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風雲際會
看着這個陌生人,元子昂與篤篤對視了一眼,但卻並沒有說什麼,還是跟着他走進了樓內。
步入狻猊樓中,裏面已然是熱鬧非凡,可謂是人滿為患!
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巨型的圓形木台,坐落在一樓中央,幾十張桌椅圍繞它鋪開,大有眾星捧月之色。
而在木台上,一場精彩的舞獅戲正在上演,一個身形矯健的漢子手拿金色繡球上下飛舞,而色彩鮮艷的獅子張着血盆大口,搖頭擺尾,張牙舞爪,引得下方人們叫好不已!
有人接引的元子昂一行人,自然不用與一樓那些人一般,可以直接上二樓雅間。
在上樓梯時,元子昂不經意望向木台之上,看着那個手拿金色繡球的漢子,心中頓時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周圍太過於嘈雜,一時間也無心去想。
步入二樓,樓下喧鬧的喝彩聲頓時遮去了許多。
接引男子走到二樓最靠里的一個房間,一臉恭敬的推開房門,向著眾人作了一個“請”的姿勢:
“還請各位稍坐,我們當家的馬上就來。”
元子昂見狀,與身旁的篤篤交換了一下眼神后,也沒有客氣,徑直走了進去。
而篤篤則向身後眾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各自散去,只留下彩憐和拓跋淮兩個心腹之人隨自己進屋。
這個房間,相比一些酒樓的雅間,並沒有什麼分別。
一張桌子,幾張椅子,一些普通的擺設,看上去着實普普通通。
可是如此,倒是元子昂心中有了些許疑惑。
一個看上去以“雜耍”為主的茶館,為何二樓的佈置卻與樓下彷彿沒有半分關係……
“篤篤姑娘,今天我們不是來看猴戲嗎,為何到二樓來?”
元子昂思來想去,着實摸不着頭腦,索性向篤篤問道。
篤篤聞言,卻是神秘一笑,端起茶壺斟滿了元子昂面前的茶杯,道:
“這個嘛,恐怕世子待會兒就知道了。”
“又故弄玄虛……”
看着篤篤這幅模樣,元子昂輕輕搖了搖頭,微微嘆息一聲,也不再說什麼。
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從雅間的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厚重的腳步聲,以及一些嘰嘰喳喳的聲音,聽上去倒像是動物的啼叫聲。
帶着幾分好奇,元子昂轉頭看去,卻見到一個身影緩緩靠近,輕輕推開了房門。
而房門被推開的一刻,元子昂臉色一變,不自覺站起身來,臉上儘是吃驚的神情!
來人似乎七十高壽,臉上皺紋堆壘,不修邊幅,頭髮與鬍鬚雜亂不堪,身形佝僂,骨瘦如柴,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在他的肩頭,一隻不停“吱吱”作響的小猴子正站在他肩頭,眨着一雙大眼睛,饒有興趣地翻弄着老者的頭髮。
“丘五爺?!”
元子昂着實又驚又喜,上前拱手問候道。
此人,正是自己從化平礦場回帝都時,為掩人耳目,便在不夜棧田嬋的介紹下,攜伙一同進京的丘五爺!
“公子爺?!”
丘五爺看着元子昂,自也是認出了他,頓時也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就連臉上的皺紋都撐開了幾分。
篤篤坐在一旁,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彷彿視若無睹,只是安安靜靜坐着。
“幾日不見,公子爺還真是風采依舊啊!說實話,我這館子剛開沒多久,沒想到等來的第一位貴客,竟然是公子爺!”
丘五爺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這場面話說的自然是悅耳。
元子昂咧嘴一笑,道:“丘五爺言重了,今日我也是聽朋友說,這個的猴戲精彩絕倫,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五爺。”
“哦?”
聽到這句話,丘五爺臉上的笑意稍減,多了幾分疑惑的神情:“莫非,剛才給我下名帖的,不是公子爺?”
丘五爺這一問,倒是讓元子昂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而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篤篤忽然站起身來,走到元子昂身旁,向丘五爺微微欠身行禮:
“五爺有禮,小女子明月坊篤篤,今日特來拜訪!”
“是你?!”
