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夜的黑不是黑,是四十五度灰。 第七章 愛情原本的模樣
於歲晚話也沒說,直接把門關上,“嘭”的一聲,門被砸的有點響。
“誰呀?”於媽媽問道。
她臉上明顯寫着不開心,坐在沙發上不停的摳手指甲,穆青山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就是送外賣的跑錯了。”她低着頭看着被扣爛的指甲說。
她剛把話說完,又響起了敲門聲,穆青山快速的跑過去開門,然後說了句:“不好意思,您搞錯了,我們沒有點外賣。”說完便把門關上。
“現在送外賣的人都不用看地點的嗎?”於媽媽說道。
“沒事的媽,不用管他,可能是個新手吧!”穆青山解釋道,神情也不太自然。
誰知道才過了一分鐘不到,敲門聲又響起了,於媽媽搶在前面,一邊順手拿起鞋架旁邊的掃把一邊說道:“讓我去,這次我非得把他趕走不可。真的是煩人。”
於媽媽開門便舉起掃把,說道:“麻煩你睜大眼睛看清楚地址,這裏是夜郎西山頂峰,這裏的人會需要點外賣嗎?”
“阿姨,是我——陳銘。”
“陳銘?”於媽媽頓了頓,看見陳銘手裏大包小包的,心裏想着他不是早就跟晚晚分道揚鑣了嗎?怎麼會突然來家裏。
接着又略顯尷尬的說道:“哦~好久不見,快進來。”
穆青山使眼色讓於歲晚進屋子裏去,她竟一動不動,他一把拽着她進去,她很生氣的說:“你幹嘛?這裏是我家哎,我憑什麼要看見他要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你先在這裏待着,我去處理。”
穆青山剛出來,看見陳銘那副德行就覺着噁心,但他也不失禮貌的說道:“媽,家裏來客人了你怎麼也不叫我一聲。”
“哎呀,先別光說,過來幫忙拿一下東西。”
“沒事的媽,讓他自己拿吧,你看他那體型壯的跟頭牛似的。”穆青山諷刺般的說。
聽了穆青山的話,陳銘便很智取的對於媽媽說:“沒事阿姨,我自己可以的。”
穆青山隨手拿起茶几上的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說道:“媽,他都說他可以的,您就過來歇着吧!”
陳銘從於媽媽開門時起就一直保持着禮貌的微笑,言行舉止也很得體,儘管他也聽出來穆青山在惡意攻擊他。
於爸爸從洗手間裏出來,摸了摸他的肚子說:“這兩天喝多了,肚子疼。”忽然注意到陳銘,“喲,陳銘,好久不見,最近怎麼樣啊?”
“挺好的,有勞叔叔挂念。”
彼此禮貌性的寒暄了幾句。
穆青山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陳銘接了過去,特別燙手,但卻沒有吭聲。他的眼神四處張望,問道:“晚晚沒有在家嗎?”
於媽媽正想開口,卻被穆青山搶過去看着他微笑着說:“她這兩天有點不太舒服,所以在房間裏休息。”
“那,嚴重嗎?”
“沒事,我會照顧她的,你就不用費心了。”穆青山字字針對他。
“哦,是嗎?”陳銘很輕聲輕和的說。
“對對對,就是這樣的。”於媽媽趕緊幫他打圓場。
陳銘心不死,繼續說道:“那我能看看她嗎?”
陳銘每每話一出口,穆青山便立馬接上說道:“改天吧,她剛剛睡下。”
穆青山以為他會知難而退,可沒想到他竟厚着臉皮說:“沒事,我等她醒來。”說完不經意的喝了一大口水,當時被燙的疼了叫都叫不出來,他自己雙手捏着脖子,青筋凸起,滿臉通紅,看着都疼。
“怎麼樣怎麼樣?”
於爸爸慌忙去接了一杯冷水,見他話都說不了,便馬上把他送往醫院。
穆青山傻眼的坐在沙發上。
過了一會,於歲晚感覺外面安靜了,便跑了出來。
“走了?”她問道。
“嗯。”
“那爸媽呢?”
“我……我……”他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發生什麼事兒了?”於歲晚很着急的問道。
“陳銘……陳銘被我燙傷了,爸媽已經送他去醫院了。”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她便沖了出去。
“阿鳶,阿鳶——”
原來一聽到關於他,你還是會奮不顧身。
那麼另一個人做的努力都算什麼?他只想你快樂的生活啊!
