨家還是一直有所關注的，所以載恆所說的科學，他就理解成墨家的機關術。在他看來，自己的血滴子已經是及其精妙的兵器了，相比之下洋人的洋槍反倒算不得什麼，於是問道：“主子一直說洋人兵器之利，但在奴才看來，洋人的機關消息並不比墨家厲害，真的打起仗了，我倒是覺得倭仁說的有道理，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

對於哈倫的疑問，載恆只是笑笑，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似的道：“我研究洋槍也有些心得，所以也設計了一款洋槍，正好現在造出來，不如大家一起看看。”

載恆是天才這件事情是大家普遍都認可的，但是誰也沒想到載恆能天才到設計洋槍的地步。載恆造出來的是旋轉后拉式槍機單發填裝步槍。外形和後世的毛瑟步槍很像，區別在於毛瑟步槍裝彈是五發，而載恆造出來的步槍裝彈只有一發，每次射擊后都要重新裝彈。這也是這個時代整體的技術限制造成的，歐洲現階段最先進的彈藥還是機針式紙殼彈藥，剛剛實現底火與彈頭一體填裝，而掌握更先進設計理念的載恆直接製造出了銅質子彈。只是局限於無煙火藥尚未完善及標準化生產能力不足的情況，一次填裝多發子彈容易造成卡殼，所以只能造成單發填裝的模式，而且子彈造價十分之高。

即便如此，相對於歐洲一些國家還有“用嘴吃東西才是高貴的（指前裝槍），射手從來不會卑賤到使用從尾部裝填的‘灌腸槍’（指后裝槍）來射擊。”的想法，載恆的步槍算是領先了世界最尖端的科技。即便是發展后裝槍的國家，即便是最接近載恆理念的法國夏塞波步槍，目前填裝的還是紙殼彈藥。

被載恆派往美國和歐洲的十三太保，已經開始有效率的往回採買載恆需要的物資，而載恆設計的步槍自然是將不同的零件交給不同的製造者加工，零散的零件被運回國內后，載恆早就讓木匠做出來的槍托終於開始被組裝成了一把步槍。載恆還成功的買回來了一台小型的機床，來保證簡單的維修和子彈的製造。

一眾人等被載恆帶到了花園，就見到十一和十二一人背着一把步槍以標準的軍姿站在花園中，見到載恆帶人過來，趕忙舉手敬禮。載恆訓練軍隊的模式，幾乎照搬了後世中國軍隊的樣子。基礎的各種行進的步伐、稍息、立正乃至敬禮，幾乎就是百分之百的複製了。

載恆認真的回了禮，對着兩人說道：“給大夥演示一下咱們組裝出來的步槍吧，”

“嗻”二人行禮領命，步槍下了肩頭，舉槍向遠處的一處房頂瞄準。眾人凝神細看，才發現那房頂的屋脊上放了一排瓷碗。

“這個距離？”馮三保不由的問出聲來。馮三保的部隊現在使用的來福槍還是要靠密集射擊才能形成有效打擊的。只靠兩把槍形成遠距離的準確命中是他難以想像的。但是隨着槍聲響起，馮三保心裏就只有震驚了。兩把槍打的不是一個目標，在那屋脊上，竟然有兩個碗應聲而碎。

“這……這……”無論是馮三保還是宮友道亦或是哈倫，現在全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十一和十二又以跪姿和匍匐的姿勢進行了射擊，依然是百發百中。眾人漸漸的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開始思索做示範的二人的姿勢有什麼意義。

等眾人開始消化看到的東西，載恆又下了新的命令。只見十一和十二又抱了一摞盤子來。馮婉貞穿着一身練武時的短打衣服，腰間扎着武裝帶走了出來，武裝帶將馮婉貞的腰肢收緊，讓她的身材更加婀娜。但眾人的目光卻都盯在她腰上別的兩把左輪手槍上。眾人還在猜測這手銃有何先進之處，十一卻突然扔起了一個盤子，馮婉貞拔槍，槍聲一響盤子就在空中粉碎。十一和十二兩個人開始將盤子快速的扔起，馮婉貞手持雙槍，槍聲不斷，百發百中，無一落空。