丘五爺捋着鬍鬚,眼神詫異地打量着這個風姿綽約的女娃子,但眼底深處,卻不自覺露出幾分警惕之色。
雖然被一個老者如何盯着看,但篤篤也不介意,她轉過身去,看着一直候在身後的拓跋淮,道:
“小淮,你陪世子到下面去看一場舞獅吧,我與這位老人家有要事相商。”
“是!”
拓跋淮聞言,頓時喜不勝收,興高采烈地來到元子昂跟前,道:“走吧,世子,下面的舞獅可精彩了。”
“是啊,公子爺,馬上舞獅完了,就是耍空竹了,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玩意啊!”丘五爺也應聲附和道。
被眾人簇擁在中央,元子昂的眼中卻滿是茫然之色,看着身邊眾人,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看來篤篤姑娘約自己來這裏的真正目的,便是為了這丘五爺而來。
而現在,他們則需要自己迴避。
雖然心中並沒有什麼不滿,但元子昂還是覺得,自己現在的處境挺奇怪的……
“不好意思,世子……”
篤篤溫柔的輕語在元子昂耳邊響起,他應聲望去,對上的卻是一雙滿是歉意的秋瞳。
元子昂淡淡一笑,聳了聳肩,也沒再說什麼,便隨着拓跋淮推門而去。
離開前,元子昂滿含深意地望了一眼這個丘五爺,心中暗自揣測:
恐怕這位丘五爺同篤篤姑娘一樣,身份也不一般!
元子昂離開后,整個房間卻陷入了一片寂靜。
有的便只有元子昂與拓跋淮下樓的腳步聲,而似乎房間中的人,正是在等待着他們的離開。
“今日姑娘前來,有何指教?”
率先開口的,倒是丘五爺。
篤篤溫柔一笑,玉指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
“恐怕,即使今日我不來,閣下也會派人來‘請’我吧……早晚要見面,倒不如我自投羅網!”
聽到這裏,丘五爺的雙眸頓時如鷹隼一般,銳利無比,就連他肩頭的猴子,也霎時停住了擺弄他頭髮的手,安安靜靜的待着。
“所以,你才會着人下拜帖,而在落款處,也毫不避諱的落上了你們宗門的痕迹!”丘五爺道。
篤篤搖了搖頭,道:“其實我也是在賭,但既然閣下看得出我宗門的真氣,那麼閣下便也同我一樣……都是潛入齊國的‘老鼠’!”
“老鼠,呵……”丘五爺聞言,頓時撇嘴一笑,略帶苦澀的說道:
“沒想到,我們這些在外面呼風喚雨的修士,如今在這齊國,倒成了見不得光的老鼠,真是諷刺啊……”
說到這裏,丘五爺目光陡然一抬,望着篤篤,道:
“女娃娃,說實話,你身上的真氣隱藏的很好,若你不說的話,我還以為給我下帖子的,是剛才那小子!”
那小子,指的自然是元子昂。
篤篤微抬綉眉,問道:“若真是他,又當如何?”
丘五爺有些煩惱地抓了抓頭髮,道:“這就有點麻煩了,如果是那小子的話,那麼不夜棧的底細自然也算暴露出去了,如此一來,就只好殺掉他咯!”
聽到他的話后,篤篤眼中頓時多了一抹陰冷的色彩,星眸微眯,道:
“現在是我知道了你們的事情,難道,閣下也要殺了我嗎?”
如此單刀直入的話,丘五爺卻撇嘴一笑,帶着幾分威脅的意味,道:
“如果你們擋了我們的道,那麼,我不介意手上多沾幾條人命……”
站在篤篤身後的彩憐聞言,周身真氣涌動,整個人如移形換影一般,擋在了篤篤與丘五爺之間。
而在房間,幾段急促的腳步聲陸續傳來,在門外,幾個壯碩人影已然站在那裏。
一時間,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
篤篤看着這般情形,卻是氣定神閑地端起一壺茶,輕輕抿了一口,表情輕鬆的說道:
“不愧是異巫教拜山堂堂主丘午秋,說起話來,嘴裏都帶着難聞的血腥味。”
被篤篤輕描淡寫的揭穿身份,別號“五爺”的丘午秋眼角微微抽動,表情卻格外悠然,道:
“聽說,香雪城城主與靈智聖母有舊,現在看來,這個消息是真的!想來,對你們來說,想要知道我們的身份,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停。”
篤篤出言打斷了丘午秋的話,伸出一隻白嫩的手指,雙目凝重的說道:
“有件事你還是說錯了,與靈智聖母有舊的是梅花婆婆,不是城主。”
“有區別嗎?”丘午秋一挑眉,問道。
篤篤溫柔一笑,道:“有很大的區別。”
丘午秋聽后,逗了逗肩頭的小猴子,表情愜意,眼中卻暗藏鋒芒,道:
“怎麼樣都好,在臨海城,你們做你們的,我做我的,若是能做到互不相干,那便最好!”
