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北上崆峒
崆峒在北，雖圖上看着極近，卻也有近百里路程，又少官道，走的便慢。袁辰玉圖志上一筆畫線，算下來竟也有五千里路程，實在前路漫漫。
馬車很是普通，並未有什麼裝飾。車裏裝着些衣物，乾糧及在城裏置辦的些許雜物，還有睡的鼾聲如雷的“神算”狐千裘。狐千裘的招牌綁在車后，看上去便是一個雲遊四方的算掛先生。
崆峒山出城走了幾十里就能看到了，然而望山跑死馬，袁辰玉自然也不着急，不緊不慢趕着馬車，在路上聽狐千裘講些崆峒的事。崆峒教最起初起於道家，不過那也是幾百年前的事了。崆峒山數次易主，到現在早已與道家毫無瓜葛。現如今的崆峒教不過立教九十餘年，在此之前佔據崆峒山的竟是一股山賊，建立了鷹愁寨。九十年前，大宗師雲宏踏破鷹愁寨，除去山賊之禍，建起了新的崆峒教。雲宏起教名純粹指地為名，當時的道家也沒有去搭關係，崆峒山自此便從道家地盤獨立了出來，自成一家。
崆峒教的功夫倒是了得，在手法，套路上尤其出名，開山祖師雲宏之後，崆峒教采眾家之長，其招式起落有如舞蹈，又不失實用，因此得了“武中飛天”的雅名。而崆峒教最為出名的還是他們的奇兵。崆峒教兵器多鐵扇，鉤，耙，判官筆，雙碟一類，不在十八般兵器之中，求的是小巧便攜，出奇制勝。崆峒教的鍛造技藝也甚是不錯，除去江湖中久負盛名的幾位鑄劍大師，崆峒教的鍛造手段可排在前五。
袁辰玉很是高興，想要學一學他們的鍛造技藝，據狐千裘說自己手中的流光也有受崆峒奇兵的影響。袁辰玉便想着說不得能觸類旁通，再去學寶典中的機關術能容易一些。
《探雲寶典》中的機關術雖說有不少圖紙，但機關求變，還是自己做的最實用。之前袁辰玉跟着圖紙仿製出來，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終究不稱心意。
一路上很是僻靜，畢竟少官道，多山路，不太好走。又剛立春，草木未興，一派窮山惡水的樣子。袁辰玉在一汪潭水前停車，兩人稍做歇息。狐千裘問道：“你要學崆峒的鍛造技藝和奇兵之道？你們盜字門不是長於此技，何必再向外求索？”
袁辰玉在潭水邊蹲着往水袋裏裝水，答道：“既然崆峒以奇兵聞名，總有可取之處。再者我家技巧雖高，卻難學，不如用崆峒之道作為入門。而且我還可以學崆峒使用奇兵的方法。前輩也知道，我家掌門是甩手掌柜，沒怎麼教過我，師祖所留寶典寶典字字珠璣，至於細節之處所言甚少。還是有人指點好。”
“指點？你要拜入崆峒？”
“也不是不行。哦，自然是改頭換面再去。”
“那你尋個村莊便把我放下，我可不與你去。”
“行行行，知道了。”
崆峒山越來越巍峨，終於離崆峒山門不過三十里。山腳下有一村莊，袁辰玉便和狐千裘下馬，打算尋戶人家，付些銀兩讓狐千裘暫住一段時間。
一路上走了三五天，二人乾糧已經吃完。此時正是正午，各家應該正準備飯食，狐千裘興沖沖衝下車，卻見村裡沒有一縷炊煙，也不聞雞鳴犬吠，道：“此間可真冷淡。”
二人走進村子，街頭小巷乾乾淨淨，不聞人聲。房屋門窗緊閉，靜謐得有些慎人。終於走到村子中央，乃是一片開闊些的平地，用石頭鋪出一片平台來，中間是村裏的祠堂。祠堂門也掛着鎖，而祠堂門口亂七八糟堆着些糧食，錢袋，屠宰好的豬羊之類。
