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款 歸藏無極 第二章 時光鍾 封仙鎖
雲夢澤，翡翠谷。
蕭陵雙眼發愣地看這眼前的樹，疏影口中的小樹。
青玉般的主幹粗如山嶽，高聳入雲，枝幹蒼虯如龍，碧葉似屋，遮天蔽日。通體無數星輝月華流轉，綠霞氤氳，熠熠生輝，滄桑古老地生命精氣，宛若凝結成實質。
它太大了，巍峨挺立，華蓋蒼穹，恐怖的氣機驅散冤霧，露出璀璨的星空。
這哪裏是樹，說它是一座山也不為過。
“你是何人？”無比悠遠滄桑的聲音響起，充滿了歲月疲憊之感。
“蕭陵！”
“來此做甚？”
蕭陵看了看右手的斧頭，尷尬道：“砍柴！”
蒼老的聲音一頓，接着道：“我怎麼聽着不像是砍柴，而是送命呢！”
蕭陵目光坦然，看着巨樹，他相信疏影不會害他。
巨樹抖動，億萬碧葉簌簌，漫天星輝凝結成一桿長矛，朝蕭陵刺去。
“好膽量，你想將我砍去當柴燒嗎？你這個小娃娃肯定沒有這樣的膽量，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晶瑩長矛快若流星，掀起氣流大浪，最後懸停在蕭陵腦門上，捲起的狂風讓他衣衫獵獵作響。
“為何不避？”蒼老的聲音響起。
“因為不怕。”
“為何不怕？”
蕭陵嘴角上揚，輕聲笑道：“不怕就是不怕！”
“你好大的膽子！該害怕的時候你卻笑。”長矛消散，巨樹主幹上浮現出一張蒼老的面孔。
“說吧，到底來幹嘛？”
“有人來讓我為你送行。”
聞言，巨樹沉默良久，長長一嘆，道：“上古有樹，名曰大椿。八千年為春，八千年為夏，八千年為秋，八千年為冬，一歲三萬兩千年。”
“是她讓你來的吧！”
“歲月如刀斬天驕，任你風華絕代，任你舉世無敵，都逃不過歲月長河。”語氣滄桑落寞，它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蕭陵看着大椿樹，這是一位大能，絕對有翻江倒海的能力，可最後還是會化成一培黃土。
塵歸塵，土歸土，要逝去的，終究留不住。
就連號稱不滅的遠古諸神，也迎來了黃昏，世間哪裏有永恆。
“既然來了，就留下來陪我說說話吧！”它雖然枝葉繁茂旺盛，可蕭陵能夠感覺到他的靈魂腐朽，大限將至，那種死亡的暮氣比他身上要濃烈千萬倍。
蕭陵坐在樹下，聽着大椿樹訴說著它的一生，天地寂靜，唯有月華流淌。
待天際微微發白，陰陽交替，大椿樹萬葉一頓，緩緩垂落，它聲音越來越小，樹身上流轉的光輝越來越暗，最後完全消失。
“死後的世界，又是什麼樣子呢？”它喃喃自語。
“蕭陵！”大椿樹樹榦上蒼老面孔突然大喝一聲，一雙剛要閉上的眸子猛然睜開，對上了他的眼睛。
蕭陵渾身一震，四目相對，他看見時光流淌，斗轉星移，日月交替，陰陽輪轉，天地反覆，滄海桑田。
那是大椿樹一生的迴光返照，人之將死，會看到自己的一生，這種氣息，極為濃烈。
大椿樹死了，無聲無息。
蕭陵卻站在原地不動，他霎那間，感受到了大椿樹的一生，億萬次日升月落，風雲變幻，萬年滄桑。
雪不知從何時開始，晶瑩如玉的花瓣層層疊疊鋪撒十地，大如鵝毛。
蕭陵伸手接了一片，冰涼沁骨，卻是極為純凈無暇，不含一絲雜質。
悠兒，一片粉紅的梅花飄零在他腳下，蕭陵心中似乎靈光一閃，撿起梅花，楠楠道：“漫天飛雪遮塵世，遍地落花藏春秋。”
“春生，夏榮，秋枯，冬滅。日升，月落，陰陽，晝夜，時光，無處不在。”
他再次閉上眼睛，心中經文流淌，整個人身體朦朧，像是籠罩在一片不知名的時空中。
這是時光經，他苦修十年的絕世法門，腦海觀想一尊時光鍾，以魂為墨，銘刻時光道紋，足有十萬八千個道紋，每一個都極盡繁奧，蘊含天地至理，大道法則。
