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樣的人
】江一民說完那句話,就躺在那兒不動了。
劉桂芝怕他難受,就吩咐於婉秋,“你去倒杯子蜂蜜水去,溫和的。”
於婉秋連忙去了,等了一會兒端出來,就瞧見江一民又鬧開了。
也不睜眼,就一個勁兒的在哭,邊哭還邊啊啊啊啊的喊着,渾身掙扎着,彷彿經歷了多麼痛苦的事情,看着就嚇人。於婉秋沒見過這樣的江一民,忍不住說,“這是怎麼了?魔怔了嗎?”
劉桂芝沒空理她,一邊壓着江一民,一邊接過了蜂蜜水,摟着江一民的脖子跟他輕言細語的說,“乖啊,我是媽媽呀,沒事了,回家了,媽媽在呢,喝點水睡吧。”
這頭江一蓉才解釋,“他這是受委屈了。一民從小就這樣,有委屈也不說,憋在心裏害怕我們擔心,但夜裏就鬧。委屈越大鬧的越厲害。他還以為我們都不知道呢。”
於婉秋沒受過委屈,就算有了委屈也會立刻發出來了,從未見過這樣的,有點瞠目結舌,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倒是江一蓉在旁邊感嘆,“我以為我們受委屈的日子已經結束了,再也沒有了。沒想到又出現了。”
那頭江一民終於將蜂蜜水喝進去了,劉桂芝心裏鬆了口氣,接着女兒的話說,“都怪梅若華,要不是她,我們怎麼可能這樣,她把一民折騰成什麼了?”
江一民顯然就喝多了,原本不喂還好,一喂立刻肚子裏就翻江倒海起來,劉桂芝的話還沒落,他就啊的一聲全吐了。
頓時,屋子裏瀰漫著發酵過的酒味和食物味道,噁心極了。
劉桂芝全身被噴了半身,也顧不上難受,立刻去替江一民拍打,“沒事吧,想吐就吐吧,婉秋,你去……”
她剛想指使於婉秋,就瞧見於婉秋已經捂着鼻子跑的遠遠的了,然後說了句,“不行媽,我聞着想吐。”就回屋了。
劉桂芝瞪她一眼,可這會兒也不是說於婉秋的時候,連忙催着江一蓉拿了掃把拖把,把這邊收拾了,然後又讓去江一民房間,拿他的換洗衣服,就看見於婉秋躺在床上看手機呢。
劉桂芝扭頭就走了。
於婉秋知道她生氣了,可她真不是伺候人的,也不願意伺候,就當沒看見了。
這頭母女倆合夥給江一民換了衣服擦乾淨,然後劉桂芝就催着江一蓉睡覺去了,她自己則一夜未睡,一會兒替他該蓋被子,一會兒替他喂口水。
等着江一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在客廳里,他抬頭看了一眼表,凌晨三點半。屋子裏特別安靜,所有人都已經睡了,然後就瞧見他媽睡在了貴妃榻上。
大概聽見聲音了,劉桂芝一下子就醒了。
看見他精神了,就問他,“你沒事吧,頭疼嗎?”
江一民搖搖頭,想問他怎麼回來的,劉桂芝就推着他說,“趕快去洗個澡,咱倆再說說話。對了,去客衛,別去你屋子裏。”
江一民只當他媽是不想吵着孫子,應了就去了,等着洗了回來,卻不想他媽第一句話就是,“你到底怎麼了?”
