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知我者謂我心憂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江易航常說韋一新不知足,少年人常擺出暮氣沉沉的樣子,多少人羨慕他,無憂無慮長大,忽然天上掉下個富爺爺,別人並不明白,各個假期里,他像排班一樣協調在奶奶、爸爸、媽媽三家的時間,在每一個家裏,都裝出一種開心的神態。他從小就知道,在遙遠的地方,還有一個爺爺。
那次故意約在一個陰天去翁嘯家看畫,中午因下起雨來,如願耽擱在她家,吃了她煮的青菜面,屋外風大雨大,屋內兩個人默默吃面,不發一語,對她家的飯桌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似乎從一出生他就用這個餐桌吃過無數次飯,人竟會對桌子產生這樣的感覺。
翁嘯去日本后,他曾經回到她的那間小出租屋,坐在那張桌子旁,只覺得房間空曠,而那張桌子,也無異於之前他見過的每一張桌子,原來,不過是愛她及桌罷了。
剛剛在老金家,季良說下半年要做個金絡繹和翁嘯的聯合展,讓裘珊來站台,雖然她和常遇文化的約馬上就到期了,沒有續約的意思,也透露出要自立門戶的信息,她還是一口應下。
想來下半年,翁嘯還要回來跑幾趟,她也做過回來的打算,她的侄子已上幼兒園,她弟弟因為工作的關係,也有明年回來的意願。席間老金說他在貴州看好一個地方,氣候佳、景色好、還沒開發,他準備買下來修一修,冬天和穆沙沙過去住住,約她過去逛逛,她答應下半年回來去找他們。
這是個把切片麵包放在外面兩天,它們仍然軟嫩的季節,她在酒店門口下車時,下起了毛茸茸的細絲雨,常遇低着頭,悶悶的問,“哪天走,我送你。”
“不用,你忙吧。”
“我讓老季送你。“
“好”
收拾停當躺下時,已快夜裏兩點,實實的睡到九點多,老季一早就發來信息問她幾點的機票,約了11點在樓下等她,翁嘯就穿了昨天參加婚禮時的那件禮服,就下樓了,老季送她進了安檢,還沒走出多遠,就見翁嘯返回來,說東西拿錯了,讓他還給韋一新,她臉上還帶着沒有散去的尷尬、羞愧、倉皇。
這倒讓季良好奇了,回到韋一新的辦公室,把包朝他桌上一推,奸笑着問,“給人家帶的啥呀,人家都不好意思拿上飛機,”韋一新拉過來收在辦公桌下,“炸藥“
直到坐上飛機,翁嘯還在尷尬,當她在安檢打開包時,工作人員和前後乘客都被東西吸引了,整整一包的成人玩具,可以猜想,人們是怎麼聯想她的,一個拿着去島國機票的女人,帶了這些長槍短炮、斧鉞鉤叉,不是個女優就是個流氓變態吧。她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怎樣跑進她的背包里。是在她去衛生間訂機票時嗎?是韋一新放的嗎,那她的衣服呢。
金絡繹雖然大條,但是觀察人倒是入微,之前他們一起看球的時候,他就說韋一新有多陽光,內心就有多陰鬱,你看他喜歡的球隊,德國戰車,多不搭他啊,那時看球的年輕人,要麼喜歡巴西、要麼喜歡荷蘭、法國,小姑娘們喜歡意大利或者有小貝的英格蘭。在大多數人看來,老金的人像畫的非常之不像,七扭八歪,可是那些收到自己畫像的名流,都說很喜歡。用金絡繹自己的話說,“我看見了他們皮下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