蕭陵心中一點靈光越來越來大，他陡然升起一股明悟，眉心神庭中無窮熒光綻放，繼而絢爛奪目，在漫天光雨中，一輪驕陽橫空，朝氣蓬勃，光耀九天。接着一輪明月初升，冷幽秀麗，清輝十地。
日月同生，陰陽輪轉，一尊黑白二色的時光鍾在日月中間浮現，籠罩着混沌朦朧之光。
嘩啦啦，有浪花聲響起，那是時間長河在鐘體下流淌，不知始，不知終，浩浩蕩蕩，永無盡頭。
“成功了！”蕭陵眼露驚喜，沒想到十年苦修，不如一朝頓悟，他感受到眉心神庭中的時光鍾，隨着時光長河緩緩旋轉，永不停息，散發著恆古永存的韻味。
他意念一動，時光鍾倒轉，眼中景色倒流，落雪返回蒼穹，梅花重歸樹梢。
不過盞茶的功夫，蕭陵眼前一黑，天地恢復如初，整個人腦海劇痛，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過去再現！這就是時光鐘的能力嗎，能夠看到過去，可惜我的精神力還是太弱，只能維持盞茶的時間。”
“如果我將鐘體加速，是不是就能看到未來？”
想到這裏，饒是以他沉穩的性子，也不由心臟砰砰直跳。
“算了，過去不可變，未來無定數，若是窺得未來，不知道要沾染怎麼的大因果，很可能立即身死，以正天地。”
隨後，他感覺整個人不太對勁，身體極為難受，抬起右手，竟然霎那間血肉枯萎，轉瞬間白骨外露，十分嚇人。
抬起左手，竟然縮小如嬰兒，身體分為兩半，一半嫩如嬰孩，一半腐朽成枯骨，來回交替，生不如死。
最後，當身體恢復如常，整個人的暮氣更加重了，濃烈的似化不開的墨，雖然看起來就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卻感覺隨時可能老死。
蕭陵苦澀一笑：“這就是練成時光鐘的代價嗎？玩弄時間，終究會被時間玩弄。”
他抬頭看着大椿樹，本體依然壯觀巍峨，但他知道，其實生機全無，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枯萎，轟然倒下。
向大椿樹一拜，沒有大椿樹最後一生的感悟，時光法，他是練不成的。
“現在，該打破這封仙鎖了。”蕭陵捲起長袖，右臂手腕上，如同胎記似的金色鎖鏈纏繞，這樣的印記有五個，分別位於四肢和脖子，鎖住他整個人。
“仙宮！”他眼中露出殺意，當年被放逐雲夢澤，正是仙宮一位大能為他種下封仙印，並調笑道，看看他能不能創造奇迹，打破封仙印。
封仙印，仙宮三大仙術之一，能夠封印天地萬靈，化為凡軀，不能夠吸納吞噬任何精氣靈元，號稱人不死，印不滅。
在這個個人武力至上的世界，不能修行，就是最大的懲罰。
即使被放逐在號稱不歸的雲夢澤，他們仍然不放心，要種下封仙印。
“今天，我倒要看看連諸神都能磨滅的時光，能不能斬碎封仙印。”
蕭陵眸子深邃，深吸一口氣，眉心神庭，靈魂所在之地，以他現在的能力，依然不能夠隨心所以的控制時光鍾。
所以他運用了時光鐘上記載的秘法，祭獻出十年壽命，催動時光鍾。
鐺！
鐘聲響起，鐘體散發出晶瑩的時光雨，一道朦朧的光劍飛出，斬向封仙印。
這是歲月劍，無物不斬，無堅不摧。
咔擦！
封仙印應聲碎裂，消失不見。
“再來！”
歲月劍凌空，這是時光的力量。
當所有的封仙印解除，蕭陵丟失了五十年壽命，霎那間青絲白雪，少年白頭。
“哈哈哈哈……”十年枷鎖去除，他感覺無比痛快，即使壽命不多，也渾不在意。
抬眼看去，大雪不知何時停止，天地銀妝素裹，滿眼望去，古地蒼茫，蔚為壯觀。
“仙宮，地府，星殿，四大戰將世家，你們等着，人王不敗，傳承不滅，我會回去找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