不得不說，馮婉貞在速射上是很有天賦的。她華麗的表演讓在場的眾人無不佩服。至此，想像力極限被突破的眾人激動的幾乎篩糠。

“咱們有了這等利器，天下之大哪去不得？”

“若是暗器高手，要練成此等準頭和速度，沒有十五年的功夫怕是下不來。”

“可這力道卻未必如此之大。”

“即便是那準頭和速度，在氣力消耗之後怕是也不能保證。”

“人力有時盡，器力卻能長久。”

“以後這武術怕只能用來強健身體了，苦練幾十年技藝，卻擋不住少年一槍。”

載恆等眾人安靜下來，才緩緩說道：“現在我們雖然有些加工能力，但是原材料也是問題，洋槍不同的位置要用不同材質的鋼材，目前來講咱們主要還是配件進口，國內組裝的模式。如此一來，不穩定性太大且受制於人，咱們的當務之急是趕盡引進人才和建立工業產業基地。”

等大概能明白什麼意思的眾人點了頭，載恆又說道：“還有一個問題，鏢局、私塾和步槍都要起個響亮的名字。”

像起名字這樣的事情，在官場上自然是上官的特權，於是眾人趕盡拱手道：“請王爺（總舵主、主子）賜名。”

載恆自然不想將官場上的虛偽的作風帶到自己的團隊中來，於是說道：“私塾的名字我倒是想好了，就辦在我的園子裏，就叫燕園義塾。”

義塾的意思就是公益性學校，不收學費的意思。眾人見載恆說的確定，便趕忙稱是，尺度大的如哈倫還要拍幾句馬屁。

載恆等眾人說完，便又打趣似的道：“至於鏢局，我覺得可以取通順的通字為好，華通、清通、哪都通，你們說說還有什麼合適的名字？”

這就是出題了，通字不能變，要想出前面一個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了一會兒，最後載恆選定了大家支持率最高的“神通”二字。

定了快遞公司的名字后，載恆又說道：“至於這把步槍叫個什麼名字，我倒是全沒了主意，大夥議一議吧。”

“此槍是主子所造，自然應以主子之名命名，我看此槍名字中當有一個恆字。”哈倫率先開了口。

宮友道卻說：“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等利器朝廷定然是要賜名的，如那紅衣大將軍炮。此槍犀利不如叫虎威校尉。”

聽了宮友道的話，馮三保不由問道：“難道咱這槍還要獻給朝廷不成？”此語一出，所有人就又都看向了載恆。

載恆鄭重的說道：“這槍不會給朝廷。倒不是我自私，此槍製造不易，即便獻給朝廷，現在的朝廷也沒有大規模生產的能力。而且現在的朝廷在科學技術上根本沒有什麼保密的概念，如果此槍被洋人拿到，以洋人的技術水平，只怕會造出更加厲害的槍械來。”

眾人點頭認同，儘管在場人員的構成複雜，但是畢竟都與載恆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對載恆的很多現代思想都有所適應。眾人又談論了半天，有的說要以歷史上著名武將命名，有的說要以傳說中的神兵利器命名。連載恆也沒想到在場的這群人對這步槍的名字這麼在意。原本載恆的計劃是從鏢局到步槍逐步讓大家放開了討論，可在場的都是喜歡兵器的武人，以至於好名字起的太多，反而眼花繚亂挑花了眼。最後還是載恆拍了板：“名字太多了，今年是咸豐十二年，就暫時先叫十二式步槍吧。”

雖然最後還是載恆拿的主意，但大家勉強習慣了充分討論的議事氛圍，互相之間又請教了些問題，才向載恆告辭而去。

載恆讓眾人各自歸去，只叫住了宮友道囑咐他聯繫八卦教給張辰送去一套裝備。宮友道自然領命。載恆又不放心的問道：“你與八卦教聯繫的人可靠譜？能否將槍支完好無損的交到張辰手上？”

“您放心，最近八卦教乾字卦卦主趙遠山進京了，我與他聯絡便是。”

“乾卦趙卦主，倒算是老相識了。”載恆點點頭，心裏偷偷的說，“我把他孫子的孫子給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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