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一百零五章 彼岸通遺憾(七)

第一卷 百鬼夜行 第一百零五章 彼岸通遺憾(七)

我能停嗎?我已經不能停了,就像騎着老虎射箭,騎虎難下,箭在弦上,我真的要殺她嗎?殺一個又傻又笨的傢伙,我秦言曾豪氣萬丈的說,我這輩子不會把刀架在朋友的身上,男人的刀是守護身邊的人。

可我現在用的是劍,這是不是有些強詞奪理了呢?這把劍被三山的人稱為誅仙,我是後來才知道,這在天下十大名劍中排行第二的劍,代表的劍意就是殺戮,純粹的殺意就是誅仙的劍意,這劍意我那時就感覺到,三尺青鋒若不見血,是絕對不會收回,劍指前方必有一人倒下。

這把劍要斬向那人,那位彼岸之主,那位忘川河畔的主宰,可我不管這稀奇古怪的中二身份,我的劍要斬向殷朝歌,斬向商音,斬向那位陪我度過夜色的女孩,可我至今不知道,我至今不知道她為何如此,不知前,卻要斬斷這過往!

忘川河畔,那天山崑崙的寒雲劍仙皺起了眉頭,這人為何可以用這把有截至寶,他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在他的眼裏,這少年的劍漏洞百出,這少年的劍辜負了誅仙,如同使這一根燒火棍!可誅仙畢竟是誅仙,道門三山的至寶畢竟叫做誅仙。

誅殺仙人的劍,就像忽然給少年加持了力量,這份力量鎖定的就是註定要泯滅的,這份力量那人擋不住,那個叫殷青鳥的地山有截的道友擋不住,有截的劍殺有截的弟子,說來着實諷刺,寒雲劍仙擋得住這份殺意嗎?或者說,他願意去擋劍嗎?

可能拼盡全力,直至手中這把寒雲碎裂,或許擋得住,可沒這個必要!

的確沒這個必要,誰不知道崑崙與有截的關係,誰不知道這把劍是為何在崑崙存着的,這個誰不知道指的是知道的人,可寒雲劍仙一定要出劍,只是因為這個女人必不可少,她的存在代表道門在這個世界有了一把交椅,這是一場交易,總不能被西邊壓了一頭。

可寒雲劍仙還是猶豫了,他看向那名女子,據說她不是一直想要死亡之國嗎?可為何這神情是要赴死。

姓殷的女子看着那個身影,是臉上帶笑,眼中平靜,笑容像一個人,平靜又像一個人,畢竟她們現在是一個人,這平靜的眸子,忽然閉上,她也不知是對誰說的:“殺吧!殺了我,你們大夏就不會有難了。”

殺吧!殺吧!為何你要如此逼我,秦言的表情里露出一份決然,這是存在家國之情與小愛之中的抉擇,秦言做出他的選擇!

這一刻,天空萬丈寒芒,有一劍仙出劍,寒雲劍仙出劍了,他不想擋誅仙,但是可以斬使用誅仙的人,到時候若問責,也算有一個交代,這便是天山的劍,劍仙並不是天山最大的一脈,但天山的劍仙的劍是無情的,是天道之劍,是號令天下修行宗門的劍。

而他叫做寒雲劍仙,名字早已被人遺忘,他的劍叫寒雲,他的劍意也叫寒雲,取天池大雪肅殺萬物之意,這意念來自崑崙之巔的天池裏,放眼望去萬里銀裝素裹,好一種寒意,這寒意肅殺一切。

這一劍冰凍了少年郎身上的鮮血,可就在這一刻,那長着鹿角的妖族人出手了,同樣的寒意衝撞在一起,冰棱破碎,煙霧泛起了忘川,這追逐的惡鬼在這一刻變成雕塑,實體的力量竟然影響虛幻的存在,在這一個境界,在叫做天人的境界裏,一切多是反對常識的,你若拿常識解釋未免過於愚蠢,這忘川竟然冰封,而妖族那人所作所為其實很簡單。

若不存在這個攪局者,他是撈不到好處的,可他忘記了寒雲劍仙為何有雲字,這大夏冰封萬物自雲而來,這雲不被俗世困擾,這才是這份劍意的本意,劍招最忌諱若術士般的搞出大場面,這樣沒有,我既可以一劍殺人,何必多費力量,而所謂的寒意,只不過是在這一次為了這一劍,是領域,也是障眼法。

“敖寒,她若死,你們妖族也分不到什麼好處…”

那叫敖寒的妖族聽到寒雲劍仙說出的這句話,忽然一愣,翻開記憶的傳承,他們這一族極其久遠,而傳承的記憶中有部分是關於冥界的,他一瞬間明白三山與佛門的計劃,他做出了決定,手中的寒意化成一條盤旋的冰龍,他貪婪的看向天空盤旋的大夏神龍,與之相比冰龍就像一條毒蛇,貪婪的俯視着真正的神龍。

“寒雲,這功德我妖族不稀罕,我龍族只要這大夏的氣運。”

