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夜的黑不是黑,是四十五度灰。 第九章 萬物皆有靈性
沐氏兄妹自小練習跆拳道,對付這幾個地痞菜綽綽有餘,三兩下就被打跑了。
他們過去扶穆青山時,卻大意了他們還在夢幻空間裏,一把刀飛來本來是砍向沐塵風的頭頂的,但被沐塵雪用手臂擋住了。
隨後夢幻空間也跟着消失了。此時他們是在一個荒野的山嶺,這裏晚上經常經常有惡狼出沒。要是他們都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知曉。
“塵雪,你沒事吧!”
“沒事,我還能挺得住。”沐塵風一把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塊布給她綁上。
沐塵雪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哥,這裏好像是狼王的領地。”
“是的,事不宜遲,趕快走。”
沐塵風扛起穆青山走了還沒幾步,狼王就帶着他的將領從四面來了,大大小小的有幾十匹,團團把他們圍住。
腳步慢慢的向他們走近,圈子越縮越小,越來越小。
“怎麼辦?哥……”沐塵雪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信號。
此時太陽正升到他們的頭頂上,太陽的溫度加上恐慌,汗水大顆大顆的往下墜。
“妹妹別怕,古有武松打虎,那咱們今天就來一個沐氏兄妹狂戰群狼。”
兩兄妹被曬得唇乾舌燥的。
“別搞笑了好嗎?一匹都打不過,更何況幾十匹。”沐塵雪心慌的說道。
“別管我,你們快走。”穆青山剩下一點點力氣對他們說。
沐塵風把他放下來。
“青山……”
身上的血跡被晒乾了,凝固起來止住了他的傷口。
血腥味很濃重,這是狼最喜歡的味道。
“你們快點走……我快不行了。幫我轉告阿鳶,痛苦這件事會有盡頭的,讓她一定要等到燈火通明的那天。”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眼淚順着凝固的血跡滑過,像一個滾動的雪球,越滾越大,最後砸在石頭上“嘭”地一下就粉碎了。
他彷彿看見他經常夢見的那對夫婦在天上對他微笑,他伸出手,向著天空,嘴裏喊着“別……走……”然後輕輕的閉上了雙眼。
“青山,青山……”
沐氏兄妹哭着喊着。
就在狼群離他們僅有四五米遠時,沐塵風提起地上的刀,拉着妹妹衝出狼群,一口氣跑了一公里才歇下來。
“應該不會追上來了吧?”沐塵風躺在亂石上說道。
剛剛坐下,大口大口的粗氣都還沒有緩過來,沐塵雪便指着遠處朝他們跑來的狼群說道:“會的,已經來了。”
沐塵風猛的直起身,看見狼群,拉着妹妹起來就走。
“等一下。”沐塵雪拉住他。
“怎麼了?”
“你看,他們好像沒有把青山吃掉,還把屍體給送來了。”沐塵雪說。
幾隻大狼用背扛着穆青山小心翼翼地跑着,生怕把他弄掉了一樣。周邊跟滿了狼群,像是在護送他一樣。
它們把穆青山輕輕放在沐氏兄妹面前,狼王狂吼了一聲,帶着它的將領就回去了。
萬物皆有靈性,穆青山之所以沒有被吃,也許是因為沐塵風提着刀衝出狼群的時候沒有殺他們。
他們把他送到醫院搶救,輸血。
等待手術時,又通知了於歲晚。而此時的於歲晚正沉浸在回憶中,和陳銘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時不時的傻笑。
於歲晚聽到穆青山的事情趕緊跑了過去,和陳銘正好是一家醫院。
陳銘也跟着跑了過去。
沐氏兄妹看見陳銘,心想着他怎麼會在這,但是也沒問。陳銘城府極深,他們只是想不通於歲晚為什麼會選擇和他在一起。
“阿城怎麼樣了?”於歲晚很着急的問道。語氣里全是擔心。
“還在裏面呢。”沐塵風望着手術室回答她。
陳銘在一旁看着沐塵雪的也受傷了,於是湊到她的邊上假裝的關心道:“塵雪妹妹,你的手怎麼了?不打緊吧?”
沐塵雪向著哥哥的身邊靠近,回答他說:“有勞你掛心,我很好。”
陳銘打開手機看了會,臉色明顯沉了下去,變得有點難看,儘管他儘力掩飾着,但是看的出來他內心裏的急劇變化。
“對了歲晚,青山讓我們轉告你說,痛苦這件事會有盡頭的,你一定要等到燈火通明那天。”沐塵風把原話告訴她,語氣很沉重。
她低頭沉默着沒有說話,腦子裏閃過的全是關於他。
他的搞笑,他的白痴,他的霸道,他的溫柔,他的睫毛,笑起來的酒窩……所有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如果生命從此沒有他,你的痛苦會有盡頭嗎?
良久,手術室門開了。
“醫生,他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不緊不慢的說道:“就是失血過多導致重度昏迷,如果再遲一些就無力回天了。”
“好的,辛苦你們了,醫生。”
“應該的,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一會會有人把他轉到普通病房,然後你們就可以去看望他了,不要太吵就行。”
陳銘杵在旁邊聽着他們的對話,咬了咬牙關,醫生從他的面前走過時他官方式的微笑着以示禮貌的打招呼,而後又恢復了原來的表情。
幾個醫生將穆青山轉到普通病房,於歲晚和沐氏兄妹隨後跟着進去。
陳銘一把從後面拉住於歲晚,把她帶到外面,說到:“小晚,他有人照顧,你就來陪我好不好?”