江一民掩飾道,“我沒怎麼?喝多不正常啊。”
“你正常不正常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不說要急死我嗎?你要不說,我就去問別人去。”
江一民只能說了,“官司的事兒,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都覺得我人不行,網上,公司里,還有商業夥伴們,恐怕都對我有看法,以後難了。”
劉桂芝就猜到了這點,她琢磨了一晚上了,“那咱不離了成不成,昨天你吐了我看於婉秋,那是真不行,嫌棄你不得了,躲得遠遠的。你當年創業,喝成爛醉回來,梅若華都替你收拾,再臟都收拾過,差遠了。”
江一民立刻就說,“媽你想什麼呢,都這份上了,她怎麼可能同意?別亂出主意了。沒事,最差咱們也不會窮。”
然後就站起來了,回屋睡覺了。
劉桂芝卻是思來想去,覺得還得勸勸梅若華才好。兒子臉皮薄不好意思,可她在街市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臉皮算什麼呀,她來說。
在她看,梅若華不高興是因為他兒子不要她了,如今又要她了,她一個結了婚八年的女人,又不會生孩子,離了婚誰要她呀,當然不如跟着原配好。她肯定能答應的。
劉桂芝一早就起來了。
她也有她的生存智慧,先給別墅打了個電話,就說拿東西,結果保姆說梅若華不在這裏,他不能做主,要不等梅若華回來再拿。她就知道她肯定是住回娘家了,於是就讓司機把車開到了她家樓下,等着她。
梅若華今天還真有事兒干,昨天徐藝打來了電話,居然說顧廷謙真要和她見面聊。
她當初說這話,就是想讓徐藝知難而退。哪裏想到,顧廷謙還真答應了。
宋雪就說,“沒想到他還挺好說話呢。”
梅若華的回答是,“他這是明白利害。”
遊戲倉這樣的項目,如今不分杯羹,以後他會後悔死的。
也因為是自己說出的話,梅若華雖然不想和他合作,但終究也要講信用的,否則傳出去對自己名聲不好聽,自然也應了。
只是應歸應,她直接將見面時間安排到三天後了,宋雪都愣了,“這也太晚了吧。”梅若華沒回答他,直接說,“國通的郭董不說隨時可以見面嗎?約在明天。”
宋雪的眼睛頓時瞪大了,“您是要……”
梅若華說,“我只答應了吃飯啊,誰答應要跟他們合作了。”
她那得意的模樣,讓宋雪都忍不住笑出來了,她發現自己這新老闆別提多敢幹膽大了,可你願意跟着這樣不受氣的老闆,還是願意跟着那種天天當孫子的老闆?
宋雪當然選前者。
她立刻說,“我這就約。”
遊戲倉的項目,原本就是跨時代的,國通開始不知道,那位助理只當他們是拿着項目要錢,也沒在意。可到後面,知道了他們已經有了成品,國通的態度就大不一樣了。約談的直接就是董事長,並且態度特別積極。
宋雪這頭一提,對方就應了下來,將時間訂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至於地點,梅資本地方狹小而且不少人盯着,梅若華又覺得國通是對方主場,所以就定在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會所。
這天一大早她就起來了,換了件職業裝,就準備下樓,李曉梅就喊住她,“一起一起,送我去超市門口。”
然後她們母女倆就一起出門去了。
劉桂芝先是瞧見了梅若華,就想立刻下車找她呢,結果又看見李曉梅跟在後面,頓時就住了腳。這麼多年親家,她可太知道李曉梅多厲害了,這事兒李曉梅在面前,肯定說不成。
然後就只能跟着。
果不其然,到了旁邊的超市口,梅若華就把李曉梅放下了,可她也沒停,接着往前開去。劉桂芝趕忙讓司機跟了上去。
這麼一路紅燈綠燈的,沒多久就直接進了一處會所。
司機就連忙跟着進去了,這種私密的地方,人家自然是不讓進的。不過劉桂芝坐的是豪車,倒是立刻有人過來了,問怎麼回事。
劉桂芝就說,“想辦會員卡。”
這裏是營業的,自然不會攔着金主,何況,這輛車足夠證明她有實力,人家就放行了。
劉桂芝進去就讓司機放下自己,進去找人了。
會所這地方並不是特別大,而且梅若華停車還耽誤了時間,她很快就碰見了,當即就叫了一聲,“若華。”
梅若華沒想到在這裏遇見劉桂芝,左右看了看,沒瞧見江一民,就問了句,“你怎麼在這裏?”
劉桂芝就說,“我找你的,我想跟你談談。”
梅若華立刻就想到了,“你跟蹤我?”
“沒有,我半路看見你的車了。”劉桂芝這會兒可跟前一陣子完全不一樣了,發達后請的那些禮儀老師們教導的內容,也終於在她身上體現了出來,她一手抓住梅若華的手,拉着她慈眉善目地說,“咱們之間有些誤會,我想說清楚。其實啊,我一直覺得你是我最合心的兒媳婦。”
梅若華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麼了,無非就是看江一民沒有翻身的可能了,想要求饒了。她一點也不想聽,直接抽出了手,“沒有必要,您還是回去吧。”
她走,劉桂芝怎麼可能讓她走?
