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易得無價寶 難得有情郎
車廂里兩人相對無言,翁嘯知道他在氣,她想起2011年,她到日本后的第二個春天,櫻花季剛剛開始,東部九級地震引發海嘯,核電站被毀壞引發核泄漏,日本成了世界新聞的中心。
幾天後這個男孩一臉疲憊的站在她面前,稚氣、驚慌、擔憂,一瞬間又激動的溢於言表,她意識到他的挂念,又猜想他可能是路過或來旅遊,可是這個時間交通不便,又不像是單純來玩兒,而且也聽季良說,她去日本后不久韋一新就去了美國留學了,課業繁重、又要打工。
別後兩年再見,一時愣住,忘了懷裏的侄兒,旁邊的弟弟問她韋一新是誰,她也不知怎麼介紹,可是明顯可以感到韋一新誤會了,以為這三口人是個幸福的小家庭,那種我輾轉千里、風餐露宿、頂着被核輻射的危險、漂洋過海來看你,而你卻辜負我的氣呼呼的表情,和此刻一樣。
又想起韋一新離開日本後幾天,翁嘯接到他的來電,以為他是報個平安,可他劈頭就問那天翁嘯抱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也不知為什麼她竟然脫口問他,如果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可能是異鄉太久,聽見鄉音就想要聊天、又想要逗逗他,韋一新就說,如果是他的孩子,那兩個人就馬上回國結婚,語氣篤定。
她一下子覺得玩笑開大了,頓了頓,平和的說,那天他見到的男的是她親弟弟,孩子是她的侄子。
去美國后,韋一新談了一個女朋友,關係幾個月後無疾而終,偶爾也從季良、老金那裏聽到翁嘯的消息,也通過季良的畫廊收了翁嘯這兩年在日本畫的幾幅作品,他幾乎擁有了翁嘯初期到現在所畫的大部分精品,季良這次也是打着給她辦30歲回顧展的旗號,把她連勸帶誆騙回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翁嘯也是見識了季良的三寸不爛之舌。
2012年韋一新回國,去了爺爺的公司,舉賢不避親,季良和江易航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一個負責藝術品,一個管影視。
他也常常通過老季他們向翁嘯吹吹風,無非是還在日本幹什麼,不是颱風就是地震,快回國吧,現在祖國繁榮、富強、民主、和諧,每每都讓翁嘯覺得像回到了上學時的政冶課,她也知道韋一新的心意,可是,有些人,生來就帶着過多的自尊負累,幾近虛榮,翁嘯也想腳踏塵土的生活,像日本人說的,鈍感力強點,別那麼敏感,別那麼玻璃心,接受眼前的,禮物也好,懲罰也罷,她又想,那或許不是真的愛吧。
不過聽到韋一新結婚,她還是有點說不出的滋味。她對韋一新情感的迷迷糊糊,就像韋一新剛到美國時一樣,不能確定,所以才有了那段索然無味的百日戀愛,直到他看到日本的新聞,他才明白自己,想起大一的那個暑假,他們第一次在飛機上遇見,自己故意把寫着電話號碼的筆記簿和一本《邊城》留在座位上,套路翁嘯來老季的畫廊送書。
2009年他出國前那個生日,韋一新把自己的生日聚會裝飾成翁嘯的畫展,又鬼使神差的把江易航說裏面有東西的酒,端到到翁嘯面前。
看見那樣奮不顧身的自己,他才明白自己成了愛的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