於歲晚推開他的手,很嚴肅的對他說:“別鬧了陳銘,我們只是過去。”
“我們陳家家大業大,難道就抵不過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嗎?”
“你真是一點沒變。”
“哼~我是一點沒變,我怎麼會像你一樣薄情。”
“陳銘我告訴你,第一,我和他只是知己朋友;第二,我陪在誰的身邊那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第三,他不是一無所有,他還有我,還有我爸媽。”
那句“他還有我”,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臟。但他也曾不止一次的更狠的傷害過她。
陳銘氣的一腳把垃圾桶踢了飛去好遠。
於歲晚進去后,沐氏兄妹二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他講了一遍。
沐塵風思來想去的,只能推斷此事定與陳銘有關,但是無憑無據的他也不敢妄下定論。更何況,看於歲晚的樣子也是對陳銘余情未了。
過了一個星期,穆青山終於醒來。身體一動傷口便裂開,血立刻就流了出來,做手術縫合的線在肉里扯動,像千萬隻蛆蟲螞蟻在裏面蠕動一樣,又癢又疼。
於歲晚見他臉色慘白,便問道:“阿城,你的臉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慘白?”
他堅強的說:“我沒事。”輕輕的動着嘴唇,汗水大顆大顆的股出來,就好像地面上的泉水一樣。
“臉白的跟紙一樣,還說沒事。”
於歲晚說著便按鈴把護士叫過來,護士小姐姐給他止血,又給他吃了兩顆止疼葯。
一條三十厘米左右長的刀口,看着都疼。
於歲晚看着看着的就哭了。
“阿鳶哭的樣子最丑了。”慘白的臉勉強的笑着說。
“你才丑。”
“去把我的衣服拿過來。”
他的衣服,雖然是黑色的,但還是能看得見上面的血跡,還有一大股血腥味,聞的她差點吐了。
於歲晚捏着鼻子,很嫌棄的用兩個指頭給他拿過來。
動作像個孩子一樣。
他從口袋摸出來兩顆棒棒糖遞給她,說:“吶,這次兩顆都是你的,不許哭了。”
她獃獃的看着他的樣子,心裏暖暖的,酸酸的,疼疼的,兩顆糖不但止不了眼淚,而且流的更厲害了。
你太會做令她感動的事,卻忘記了自己的傷痛。
你經常撫慰她的傷口,這次卻忘記了給自己帶一個創可貼。
“快拿着呀,我的手都酸了。”穆青山說著。
她輕輕接過去,看了看沒有剝,上面還印得有一絲血跡。
“你自己去洗一下啊,我可不幫你洗。”
“你管我的,又不是你吃,哼~”她眼淚未乾的噘着嘴說道。
她洗也沒洗剝開后,一顆放進自己的嘴裏,一顆又遞給他。
“沒洗過的,我不要。”他假裝嫌棄的說。
“嫌棄也是你自己的血,不要也得要。”說著便強行塞進他的嘴裏,然後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假如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那麼你得有多難過呀!”他心想着。
兩個人含着糖,像個傻子一樣看着對方,好像能夠看穿對方的心思般。
“要是有一天你真的不在了,我又該怎樣面對那慘淡的人生。”她心裏想着他為她做的所有,令她喜歡的或者嫌棄的,都成了心底最深的印記。
其實他們都明白,不管是對方哪一個不在了,那麼另一個肯定會痛不欲生。就像心被鑿了一個洞一樣,沒有什麼可以填滿,一碰就疼的撕心裂肺。
於爸爸於媽媽燉好了排骨湯給他送來,進門一看到他那蒼白的臉,還有那鮮血淋漓的背,便被嚇了一跳。
“青山,你的臉怎麼會……怎麼會這麼白啊?”於媽媽擔心的問道。
“沒事的媽,休息一下就好了。”
於媽媽把湯給於歲晚喂他喝,自己老兩口跑去問醫生穆青山目前的具體情況。回來后兩個人變得更加憂愁。
“媽,醫生怎麼說?”於歲晚問道。
“醫生說,那個刀上面放了某種特殊的藥物,他們暫時也沒有檢查出來到底是什麼葯,也知道怎麼樣才能讓青山的傷口癒合。”於媽媽一邊哽咽着一邊說道。
穆青山安慰她,說:“媽,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
他們本來是打算報案的,可被沐塵風勸說住了,因為他估摸着此事可能和陳銘逃不了干係,而於歲晚對陳銘尚有餘情。
於歲晚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難過的樣子,自己卻無能為力。不經意間突然想到城苑裏面的那個藍色的血液,她在猶豫要不要告訴爸爸媽媽。
藍色的血液,驚悚邪門。
穆青山從他的眼神和動作里看出了端倪,於是他便開口告訴了二老關於藍色血液的事情。二老感到非常的驚訝,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抱着試一試的心態了。
時間緊迫,他們很快收拾好東西,包了一輛公交車飛機直到城苑的門口。
兩千多公里的路途,坐公交車飛機僅用了一個小時,但他渾身都是血,把司機都嚇的不敢開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