劉桂芝攔着她,“我知道你心裏不高興,股份你願意拿着你就拿着吧,不離婚行不行?咱們跟原先一樣行不行?你以後日子願意怎麼過就怎麼過,我和你姐姐保證不去打擾你們。哦對了,我知道你介意於婉秋,我讓他們斷了,她生了孩子我看着,也不麻煩你,別離婚行不行?”
梅若華就站住了,扭頭問她,“你說什麼?”
劉桂芝還以為梅若華聽進去了呢,連忙說,“你這麼鬧騰不就是因為生氣,一民不想跟你過了嗎?別鬧了,我說他,我保證讓他跟你好好過,都十年感情了,去哪裏再找合適的?把網上的撤了吧。”
“不是。”梅若華打斷了她,“剛剛最後一句。”
劉桂芝想了想就說,“我說於婉秋生了孩子我養着,不用你管,她都四五個月了,你總不能讓她不生吧,胎兒都成型了,那跟殺人有什麼區別。再說你們也沒個孩子,以後也算有個后,有人養老。”
梅若華真是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都氣笑了,“你以為你兒子是個什麼玩意?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還幫我養個小三的孩子。我告訴你,你兒子在我眼裏一文不值,我恨他恨得要死,我不但這個婚離定了,壹遊戲也不會給他。十年前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樣子,他以後就會是什麼樣子。你們和於婉秋,一起去過窮日子擺攤去吧。”
這話簡直太可怕了,簡直是說出了劉桂芝內心最惶恐的一點,她下意識就揚起了手,要給梅若華一巴掌,“你閉嘴!”
梅若華伸手就想攔下來順便回擊,結果手卻空了。
眼前多了個人,男人身材高大,將她完全遮住了,梅若華從後面看他,他拿住了劉桂芝的手,然後甩了開。
劉桂芝顯然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程咬金,頓時就惱了,“你誰呀?我們家的事兒不用你管。”
男人就說,“打人犯法,誰看見了都會管。”然後扭頭問身後的特助,“這是會員嗎?”
這意思太明確了,原本聽到有人鬧事已經跑出來的經理立刻上前,“不是不是,老太太,您請出去吧,這裏不歡迎你。”
經理說著就上前,想要攙扶着她出去。
劉桂芝氣得不得了,“怎麼了?他家開的啊,我辦會員,多少錢我付。我今天非要就要在這兒待着了。”然後猛然一甩經理的胳膊,“你少動我,再動我我喊打人啦!”
她這就是無賴了,而且劉桂芝端詳了一下眼前的人,就對上號了,“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呀。怪不得你不肯,原來早就跟老情人好上了,約會呢!梅若華,你還沒離婚呢。我就要把你倆拍下來,也讓大家看看,你真正是什麼樣子,蛇蠍女人。”
說著,她就拿出手機,還跟顧廷謙挑撥,“我勸你離她遠點,這女人吸血,下一個就是……”
話沒說完,她手機就飛出去了,而且正好砸在了旁邊的一個大花瓶上,就聽見砰的一聲,花瓶碎了。
劉桂芝立刻瞪向了碰她的那個胖子,“你幹什麼,你碰我?”
胖子就說,“誰碰你了,老太太,自己手滑就別說別人,對了,那瓶子我記得是買的名家的,多少錢呢。”
經理這會兒就是個傻子也知道怎麼辦,立刻說,“這瓶子七十萬呢,把人弄住,走走走,報案去。”
劉桂芝萬萬沒想到,怎麼所有人都幫梅若華,可她這會兒掙扎也沒用了,直接就被抬走了。還聽見兩個保安這麼說,“老太太,你腦子沒問題吧,誰不知道這會所是顧家的,你能有好?”
劉桂芝她不知道啊。
她一個老太太,哪裏知道這些關係?!
