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京都巨變
臨海城外，集市攤位比比皆是，各色貨品琳琅滿目，來往人群絡繹不絕，無不彰顯着大齊國都的盛世繁榮。
望着城樓，元子昂不禁抬頭望去，心中不禁頗為感慨。
自己在化平礦場中，在礦洞內，可謂是九死一生，今朝能夠平安回來，已然是萬幸了……
“行了，行了，後面的人趕緊過來！”
一聲斷喝，打亂了元子昂的思緒，但是他卻並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反而將自己頭上的絨帽拉低了一點，儘可能地遮擋着自己的面容。
此舉，不僅僅是為了避免讓自己在城防軍面前露面，也是因為，自己也不想在此時此刻，遇到自己認識的人……
自己現在可謂是奇裝異服啊！
身上花花綠綠的，滿是滑稽的布帶條紋，鞋面上畫著一個虎頭，帽子上還掛着幾個紅彤彤的絨球，看上去，着實像是戲台上的“丑角”！
不過，自己那些所謂的“師兄弟”們可不這麼想，反而還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挺不錯的，一路上喜笑顏開的，與自己形成鮮明的對比。
“誒，你看看，這就是國都啊，可真是大極了，一眼都望不到頭啊！”
“可不是嗎，你看看裏面的人，哪個不是穿金戴銀的，還有，據說這裏面吃一碗面，就要好幾個銅板呢！”
聽着前面那些“師兄弟”們的感嘆，元子昂也不理不睬，只是低着頭，跟着人群緩緩向城內靠攏。
而走在隊伍最前列的小老兒丘五爺，此刻正一臉諂媚地向守城衛兵說著什麼，可謂相談甚歡，不過眼尖的還是發現，在說話間，他似乎在暗地裏遞了個錢袋過去……
良久過後，他負手於後，邁步走來，也沒有說太多，只是對着周圍的徒弟們輕聲說道：“走吧，進城了。”
徒弟們點了點頭，便推着自己兩大馬車的行頭把式，隨着人流，緩緩向城中走去。
邁過城門，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元子昂的臉上漸漸露出了釋然的微笑，無論如何，自己這次可算是回家了！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脫離隊伍，而是繼續壓低帽檐，隨着他們繼續走道。
小老兒丘五爺是一個懂行市的老練人物，他端坐在馬車頂，瞟了一眼馬車旁緩步行走的元子昂，淺淺一笑，慢慢從馬車中翻出了一個包袱，並低頭與前方駕車的徒弟耳語了幾句。
徒弟輕輕點頭，頓時一拉韁繩，整架馬車向右一側，便偏進了一條僻靜的街巷之中。
“來，公子，這是您的衣物，還請將我們的臟衣服換下來吧！”
剛一入巷，小老兒見四下無人，便敲了敲馬車邊沿，示意停車，自己跳下馬車，一臉笑嘻嘻地將手中的包袱交到了元子昂的手中。
“有勞前輩了！”
元子昂微微頓首，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遞上前去：“這是事先說好的銀子，若是有人問起來……”
還沒等元子昂說完，小老兒立刻心領神會，接過了錢袋，道：“您放心，這點規矩我們江湖人還是懂的。”
元子昂環顧四周，看着眾人眼中的神色，淡淡一笑，便拱手道：“既然如此，各位，我們就有緣再見了！”
說罷，便抱着手中包袱，快步向著後巷走去。
小老兒一臉微笑，目送着元子昂的遠去，衝著他的背影躬下身去，道：“您慢走……”
半晌過後，小老兒的腰背依舊躬着，許久都沒有直起來，周圍的徒弟似乎有些疑惑，有一人不禁上前輕聲說道：“師父，那人已經走了。”
“我知道……”
小老兒長呼了一口氣，慢慢直起腰來，原本身形佝僂的軀體，竟然逐漸挺拔了起來，雖然依舊是一副老者模樣，但是卻顯得精神了不少，看上去足足像是一個中年人！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進到這臨海城中了。”
小老兒捋着鬍子，一雙望穿秋水的眸子，看着外面車水馬龍的街道，語氣彷彿是感嘆一般。
“不得不說，田姑娘這一招‘一石二鳥’，耍的可是真妙啊！如此一來，我們也算是在靈神宗未曾察覺的狀況下，潛入了這齊國皇都……”一名徒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似乎一切都是事先預謀好的一樣！
小老兒輕嘆了一聲，道：“是啊，我們在城外已然潛伏了不少日子了，如果不是這小子，我們又哪裏來的由頭潛進來呢？”
“那師父，接下來如何做，是直搗黃龍，還是從長計議……總不能壞了田姑娘的一番謀划吧！”一名徒弟語氣急促地問道。
小老兒卻波瀾不驚地說道：“不急，我們初來乍到，現在可還不是有所動作的時候，況且，在我們潛進來之前，恐怕已有別的勢力滲透進城中了，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那麼，那個小子怎麼辦？”徒弟繼續問道。
很顯然，他指的，就是元子昂！