龍族?這世上竟然還真的有龍族,原來鹿角非鹿,而是神龍,他一瞬間表達出自己的真實目的,並非為了這所謂的功德,而是貪婪這份夏的氣運,至於為何,寒雲心知肚明,也沒有阻止,只是感受着這龍族的冰,天山的寒,這雲中的劍,一把珍饈玲瓏的劍,出現在交易之中。

小巧可愛,卻誕生在這骯髒之中,但這把指長小劍卻是一份劍仙的劍意,夾雜着冰龍呼嘯,大雪染了血。

血還沒流出就已經冰封,她終於睜開眼睛,只因那一劍沒有刺向她的心口,只因這一劍刺向他的心口,她看着顫抖的少年渾身結出冰凌,他看着那顆曾經冷過,又恢復跳動的心臟,終於停止了。

這一顆心臟終於停了,她那平靜的眼中露出一絲悲涼,問道:“何必呢?殺了我一切多結束了,現在你要死了,秦言你要死了。”

也許被冰封的死亡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滿臉慘白青紫的秦言這時反而笑了,那一劍終是未出手,他在那一刻擋住了誅仙劍意,於是乎誅仙在胸口,寒雲劍意在身後,這兩道劍意攪碎了他的胸膛,他的全身龜裂,卻無一滴血。

算命的說我就七天的命,地府雖然延長這個過程,可該死還是要死,秦言笑着,笑的想以前市井裏的潑皮,調侃道:“卻是要死了,這不是有人說過死亡不是結束嗎?”

“可你這一次真的會死,殷朝歌還是沒有想明白,有一種死亡叫真的死了,你的魂魄只有七魄,現在全被劍意攪碎了,你的軀體…”女子說這話時有些哽咽,連他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哽咽,也許是聽到嬉皮笑臉的少年郎說話時牙齒打顫,也許那一部分記憶真的影響這位彼岸花主。

“所以你是殷朝歌,還是殷青鳥,還是這彼岸之主。”秦言的身體在說這話是開始破裂,原來他的皮肉筋骨在寒雲劍意下被凍成冰塊,這種痛苦令人難以想像,可人真的無比奇怪,潛力還是無窮的,肉體的疼痛來源於神經之中,可我就是不管神經傳達大腦,我就是不疼,我就是要笑,我就是想問一問你是誰。

“言出法隨,若我秦言還算讀書人,請贈我一次言語,讓這死亡不在如斯夫。”

“我要繼續走七步。”

長河裏駐足的哪位點點頭,從秦言的文宮裏那沉睡的意念忽然醒來,問了一個問題,他總是那麼愛問問題:“子曰:因何故如此凄涼。”

這是心聲的對話,言答曰:“天生吾為人,因人而有情,因情而不舍人間!”

“生而為人,七步為情,善。”

沉默的又是只有我和你的世界,我總是發現一路走來,路上就你,就我,我還以為這兩個旅者可以取暖一陣,說一說這旅途,可我現在知道了,旅者畢竟是旅者,我們有相同的命運,卻沒有相同的目的,秦言邁出第一步,而那位女子閉口不言,只是看着走一步,散一路的少年。

“你為什麼這麼傻?”

“這句話不應該是我說你的嗎?”

若你換來七步只是為了說這些內容,我只能覺得可笑,女子嘴角浮現一絲嘲諷:“這就是你一直對她的想法嗎?的確可笑。”

“你愛笑就笑,我就問你你到底是誰,若是殷青鳥也好,這女人雖然害的我這般模樣,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這麼想的。”

“她是覺得有趣,被血海污染的奴僕沒想到污染了你的識海,後來她想看看你能承受多少。”

的確無聊,秦言搖了搖頭,想起那一張平靜的臉,可惜沒有機會和這位國師大人好好聊聊,看那份模樣,一定很適合聊人生,聊該聊的東西。

“所以你就是殷朝歌咯,殷朝歌你個…算了我不罵你了。”

“我不是!”

“那你是什麼玩意?”

“隨你這麼想。”

第五步早已走在女子面前,在這第六步邁出之時,滔天的黑炎呼嘯而來,圍繞着秦言,說實在的,以前覺得這火很冷,秦言說道:“怎麼,想給我暖一暖,要不先去床上等着。”

“姓秦的,你為何總是如此自負,覺得我不會殺你。你不是說你要為大夏嗎?現在你為了大夏要死了,大夏改變了嗎?”

總有苦澀留在臉上,秦言這第七步懸在半空中,若走了,生命就也到達盡頭,他冷漠的看向這陌生人,的確成為了陌生人:“告訴我,你為何如此,讓我死的安心!”

女子大笑,笑的有些癲狂,笑過以後,只留下一個背影,嘲諷道:“你就停在這裏吧!第七步走過,你就當我是七步的毒蛇,別傻了,你從來多不知道我!”

可在這一剎那,第七步落在地上。

別傻了,我知道你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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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滅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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