可已經晚了。
顧廷謙沒吭聲就是默許,她被經理毫不猶豫的帶去了派出所,還沒手機,顯而易見要受罪了。
倒是會所里,從顧廷謙出現,梅若華就沒說話了。她在想顧廷謙是不是發現她和國通談判,所以來截胡的。
果不其然,等着劉桂芝被帶走了,顧廷謙就扭頭跟她說話了,“梅總沒事吧。”
無論什麼原因,顧廷謙出手的確免了她的麻煩。否則,梅若華就要跟劉桂芝掰扯,就算那巴掌打回去了,也是一身麻煩。
對別人的幫助,梅若華向來很感激的,“有顧總保駕護航,自然不會有事。謝謝,今天多虧您了。”
但她同樣,不會因為這點幫忙,就想着給顧廷謙一次機會,笑話,掙錢又不是過家家,所以她緊接着就說,“耽誤顧總的事兒了吧,那您先忙。我也有事先走了。”
豈料顧廷謙卻是坦蕩的很,“我就是來找梅總的。”
梅若華就站住了,她沒想到顧廷謙把話挑明了,說真的,他這樣的身份,都挺在意顏面的吧。這麼一說,顯然就是低頭的意思。
顧廷謙只說,“我聽說梅總把我們的見面約到了三天後,就知道梅總的想法了。不過在見郭董之前,梅總不妨聽聽我的條件,說不定更合適你。”
他說完就看着梅若華,其實顧廷謙長成了這樣,又氣勢驚人,他這樣的目光一般人很難頂得住,偏偏梅若華自幼漂亮慣了,她看多了自己也就對美色有了抵抗力,所以坦然的很。
而且,最重要的是,梅若華不會主動得罪人,但你自找上門了,她也不會客氣。
她不但沒接茬,反而問,“這跟顧總原本的態度不一樣,我怎麼記得顧總寧願在辦公室里見其他客人,也不肯見我一面呢。”
顧廷謙不能說實話,但歉意是真的,“那時候託大,總覺得大諾投資實力雄厚,你不找我們還能找誰?晾着你,一是為了讓你忐忑不安,好答應我們的條件,二是看你定力。這是談判的技巧,我經常使用。這是我的錯誤。”
夠坦誠的。
這比那種說忙啊不是故意的啊或者其他推辭要有意思的多,饒是梅若華真不想和他合作,但她必須承認,這談話挺吸引她的。
但沒什麼好爽的,有人可能會覺得,這是顧廷謙啊,顧廷謙給你道歉啊,別人想都不敢想。
可梅若華卻覺得,現在知道道歉,早幹什麼了。
所以,她也沒有放他一馬的想法,繼續深入,“結果呢?”
顧廷謙這次是發自內心的,“卻不想梅總技高一籌,非常厲害,壓根沒受影響,反倒是將我們當了踏腳石,放出了消息。如今眾星捧月,成了主動的一方。”
梅若華的反應是,“能讓顧總表揚我,真是三生有幸。不過顧總既然也知道,如今浩瀚星河任我遨遊,我何必單戀一枝花呢。顧總,謝謝你坦誠,我這人別人對我如何,我對別人如何。那我也坦誠告訴你,我就是個小女人,睚眥必報,不吃虧不吃氣,我不想和你合作。”
她說完也沒準備走,她等着顧廷謙的回應。
豈料顧廷謙壓根沒覺得被她冒犯,“如果是我,我也不想。但我以為,如果有利可圖,就可以再談一談。”
梅若華沒有問的意思,顧廷謙自問自答,“只談睿博一號,甚至五五分成,國通肯定能夠答應,你們要主導權,這個需要磨一磨,問題也不大,畢竟你能把自己捆在了壹遊戲上,就說明你非但合格,還十分突出。但是,”他終於說到了重點,“國通肯定要求遊戲倉首先供應國通旗下遊戲,其他遊戲公司則需要排隊抽成,時間差異和供應量差異會造成國通的一家獨大。而如果是我們來做,所有的遊戲公司都是一視同仁,反而更容易推廣。”
梅若華怎麼可能想不到這個,但並不重要。因為這種技術,即便只是供應給國通,也會迅速在全球蔓延,而她記得,睿博二號再有半年就能夠上市,到時候有了資本,那就是他們想怎麼發售就怎麼發售。
這也是梅若華死咬着只肯簽署睿博一號合作的原因。
在這樣的前提下,她還是覺得郭通這個人,值得合作。有時候利潤很重要,但合作夥伴更重要。如顧廷謙,她就覺得太強勢了,她不需要指手畫腳將來可能把她擠出去的投資者。
她無動於衷,顧廷謙接著說第二點,“如果我們來合作,我承諾在三月份舉行的壹遊戲董事會上,將票投給你。”