一提到他，小老兒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笑意，道：“別擔心，田女娃不是說了嗎，那小子的底子乾淨得很……而且，那小子竟然想與靈神宗正面宣戰，那麼，至少和我們便沒有衝突，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徒弟們想了想，也各自點了點頭，似乎有所明白了，便齊聲說道：“師父，弟子們清楚了。”
小老兒面色不改，將手中沉甸甸的錢袋扔在了徒弟們面前，道：“行了，其他事情先不提，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先要在這臨海城紮下根，這樣才方便行事！”
“是！”
……
元子昂自然不知道，那些方才與自己同行的人現在暗地裏搞什麼名堂。
他從後巷中走出，已然換好了服飾，一身錦緞白色勁裝，與自己前天離開時穿着一致，也算是在儘可能地降低自己被母親大人發現的可能性……
行走在街道上，感受這四周傳來的熱鬧習氣，看着熟悉的街巷，元子昂嘴角含笑，眉間也露出了輕鬆的神態。
果然，還是回家好啊！
不過，一想到母親大人有可能發現自己偷跑出來的事情，驟然間，元子昂頓時感到後背發涼，原本臉上的輕鬆愜意，完完全全被不安所取代，就連腳步也顯得沉重了起來。
唉，希望元子清那傢伙爭點氣，不要編出那種離譜的幌子，讓母親一下子就發現了……
一路下來，元子昂不斷在內心祈禱着，同時或許也是因為心虛和害怕，一路上沿途還買了不少母親大人喜歡吃的糕點美食，大包小包的，倒像是去誰家做客一樣。
“喂，前面的小子，快閃開！”
就在元子昂惴惴不安之時，在他的身後，一聲馬匹的嘶吼漸漸傳來，隨之傳來的，還有急促的馬蹄聲，以及一聲吼叫。
元子昂下意識地向旁邊一閃，卻感覺狂風拂面，一個壯碩的身影與自己幾乎擦肩而過，若是自己閃身慢了分毫，恐怕就要撞上去了！
帶着幾分不滿，元子昂向前望去，似乎是想看看縱馬的究竟是哪家的紈絝！
畢竟，能夠在大齊國都騎馬而行，只有少數朝廷重臣而已，不過，有一些世子紈絝子弟倒是仗着家中顯赫，經常縱馬而行，巡城司對此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那名縱馬而行的人，並不是什麼紈絝子弟，卻是一名身着明黃鎧甲的士卒！
他一臉焦急地策馬揚鞭，不斷向前吼叫着，驅散着前方的人群，捲起陣陣塵土，直至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着那名士卒逐漸遠去的背影，元子昂不禁皺起了眉，因為他認出來了，那名身着明黃鎧甲的士卒，是專門為皇室傳遞消息的傳令官！
莫非，自己不在的這幾天，京都裏面出了什麼大事嗎？！
“唉，這都整整一天了，怎麼還沒消停啊……”
此時，元子昂的耳邊不禁聽到了一個抱怨的聲音，他轉頭看去，卻看見一個售賣小飾品的攤販，一臉不滿地抱怨着。
元子昂心頭一動，連忙上前，指着那明黃士卒遠去的方向，向攤販問道：“不好意思，請問最近是怎麼了？”
攤販一揚眉毛，詫異地問道：“小公子，您莫非不知道？”
“我前日傍晚出了城，才剛剛回來。”元子昂說道。
“那就難怪了！”攤販點了點頭，隨即身子前傾，壓低了聲音說道：“小公子，我跟你說啊，這京城裏面，還真是出了大事了！”
“何事？”元子昂問道。
攤販咽了口口水，神色緊張地說道：“就那前面那麒麟閣的大將軍，據說在昨天上朝的時候，不知道是犯了什麼事，直接被皇上給關進天牢了！”
“什麼？！”元子昂不禁失聲驚呼道，目光中寫滿了匪夷所思的詫異神色。
麒麟閣的大將軍，那不就是二叔嗎？！
見元子昂驚呼出口，攤販也嚇一跳，連忙着急道：“小公子，你可小點聲啊！現在這件事可是鬧得滿城風雨，從昨天晌午到現在，城裏面可是亂成一團，就剛才那樣的傳令官，我今天早上就看到了三四回，現在老百姓都不敢私下議論這件事……”
“可是，因為什麼呢？”元子昂儘可能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繼續問道。
從自己記事開始，麒麟閣元氏一族便一直是皇室最為依仗的朝廷支柱，父親元華風的死，更加被皇室稱呼為“功在千秋”、“再造社稷”，自從之後，皇恩賞賜從不曾斷絕，母親出入後宮也是司空見慣，更是與皇後娘娘姐妹相稱，這般榮寵，恐怕朝上也是少有人可比了！
也是因此，元氏一族自太爺開始，一直對皇室忠心耿耿，誓死效忠，幾十年的時間，即便軍權在握，也未有過二心！
如今，皇室竟然在上朝之時，當場將二叔囚禁了起來，這不等於自斷臂膀嗎？！
莫非，是因為靈神宗的緣故……
攤販自然不知道元子昂的身份，他看上去也是一個健談之人，見元子昂問起，不禁又低聲說道：
“唉，皇帝老爺和官老爺的事情，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又怎麼知道呢，小公子啊，你也別瞎打聽了，看看這架勢，萬一傳到了巡城司的耳朵里，恐怕小公子你也要吃苦頭了！”
見從攤販這裏得不到什麼信息，元子昂無奈地輕嘆了一聲，也沒有繼續糾纏，只是向攤主一拱手，便快步離開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趕回麒麟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