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孰真孰假

議會九點開始。八點整，葉曼曼乘坐博士專車出發，前往亞特蘭蒂斯城，參加議會。

一路上，葉曼曼好奇的看着地下世界沿途的風景，如夢如幻。

世事變化，滄海桑田，幾年、幾百年、幾千年後的地表世界會是怎樣？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難題。

他們到達議會大廳門口，恰巧遇到大師一行人，葉柒柒竟然也在其中。葉曼曼興奮的撲到葉柒柒懷裏：“柒柒姐，你痊癒了？”

葉柒柒受她情緒感染，歡快道：“是的，晚些和你細說。你那邊呢？進展如何？我一直無法和你建立連接，也不知道你在哪兒！”

葉曼曼道：“我小人家出馬，一個頂仨！博士爺爺答應幫忙了！”

大師好不容易插上一句話：“不錯嘛小丫頭，連博士那個老頑固你都能說服，孺子可教！”

博士這時也來到葉氏姐妹身旁，盯着大師一個勁兒看，像欣賞出土文物，爽朗的大笑：“老小子，你怎麼變成這番模樣了？”

大師沒好氣道：“老頑固，笑什麼笑，等你老去那一天，我還是個小夥子呢！”

葉曼曼怕兩個同盟軍窩裏鬥，忙打斷道：“不過也有一個壞消息，泰坦爺爺可能不會幫我們了，黑衣人叔叔說，他的孫女被亞賽抓走做人質了！”

博士一擊掌：“亞賽那個傢伙，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會長也是，總是姑息縱容他，不熟悉的，還以為‘共濟會’是他的天下呢！”

大師道：“我們不是別人，沒辦法揣測別人的心理，會長有苦衷也未可知。目前形勢是二比二，到時見機行事吧。”

說曹操，曹操就到。亞賽的車隊也霸氣駛來。

博士的車停在大廳門前正中央的位置，亞賽的護衛毫不講理，強行驅趕，博士正要發怒，大師安撫他：“老頑固，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把精力放在不重要的事情上。”博士強忍怒火，命司機開走汽車。亞賽趾高氣昂的從車裏出來，一身盛裝，蘇雅也一同來了，卻沒有和葉曼曼有絲毫互動交流，只是機械的挽着亞賽的胳膊，隨亞賽步入大廳。

大師和博士也帶着葉曼曼等人進入魚貫而入。大廳里熙熙攘攘，好不熱鬧，泰坦城的人也早就來了，葉曼曼離老遠跟泰坦打招呼，可能處於愧疚，泰坦置若罔聞，權當沒聽見。葉曼曼感到很鬱悶。

葉柒柒道：“曼曼，泰坦爺爺心裏也難過的，別互相折磨了。對了，”她把葉曼曼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昨天你走後，蘇雅夫人來找我，給我醫好了肩傷，還讓我跟你說一句話：假如生活欺騙了你，別傷心，生活或許並不像你想像的那樣美好，活在當下，靜候花開。”

葉曼曼道：“什麼意思？”

葉柒柒道：“我也不清楚，她說你自會明白的，蘇雅夫人的話，都是很有玄機的，需要自己去參透。”

葉曼曼道：“隨便吧，反正一會兒開完議會我就回家了，估計也沒機會再見到她了，只是不能親口向她說聲謝謝，心裏難免有些遺憾。話說回來，林大哥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葉柒柒道：“蘇雅夫人來過之後，那個小人兒也來了，要林大哥陪他回‘業道’，好像嘉德羅星出了什麼問題，林大哥本來不願意的，小人兒說事關地球的未來，不得已只能跟他回去了，說是處理好事情就來找我們，到現在還沒回來。”

揚聲器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都請肅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議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葉柒柒拉着葉曼曼，也找了個位子坐好。

“下面有請本次議會的主持人，‘共濟會’的會長葉楓閣下！”

主席台中心的地台緩緩升起，會長亮相，全場報以雷鳴般的掌聲，除了葉曼曼。葉柒柒問捂住口鼻一臉驚恐的葉曼曼：“曼曼，你怎麼了？你見過會長？”

葉曼曼道：“柒柒姐，你到我家時，都見過哪些人？”

葉柒柒道：“只見過你一個啊，其他人又不是我的任務目標。”

