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雪的線索

逆雪的線索

逆雪的線索

逆雪從未受過如此屈辱,滿口答應着給許老闆看兩天房子,卻忍不住偷偷跑到城東的集市上玩,結果被江湖上最下三濫的迷香放倒,成了那個可惡的黑衣人勒索許老闆的人質,還給人揍得血葫蘆似的,剝光衣服捆在椅子上拍照,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一想到自己狼狽無比的照片可能被許枚、江蓼紅、小悟甚至還有警察局的人傳閱研究,逆雪便羞惱到幾乎昏厥過去,原本還盼着許老闆能趕來救命,現在只想着自己凍死了事,免得到時候被人嘲笑。

雖然已經是正午時分,但黑衣人囚禁逆雪的屋子沒有向陽的窗戶,又陰又潮,西北風颼颼裹着濕冷水汽灌進屋裏,刀子似的切割着逆雪遍佈傷痕的身體,逆雪已經開始感覺身上有些發熱了,這是非常危險的徵兆。

“我快死了吧……”逆雪呼吸漸漸微弱,口中吐出的氣息也失去了熱度,努力轉動着脖子四下看着,只見滿目殘磚破瓦,朽門殘窗,連房樑上的老鼠都又瘦又小,無精打采。

“想不到我會死在這種鳥不下蛋的老房子裏。”逆雪努力活動着被緊緊捆縛在身後的手腕,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從破舊的木椅開裂的縫隙中夾出一件薄片狀的東西,輕輕揉捏,“這是個什麼東西?石頭、銀子、玉、玻璃?嗨……不管了,先握在手裏當線索吧,等許老闆發現我的屍體時,一定能注意到這個片片,也許能循着線索抓到那個畜生,為我報仇。”這是他和綁匪扭打時從對方衣袋裏摸出的一件小玩意,還沒來得及看到底是什麼東西,就被五花大綁捆在椅子上,只好先把“線索”藏在椅背後的裂縫中。

“小子,好手段。”黑衣人站在窗口,冷笑着瞧逆雪費力地從椅背縫隙里摳出一塊青色薄片,“別藏了,交出來吧。”

“你……你……”逆雪早凍得說不出話,只是本能地把薄片緊緊攥在手裏。

黑衣人也不多廢話,快步走進屋裏,把抱在懷裏的大箱子小心地擺在地上,轉身便是一掌,重重斬在逆雪肩上,逆雪整條胳膊都酥了,薄片從指縫裏滑了出來,黑衣人一把抄住。

“我要的東西已經拿到手了,過不了多久,警察就會找到這個地方,你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黑衣人笑着掂了掂把薄片揣在口袋裏,好心地關上了窗戶,轉身抱起箱子離開小屋,用腳掩上房門。

“線索沒了!”逆雪恨得咬牙切齒,心裏卻多少浮起一絲慶幸:許老闆還是念着我的,可這麼大的人情我怎麼還,那些瓷器每一件都比我還值錢……咦?這人怎麼停在院子裏不走了?

逆雪飛賊出身,對人的腳步聲有一種近乎本能的敏感。黑衣人穿着硬底靴子,走在院子裏的石板路上咯噠咯噠聲音不小,逆雪忙着大悲大喜,耳朵也沒閑着,清楚地聽到黑衣人離開小屋,走到院子中間,停住了腳步。

“他怎麼不動了?”黑衣人停下腳步足足五分鐘了,逆雪滿腹狐疑,努力想扭過頭看看窗外,但身子被牢牢綁在巨大的木椅上,半點動彈不得,屋門和窗戶也被黑衣人大發慈悲關了個嚴實。

“吱呀”一聲,小院破舊變形的院門被人推開,一個怯怯的聲音小聲喚着:“先生,您在嗎?您……喲,這個小杯子果然在這兒,真漂亮呢,瞧這小雞小花小娃娃,還有這麼多字,可惜喲,它們認得我,我不認得它們,嗯……不對不對,我認得好幾個呢,這個是‘人’,這個是‘之’,這是‘分’,還有‘去’‘中’‘日’‘心’‘不’……”

逆雪豎起耳朵,只聽見這人鬼鬼祟祟絮絮叨叨踏着小碎步走到院子裏,停了片刻,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這又是什麼人?什麼先生?什麼杯子?什麼字?”逆雪的腦袋一團糨糊似的,“那個黑衣人呢?他怎麼不和這個人說話?”

緊閉門窗的小屋漸漸暖了起來,逆雪也稍稍恢復了精神,努力扭動着身子試圖拖動椅子撞開房門,看看院子裏的情況,奈何椅子又大又重,逆雪兩腳夠不着地面,折騰得氣喘吁吁,椅子才挪動了一尺來遠。逆雪身上被繩子磨得鮮血淋淋,癱下身子,咬牙切齒地咒罵:“可惡,這什麼鬼椅子,這麼高……嗯?外面又怎麼了,亂鬨哄的?好像還有狗,聽起來這狗個頭不小,呼哧呼哧的……是警察局的人嗎?”

搜救逆雪的便衣和緊追着狼狗的大隊人馬在小院外匯合,衛若光拍拍大狼狗的頭,看看便衣手裏的圖紙,又瞧瞧破舊的小院子,狐疑道:“綁匪又回到他關押人質的地方做什麼?”

“直接推門進去吧,我們在巷子裏吵吵嚷嚷的,裏面有人的話早就聽到了。”許枚一把推開院門,探頭瞧了瞧,見四下無人,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

大狼狗幾步撲到院中殘破的水井前,兩隻前爪撲在井沿上,搖頭擺尾,汪汪直叫。

“從井裏走了?”許枚奇道。

屋裏的逆雪聽到許枚的聲音,心中一陣狂喜,失聲叫道:“許老闆,是你嗎?”

許枚一驚,忙應道:“是我!”

“他還活着!”小悟兩步跑到房門前,伸手便要推門,許枚一把拉住他:“小心機關。”許枚揚聲問道,“裏面什麼情況?”

“沒有機關,光光凈凈的。”逆雪忍不住帶了哭腔。

小悟放下心來,又生起了玩笑的心思:“哎呀,哭鼻子啦?”說著他湊到窗前,透過一片開裂翻卷的窗紙向屋裏看去,正瞧見逆雪鮮血淋漓的后肩不住地聳動,忍不住“哎呀”一聲,回頭道:“老闆,他被打壞了,全身都是血!”

宣成走到門邊,一手握槍,一手輕輕推動房門。

“吱呀”一聲,破木門板晃悠悠敞開,沒有什麼機關暗算,也沒有伏兵刺客,屋裏光徒四壁,一目了然。

逆雪見了宣成,沒來由一陣害怕,忍不住向後縮了縮身子,又見許枚、小悟、江蓼紅隨後進來,忍不住鼻子發酸,眼圈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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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古董店.煉金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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