醫院裏,醫生正在給陳銘的喉嚨做處理。
“爸媽,陳銘怎麼樣了?”於歲晚跑的滿頭大汗的問道。
“你怎麼跑來了?”於媽媽從包里拿出紙巾給她擦汗一邊說道。
於爸爸跟她說了具體的情況,她感覺整個人想是要癱瘓了一樣。
陳銘是學聲樂的,要是聲帶損壞了那就廢了。
良久,醫生出來,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他的家屬還在趕來的路上,有什麼你可以先跟我們說,一會我們代為轉達就行了。”於爸爸回答說。
醫生說:“他的聲帶有大面積的損傷,幸好送來的及時,以後說話是沒有任何問題的,可能就是聲音會變的跟以前不一樣。”
“那唱歌呢?”於歲晚情緒激動的帶着哭腔問道。
醫生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陳銘戴鼻孔里插着氧氣睡著了,於歲晚拉起他的手很難過的守着他。
於爸爸於媽媽在一旁很無奈,還以為她早就忘了他,可又怎知竟會這樣,只怕是要死灰復燃,再被傷一次。
不一會,陳銘的父母便趕到。
陳父本來很慌張,但一看到於爸爸便馬上轉換了形態,臉色也變得好看起來,進門的第一件事便是和於爸爸打招呼。
“陳兄,是我們陳家對不起你們吶。”於爸爸自責的說道。
“於兄這是哪裏的話,要怪只能怪我教子無方才會讓他總是在外面惹是生非,給他一點教訓也好。”陳父很大度的說道。
“可是他的聲帶已經被燙壞了,以後再也無法歌唱了。”
陳父聽到這話,心裏咯噔了一下,但臉上仍然笑嘻嘻的說道:“於兄不必自責,只要人還活着那就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於家人也不知如何是好,都杵在病房裏,氣氛也比較尷尬。過了一會,他們去交了醫藥費,又買了一些吃的用的,然後準備回去。
“晚晚,走啦。”
於歲晚本來還不想走,被於媽媽強行拉走了。
於家人走後,陳銘醒了過來,叫了一聲“爸”,但卻沒有聲音。陳父指着鼻子憤怒的呵斥道:“你個不孝子,交代的事情也辦不好,還差點壞了我大事。”
“天大的事能有兒子的安全重要嗎?”陳母說道。
陳父說完便要走,走到門口又回頭拋出一句:“以後要是再敢不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你就不用來見我了,哼!”
等於家人回到家后,發現穆青山並不在家裏,打電話也不接。
“他……該不會是走了吧?”於媽媽驚慌的說道。
於歲晚去他的房間裏看了看,東西都還在。
“爸媽,你們先別著急,我去找他。”
他一個人人生地不熟的,於歲晚也不知道他會去哪裏。
兩個在意的人,一個在醫院裏躺着,一個找不見。她好無助,一個人漫不經心的在山上走來走去。
傍晚時分,今天的落日也格外的美,美得讓人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餘暉照在身上感覺懶洋洋的很舒服,可惜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
以前悲傷難過的時候不管怎樣都有穆青山陪着,可現在他也走了,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有的話又不能同父母講。
他一定躲在某個地方偷偷的自責難過吧!畢竟他傷害了你一直深愛的人。
“你真的走了嗎?難道你忘記了你說過要做我的翅膀帶我離開的嗎?你真的不要阿鳶了嗎?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一聽見關於他的事就那麼激動,可是我忍不住啊!雖然我很心痛,但是我也好想他你知道嗎?”她一邊哭着一邊述說。
愛情它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呢?
那麼最親近的友情呢,它會是世人所說的那種曖昧嗎?
微風習習,吹遍淚水蔓延過的臉頰,涼涼的。
“你在等我嗎?”
狗尾巴草在腳邊隨風飄搖着,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她扭過頭去,是她的阿城,嘴裏含着一顆棒棒糖,沖她微笑。
“你跑哪去了?我還以為你走了?我找了好久。”她委屈巴巴的說。
他習慣性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然後不緊不慢的說:“傻丫頭,我怎麼可能走,我都還沒有吃夠爸做的紅燒魚和媽給我買的東西呢!”
“貪心鬼。”
只要看見他她就感到好安心,或許這便是安全感吧!
“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不要找我。”這句話一直在她的心裏迴旋,她也很害怕,突然的某天,那種安全感會徹底的消失不見。
“他怎麼樣了?”穆青山問她。
“放心吧,死不了。”於歲晚雖然嘴上說的很無情,但也不過只是為了不讓他自責。
即使如此,他還是看得見她的心底所想。
“其實你大可不必以這樣的方式說,不管你做出怎樣的決定,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支持你,守護你。”
支持,守護。
這算不算是一種承諾!
夕陽下的兩個孤獨體,也許只有彼此守護才能不被傷害。
“阿城……”
“嗯。”他望着她的眼眸,眼睛圓溜溜的,特別好看。
“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
“突然這麼客氣?”
“沒有,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他知道她一直都害怕他會突然的離開,但是他不敢對她許下任何諾言,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某一天就厭倦了這個世界。
很多時候,他們都能看穿對方的心思,但卻從來不說破。有的東西,只要有人懂得就夠了。
她輕輕的撩了撩頭髮,抬起手時他看見她的手臂上有一道傷口,便問道:“你的手怎麼劃破啦?”
她趕緊看了看,右手手臂上確實有一道傷口,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弄破的,反正也不疼。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創可貼,呼了呼她手臂上的傷口,問道:“疼不疼?”然後輕輕的給她貼上。
她就這樣看着他給自己貼創可貼,嘴角輕輕向上揚起。
她很喜歡他溫柔的一面,特別討厭他霸道的時候。
其實,不管是霸道也好,還是溫柔也罷!他都只給過你一個人不是嗎?
“明天我陪你去看他吧。”
“嗯,好呀。”她很開心的說。
她快樂的時候就像一個小孩子,天真爛漫。
對於他而言,只要你開心比什麼都好,其他所有的不快樂他都願意去背負。
“走啦,該回去了,不然爸媽該擔心了。”
“嗯嗯。”
夕陽將他們的身影無限拉長,孤獨而寂寞。