葉曼曼壓低聲音道：“好吧，跟你隆重介紹下，台上那位，就是我爸爸！”

葉柒柒一臉不可思議：“會長是你爸爸？”

葉曼曼肯定的點頭：“嗯，如假包換，也可能是你爸爸！”

葉楓正在主席台侃侃而談：“各位地下世界的議員和居民代表們，今天，我們在這裏隆重集會，召開第八百三十六次全體議員大會。會議的主題一共有兩個，第一，就前一階段‘人類清除計劃’實施情況進行回顧總結；第二，就是否通過《憲章》修訂案進行投票表決。會議進行第一項，請衛生部部長亞賽發言。”

亞賽正正衣衫，擺正話筒：“各位議員，各位代表，我先通報一下‘人類清除計劃’實施情況。地下世界共有120億人口，按照既定計劃，我們投入500萬支‘貝爾曼病毒’，截止今日，已成功清除60億低等人種，計劃取得預期效果！”他得意洋洋的在台上報數據，台下噓聲一片，葉曼曼恨不得上台把他撕碎了！

“經驗教訓方面，”亞賽繼續說，“對於病毒變異株的把控不是太到位，出現了小範圍變異株感染，導致死亡人數有所增加，但總體在可控範圍以內。”

又一次噓聲四起，可見很多議員對這個計劃都不感冒的。

葉曼曼問葉柒柒：“柒柒姐，這麼多人反對，‘人類清除計劃’是怎麼通過的？”

葉柒柒咬牙切齒道：“根本就沒有進入議會討論，直接進入了實施階段，但凡有所防備，也不至於死這麼多人。”

台上的葉楓道：“謝謝亞賽部長的彙報。下面進入第二項議程，投票表決是否通過《憲章》修訂案，如果通過，地下人類將首次擁有攻擊地表人類的權力，所以，請大家慎重表態，這算得上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事，務必考慮清楚。現在休會十分鐘，十分鐘后表決。”

葉曼曼問道：“你們開會都這麼快的嗎？議會欸，怎麼著不得整個半天或者一天？”

葉柒柒反問：“開那麼長時間幹嘛？該說的說完，該做的做完，該討論的討論完不就得了？時間都是我們自己的，無端端浪費別人時間，不相當於在謀財害命嗎？”

葉曼曼想像時間：表彰大會最後階段，校長正襟危坐主席台上，扶正眼鏡，清咽利喉：“同學們，今天的表彰大會非常成功，再次恭喜收到表彰的班級和個人。下面，我就本年度工作做一個點評，主要涵蓋德能勤績廉五個方面，每個方面，我說三個大點，每個大點包括五個小點，還請同學們盡量克服不要離場......”我的媽呀，5X3X5，一共75點，每點往少了說算一分鐘，單校長一個人的發言就要一個多小時。再看看人家地下人類，這才叫高效，這才叫精簡。

對於葉曼曼的走神，葉柒柒已經習以為常了，推推她：“曼曼，又在瞎琢磨什麼呢？”

葉曼曼回過神來：“走，找咱爸去！”

姐妹倆小心翼翼溜到會長休息室，剛打開個門縫，一隻大手就把兩個人拽了進去，葉曼曼順勢跌坐在沙發上，冒出口頭禪：“哎呀我去！”

葉楓雙手扶在膝蓋上，俯身注視着寶貝女兒，怒氣沖沖道：“你去哪兒？”

葉曼曼一手勾住葉楓脖子；“老爸，我好想你啊！來來來，給閨女解釋下，你是怎麼從一個小小片警搖身變成‘共濟會’會長的？”

葉楓不睬她，目光移向葉柒柒：“你是柒柒？”

葉曼曼得理不饒人：“那咱先說這個，我這姐姐又是哪兒來的？回去要跟老媽好好說道說道才行！不過，我是最講義氣的你也知道，隨便給我個三五百塊錢封口費就可以了，我保證守口如瓶！”

葉楓敲下她腦袋：“什麼亂七八糟的，柒柒什麼時候變成你姐姐了？柒柒是我的妹妹，你要叫她姑姑！”

葉柒柒和葉曼曼不約而同道：“姑姑！”