一間房子裏傳來小孩哭聲，隨即便是女人罵孩子的聲音，隨即聲音消失，應當是母親把小孩子嘴巴捂住，不讓發出聲音。袁辰玉在這戶人家門前駐足，敲響了房門，房裏頓時亂做一團，孩子女人哇哇大哭，女人吼道：“大爺，我們什麼都沒啦！都在祠堂那裏了，放過我們吧！”
然後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罵道：“蠢婆娘，別嚎了，你見過山賊敲門的？”
房門打開，一個面容憨厚的男子探出手來把袁辰玉拉了進去。狐千裘一臉錯愕，隨即房門又打開，一隻手把狐千裘也拉了進去。
房裏，女人孩子剛剛止住哭聲，女人擦了擦淚痕去給幾人倒水，孩子蹲在牆角，方才的漢子與袁辰玉狐千裘圍坐在一張小方桌前。
袁辰玉問道：“敢問兄台，這裏為何街道無人，如此寂靜？”
未等那漢子回答，狐千裘便道：“笨蛋，這都看不出來，定是有山賊盜匪要來。”
那漢子嘆口氣：“這位老先生說的不錯。崆峒山上有一夥山賊，每月都要來一次，來之前先派一個前鋒在村口插個小旗子。我們見到旗子便要在第二天正午之前把錢財之類交出來，不然便要殺人吶。”
袁辰玉回憶起來，剛才進村時，的確見到有隻小旗子插在村口枯樹上。袁辰玉皺起眉頭，道：“不如這樣，我有些身手，可替你們剷除山賊，只要讓我們在此處暫住幾日，如何？”
漢子聞言大驚：“使不得使不得。少俠好意我們心領，那伙賊人人多勢眾，手中又有刀槍棍棒。少俠即便有功夫，雙拳難敵四手。再說了，即便少俠趕走這一批，改日少俠走了，山賊再來報仇，我們村便要遭殃！”
裏屋傳來咳嗽聲，漢子道：“這是老父，是這裏村長。近些天有些咳嗽，在裏屋歇息。”
裏屋窸窸窣窣，一位老者掀簾走出來，拄着拐棍罵道：“你們這些人，靜會瞎搗亂幫倒忙，滾，都滾蛋！”
漢子去攙住老者：“爹，人家也是好意。”
袁辰玉笑道：“是我考慮不周，還請見諒。”袁辰玉看向狐千裘，略顯驚訝，旋即平靜下來。狐千裘這老頭此刻一身仙風道骨，盤腿而坐，一手掐訣一手捏拂塵，冷哼到：“凡夫俗子！本尊欲要來指點爾等脫離災禍，爾等竟如此狗眼無珠！”
袁辰玉驚得難以言喻，正考慮要不要戳穿這江湖騙子，回頭卻看見村長雙眼圓睜，滿臉尊敬：“哎呦老先生，這是，您是哪裏來的老神仙。”
狐千裘向袁辰玉道：“徒兒，你且去吧，十日之後，來接為師。”袁辰玉一陣無語，向狐千裘丟個懷疑的眼色。只見狐千裘捏拂塵的手悄悄藏到身後，向他擺手。袁辰玉滿腹狐疑，應道：“弟子知道來了。”倒退這走了出去。
返回馬車，袁辰玉取了夜行衣，將馬車牽到村長家門前栓了，搖頭道：“這老頭，真像個江湖騙子。慕掌門請他前來到底靠不靠譜？算了算了，事到如今信他一次。”
袁辰玉出了村，換上黑衣，尋了一處高地俯視村子，心道若是有什麼危險便出手，然後就讓狐千裘哪來哪去。
村裡依舊靜謐。過了小半個時辰，果然袁辰玉看到一夥山賊約二三十人衝下山來。為首兩人騎馬在前，其他人拿着刀槍棍棒打着吆喝衝進村裡。
袁辰玉抽出流光，黑巾蒙面，準備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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