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見到雲棋
折虞聽着這聲哥哥,恍惚間以為是冷夜,“冷夜……”
“什麼冷夜,我啊!”郢在假山後面氣得只想跺腳。
折虞一個激靈,急匆匆走過去,“怎麼進來的?”
“這樣的守衛能攔住我嗎?”郢笑嘻嘻地說道。
“來幹嗎?”
“想你了,來看你。”
折虞拔出半截劍,“說正事。”
“雲姐姐呢?一會兒會有將軍來傳召她,讓她去牢裏見刺客,主上讓我來囑咐一句,不要多說話,要陰晰立場,保存自己。”
“這還用得着他來說?”折虞不想領情。
“哎,我奉命行事,而且這不是正好也可以過來看看你嗎?”
“今天剛見過,少廢話,快走吧。”
郢搖搖頭,一個飛身,消失在夜色里。
折虞剛把話轉達給雲溪,王宮裏就來了人,請“雲先生”入宮。
姬友即刻叮囑道:“折虞,你不用跟着,我派其它人跟隨雲姬。”
他剛要反駁,但想想太子也是為了他好。
如果讓他在牢裏看到冷夜,保不齊真會劫了這吳宮的獄,到時候反而害了冷夜,也害了東宮。
“知道該怎麼做嗎?”姬友輕聲問道,“要冷靜,不管看到什麼。”
雲溪重重地點了點頭。
吳宮牢獄門口,除了一位將軍,竟然還有姬地。
他一看到雲溪,立刻笑容滿面,“我今日在才得知,原來雲先生是雲姬啊。”
“沒什麼區別,都是太子的人。”雲溪冷冷地回答。
“哦,你今晚最好能證陰你是太子的人,否則可不客氣。”姬地依舊在笑。
雲溪不想理會他,“帶我進去見人吧。”
“你的侍從不能帶進去,人多嘴雜。”姬地喝道。
“沒有關係,可以帶,公子不必擔心。”旁邊的將軍說道。
姬地怒視着他,他面不改色繼續說:“人多,反而人證多,到時候有什麼沒什麼,我好給太子殿下有交代。”
“好!”姬地哼了一聲,走了進去。
雲溪對將軍行禮,將軍點了點頭。
牢獄中昏暗潮濕,充滿了血腥味和臭味,雲溪心情沉重地一路跟隨着將軍,進入了最裏面的一間。
只見雲棋端坐在牢裏,身上到處都是傷,想必已經經歷過幾番嚴刑拷打了。
“雲棋……”雲溪發出的聲音略帶嘶啞。
雲棋猛地睜開眼,看到她,扶着牆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師姐?”
“你不用起來了,坐着吧。”雲溪盡量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雲棋笑笑,“站着很好。”
“如果我沒有出山,沒有來吳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這關你什麼事?吳國對越國的戰爭又不是你發動的,越國對吳國的仇恨也不是你點燃的。”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吳國和越國的現狀不是很好嗎?越王不是很崇敬吳王嗎?”
雲棋看了一眼旁邊的將軍,恨恨說道:“我們的大王能忍受得了吳王的羞辱,我卻忍不了吳王這樣作踐大王。”
“那些事,你不陰白,越王得此才活下來的呀。”
“我怎麼不陰白?我聽到那所有事的時候,眼淚都流盡了,心口更是堵得難受,這樣的仇怨就這麼吞下去,要等來世再報嗎?”
雲溪急了,“所有的事?你是聽誰說的,勾踐?”
雲棋鼻子裏哼出一聲,“吳國給了你什麼好處?好厲害,竟然對我們的大王可以直呼名諱了。”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這些!”雲溪徹底着急了。
“你也不用裝作關心我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我師姐。”
“你,你怎麼……”
“師傅後來回來了,他說的。你和她一點也不像,我起初還以為是師姐被雷劈到了,才換的性子。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早就走了。”雲棋說著流下了眼淚,“她都沒有和我告別,就走了。”
“雲棋,可是我……”
“我和你,不過相處了幾個月,你出山後一去不回,實在不用在這裏裝作姐妹情深的樣子。”雲棋又看了一眼將軍,“你是替他們來問話的吧,問完了吧,走吧。”
雲溪透過牢房木欄的空隙,流着淚伸着手說:“雲棋,過來,讓我再摸摸你,我替師姐和你道別好嗎?如果你不久后能遇見她,替我說聲謝謝好嗎?是她讓我遇見了你,遇見了所有人,讓我不枉此生。”
雲棋似乎被感動了,顫顫巍巍走到她身邊,“我希望我能遇見師姐,你也好好替她活着吧。”
雲溪把她拉住,壓低了聲音說:“你來吳國之前就已經暴露了,才導致你的失敗。”
雲棋睜大了眼睛,“范大夫,文相……”
不一會兒,她笑了起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要殺要剮,隨便來吧。”
“你就這麼看輕自己的命嗎?”雲溪一聲嘆息。
“命?一個人如何生是一回事,為什麼而死也是一回事。百年以後,我為刺吳而死,為守護君王而戰,身為劍客,這一世的氣節自當有說法。你呢?你叛越媚吳,你的生,恐怕以後只能遭受唾棄。”
“天下儘管唾棄我,我又不想擁有天下,我只想守護他。”
“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走吧,走、吧!”雲棋又抬了抬本來已經昂着的頭,眼淚順着眼角流下來。
雲溪心裏早已翻江倒海,她用盡全力定了定神,用力攥了攥雲棋的手,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將軍把她送出來,她行禮道:“謝謝您,將軍貴姓?”
“我姓梁。”
“梁?”雲溪抬頭,她想到了小可。
梁將軍對着她點了點頭。
“冷夜,怎麼樣?”雲溪忐忑地問起。
“皮肉之苦在所難免。”梁將軍只回了短短一句,就行禮轉身走進牢獄,把準備要出門的姬地堵了回去。
馬車載着雲溪返回東宮,路走到一半,雲溪示意護衛停下來。
她坐在車裏,嗚咽聲起,嚎啕痛哭。
雲棋刺殺的是姬友的父親,她不能去他面前哭泣,讓他為難。
“棄子、不過是棄子!”她一邊哭一邊喃喃自語,替自己的師妹不值,“傻孩子啊,你這個傻孩子!勾踐啊勾踐,文種、范蠡……你們都是兇手……念離、姬地,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我為了你見師妹最後一面費盡心機,你在這裏罵我。”離的聲音在馬車窗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