篤篤聽后,嫣然一笑道:“九九饕餮丹……這等神物,即便丘堂主將它親手交給我,恐怕我也沒有這麼大的胃口吃下吧?”
“你……你竟然能夠知道到這份上?!”丘午秋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終於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篤篤端起茶壺,到了一杯茶,遞給了丘午秋,微笑道:
“這件事我知道的不算多,不過,能夠讓遠在西南的異巫教堂主,不遠萬里來到這東國之地,想來最近的大事,也就只有你們鎮教之物失竊這件事了。”
“香雪城聖女,果然冰雪聰明!”
丘午秋猛然一拍大腿,仰頭大笑起來,看上去絲毫不介意自己的目標被他人知曉。
而篤篤聽到他提及自己的頭銜,不禁綉眉一皺,表情也變得頗為複雜。
而丘午秋卻滿臉得意,道:“別以為就你消息靈通,告訴你吧,相比你們海納百川的消息,我們的消息則更有針對性,你的身份,我自然了如指掌。”
篤篤聽后,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半晌不語。
丘午秋目光如炬,自然也看出了這個女娃娃心中所想,開口道:
“放心,這臨海城對於靈神宗來說,依然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而同為汪洋下的魚,我知道該往哪裏查……”
聽到丘午秋的解釋,篤篤眼中的緊張情緒頓時消去了半分。
可還沒等篤篤喘口氣,丘午秋又開口說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利用那麒麟閣家的世子,他對你有什麼價值?”
篤篤愣了愣神,隨即淡淡一笑,道:“我沒有利用他,他是我的朋友。”
丘午秋輕蔑一笑,道:“朋友?只是朋友的話,又怎麼會帶他到這來,摻和進我們與靈神宗之間的事情,只怕是,你想讓那個可憐蟲來當炮灰吧?”
篤篤聽后,輕輕搖了搖頭,微笑道:“你是一個小人。”
“就當我是一個小人,而你是君子吧……”丘午秋摸了摸額頭,苦笑着說道。
不過,他隨即坐直了身子,表情嚴肅的說道:“你今天特意前來,不會單純只是來給我下馬威的吧……說你想說的話。”
篤篤見他如此單刀直入,也不介意,道:“既然你我如今的對手都是靈神宗,那麼有些事情,還是互通有無的好。”
“你說吧,我洗耳恭聽!”丘午秋表情認真的說道。
篤篤與面前的彩憐對視了一眼,隨後說道:
“目前來說,靈神宗在齊國邊境與狂瀾門、天霓教、雷王莊等敵對勢力的作戰,已經進入了膠着狀態,靈神宗掌教及三大長老根本無暇顧及其他,臨海城這邊的力量相對薄弱了許多,但還是需要注意的是三長老手下的護法冷無葉,還有暗地上在皇宮內活動的,一個靈神宗二長老的暗鉤。”
“這兩個人修為如何?”丘午秋問道。
篤篤思索片刻,道:“這兩人前幾日在皇宮交過一次手,從真氣上看,恐怕這兩個人的修為至少真武境!”
“真武境……”丘午秋暗自低語着,眉頭緊鎖:“要對付這兩個人,倒也有法子,主要是怕打草驚蛇……”
“現在還不是時候!”篤篤斬釘截鐵的說道。
丘午秋盯着她,嘴角一翹,道:“你今天告訴我這麼多,究竟有什麼條件?”
篤篤莞爾一笑,道:“今天只是來拜會一下丘堂主,又不好意思空手而來,而且……”
說到這裏,篤篤停頓了一下,道:“我也不希望丘堂主對別人有什麼誤會,從而做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丘午秋畢竟是老江湖,瞬間心領神會,他豪爽一笑,擺了擺手道:
“姑娘說哪裏話,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的公子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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