葉楓篤定道：“就是姑姑啊，你沒覺得我和柒柒長得很像？”說著，他把頭湊近葉柒柒，便於葉曼曼做比較。

葉曼曼心說看你油光滿面肥頭大耳，哪裏像柒柒姐了。

葉柒柒道：“等下，《歸山》不是說，孿生姐妹才有心靈感應嗎？大師也跟我證實了啊！”相對於多個小侄女，葉柒柒還是覺得多個妹妹合算些，小侄女，咦，多煩人，打也不敢打，罵也不敢罵，沒有權利，全是義務，還是妹妹好。

葉楓沒好氣道：“大師個大忽悠，誰說只有孿生姐妹才可以有心靈感應了？孿生姐妹好歹要長得像一點兒吧，你們從頭到腳，哪個地方像了？再說我和你媽也有心靈感應啊，我晚上不回家，她准知道我去幹什麼了！”

葉曼曼道：“別轉移話題！不是有什麼異卵雙生嗎？生的孩子就不一樣！我們班張小明和張小虎就是，一個一米七，一個一米五，一個大老虎，一個小老鼠。”

葉楓道：“別給你爹添堵！柒柒是作為人質送到‘長老會’，牽制‘共濟會’勢力的，貨真價實你的姑姑！”

葉曼曼道：“就像秦國的子楚，燕國的太子丹？”

葉楓道：“歷史不就是在不斷地重複嗎？溫故而知新，就是這個意思。柒柒，哥知道你受委屈了，所以這些年一直暗中派人保護你，確保你安全長大。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作為亞特蘭蒂斯的皇族，我們責無旁貸！”

葉曼曼道：“乖乖，怎麼動不動就是皇族啊！等一下，林大哥的媽媽不也是皇族嗎？那，我們是親戚嘍？”

葉楓問道：“什麼林大哥？”

葉曼曼道：“就是嘉德羅星王子和亞特蘭蒂斯公主的孩子，一個可以變出八條觸角的賞金獵人。”

葉楓問：“他人呢？”

葉柒柒道：“昨晚回飛船了，好像說嘉德羅星遭遇了什麼危險。”

葉楓大叫：“糟糕！他怕是有危險。昨晚，我和嘉德羅星的國王嘉瑞通過話，他隻字未提嘉德羅星的事情，如果真的有難，他應該不會這麼從容。”

葉曼曼道：“那怎麼辦啊老爸？林大哥可是我的血親哥哥啊，你一定要救他啊！”

葉楓安慰她：“爸爸知道，只是當前，一切都是我的猜測，至於是否屬實，以及敵人是誰，尚未可知，要靜觀其變。”

葉曼曼和葉柒柒只得同意，葉曼曼仍糾纏道：“老爸，你怎麼會到地表生活的？地下世界的人不是只能生活在地下嗎？你還娶妻生子了？會長的特權？”

葉楓道：“什麼特權？你少看點電視劇，都學壞了。‘共濟會’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任會長都可以獲得地表居住權，這樣一來可以及時洞悉地表的變化，比如有沒有研製足以威脅地下居民生命安全的武器，比如保護地球不受破壞，二來，長期的地表居住體驗可以幫助會長在做出重要決策時，不存偏袒之心。這一世，恰好輪到我，也恰好遇到了你！你不是皇族，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不該捲入這場紛爭的。為了逼我和他站在同一戰壕，大師也是煞費苦心了，他沒有想過，我在地表已經生活這麼多年了，怎麼會忍心看到人類被清除？”

葉柒柒道：“那地下人類的清除計劃你知情嗎？”

葉楓痛苦道：“我也是後來才知情的，根據《人類與外星人共處條約》，外星人可以根據人類對他們的威脅度，採取適當的措施消除威脅，而且是不需要經過議會討論的。沒辦法，強權即公理。亞賽接到命令后，沒有通知任何人就執行了。我想，這應該是他們啟動‘科技滅絕計劃’的前奏。後來我和嘉瑞爭吵了一番，他也沒說出實質性的內容，或許一朝大權在握了，對於之前和公主的事情仍然耿耿於懷吧！”他怕葉曼曼不理解，“亞特蘭蒂斯的皇族也分好幾支的，公主是我的遠房姨媽，所以嚴格說起來，那個小夥子和柒柒才是兄妹，是你的舅舅！”

葉曼曼有種天崩地裂的眩暈感，天哪，祭起大殺器，賜我一個五雷轟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