梅若華看他,顧廷謙很坦誠,“我想,你費了那麼大周章,不會只是想要一半股權那麼簡單,你不是這樣沒野心的人。”
這條的確是梅若華一直想的,梅若華最近一直在接觸股東,為的就是保證三月份董事會,能夠拿下董事長的位置。
此時此刻,得到這7%自然比失去要強。
何況,得到了這7%,不止是一張票,同樣也得到了一個後台。大諾護着,她路好走多了。
這個條件,的確讓梅若華動心了。
也是讓她可惜的,如果大諾早拿出這個條件來,她可以在其他方面讓一讓,也就談成了。
但現在卻不行。
梅若華髮自內心地惋惜的說,“顧總的確很有誠意,也出人意料的坦誠,不過我想,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已經答應了國通,很抱歉,契約精神總是要有的,時間到了。”
顧廷謙並沒有攔着她,很紳士,“請自便。不過梅總,合作這種事也講三觀契合的,你和郭董不是一類人,卻與我是同類人,有時候同類人做事,才能事半功倍。無論壹遊戲還是睿博一號。”
梅若華扭頭看他,“我不是。”
顧廷謙並沒有解釋,只有一句話,“我等梅總消息。”
梅若華乾脆不搭理他,扭頭就走了。
宋雪也很快跟上了,小聲說,“還有半小時,郭董還沒過來。”梅若華就先去旁邊的屋子坐了一會兒。
宋雪忍不住說,“顧總也挺奇怪的,怎麼會說你們一樣呢。你們才不一樣呢。”
梅若華並沒有回答,她就閉嘴了。
但其實,梅若華知道,當然一樣了。
宋雪一直不明白,為什麼她才見了顧廷謙幾面,就能那麼清楚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就是因為他們一樣。
只是顧廷謙是從家族蠱中長大的,梅若華卻是在社會中養出的蠱王。
他們都知道,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別的都不重要。
這種人自己很爽,別人相處起來就很難。
因為不信任。
沒有人可以讓他們信任。
譬如梅若華,她永遠忘不了她偷偷告訴自己的初中閨蜜,自己爸爸濫賭成性後來死了的事兒,於是她被全班同學孤立,人人都笑她是賭鬼的女兒。
她永遠都忘不了,自己以為對自己最好的大姑,偷偷跟自己的哥哥說,“她長得好看,我對她好點,到時候嫁人要一筆,你就有錢結婚了。”
她還永遠都忘不了,初入職場對她那麼好的師父,為了一筆生意,把她扔在了老男人的酒局中,如果不是她機靈,恐怕就被人糟蹋了還說不出一個不字,因為那些都是大佬。
而顧廷謙,似乎也可以想到,如果一個孩子,他身邊的叔伯姑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成為競爭對手,每個人都恨不得將他拉下馬自己上的時候,他如何能夠學會信任兩個字。
顧廷謙的確說得對,一樣的人辦事自然舒服,可誰說非要和一樣的人合作了?她更傾向於忠厚的人。
這樣才放心。
宋雪小聲說,“郭董的車到了。”
梅若華就站了起來,把顧廷謙扔在了腦後。
同時,林途安也問顧廷謙,“我看你說的這麼真誠,真怕梅總答應了,那可就難辦了。”
顧廷謙的回答是,“她不會。”
林途安下意識的問,“為什麼呀,董事會支持她這是多好的條件?”
因為他們這樣的人,沒有生在溫暖有序的環境中,只能靠着本能搏殺到了如今,他們知道自己隨時可能因為環境的惡劣而變成一個壞人,所以他們又有着比常人更堅定的道德感和信念。他們沒得到過,卻試圖讓自己成為這樣的人。
譬如,家就應該是溫暖的。
譬如,答應了別人的事兒不能反悔。
譬如,做了對不住別人的事兒,就要躺平任嘲。
譬如,即便再不喜歡的人幫助了自己,也要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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